“好恨……”夏墨染粗噶地嗓子眼,迸射出强烈的恨意。
“夏暖烟,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新年,雪夜
灯火通明的郊区别墅门口,积雪厚厚一层,天地银装素裹。
夏墨染陷在雪中已经一天了,大雪几乎将她掩埋。
她四肢僵硬,脸色因为过度寒冷而透着青白色。却还是不死心,拖着两条断了的腿,一步步地往门口爬去。
那里面,有她的家人,她的爸爸妈妈哥哥们。
可是此刻,他们的心都在另一个女儿夏暖烟的身上,他们一家团聚新年。
而自己,终究是多余的那个!
三天前,她手中最后一张《药典》的药方,被夏暖烟和沈书榕联手骗走,她失去了最后的利用价值!
一个月前,她的嗓子被毒哑了,原本清甜的嗓音,变得像钝锯割木头似的,自己听了都瘆得慌。
一年前,她的腿被打断了,成了容城人人嘲笑的“夏瘸子”。
十八个月前,她的未婚夫沈书榕和夏暖烟已经滚在了一起,而她全家人,都知道!唯一蒙骗的就是她这个傻子!
两年前,她被人陷害嗜毒,从容城高等学府退学,成为夏家之耻,受到全家人的厌恶。
而她所有绝望的开始,都是因为夏暖烟!都是因为三年前,她被接回夏家开始的!
生为容城夏家的小姐,却在出生时被护士抱错了!
若不是养母在垂死之际说出真相,她一辈子也不会知道,自己竟是容城夏家的千金小姐。
她带着希望回城,卑微的讨好着所有人。
可最终,她得到的是什么?
冷漠、嫌恶、抛弃……和死亡。
“夏墨染,我们的身份既然换错了,你为什么不继续当村姑?非要回来?”
“告诉你吧,爸爸妈妈从来都没爱过你,哥哥们更是讨厌你,你回夏家,真的很多余,你根本就是自讨苦吃!”
“要不是因为你手中的《药典》,书榕表哥才不会和你订婚!现在,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那么……不如去死啊!毕竟你活着,就是所有人的累赘!”
夏暖烟把她关在山上的木屋里,想活活冻死她,她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饭喝水了,凭着最后的一丝不甘心,她从山上爬了过来。
她想问问她的亲生父母,为什么?为什么明明她才是亲生女儿,他们却不爱自己?
不爱她又为什么要接她回夏家?
她的存在,真的就这么多余?
可是此刻,她已经筋疲力尽,怕是……永远也爬不到了……
别墅内暖黄色的灯光投射出来,她似乎听到了他们一家人的欢声笑语,那么和谐、温馨……
心,突然死了。她,不想爬了。
好冷,好冷……
如果,时间能倒回三年前……
如果,她从来没有回到夏家……
如果她没有白白浪费了师父教她的一身本领……
她好恨!好恨!
“染染,染染……”
风中传来一道急切而深情的声音,狠狠的拨动着她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弦,真实而又虚幻。
她费力的折腾了一下,晦暗的眼中绽放起一抹亮光。
终于有人来救她了吗?是谁?
然而,雪夜苍茫,根本没有人!
夏墨染眼中的光,灭了:“原来是,垂死前的幻听……”
意识渐渐抽离,她苦涩的闭上了眼……
若有来生……
——————
叩叩……
敲门声不断的传来,夏墨染被惊醒。
她惊愕坐起来,四周是破旧的泥土房,泛黄的石灰墙上,几条粗裂从顶部一直延伸到墙角。
阳光从窗外透进来,照亮半间屋子。
房中置着旧巴巴的家具,书桌上一本泛黄的《药典》还没有合起来,书页被风吹得哗哗响。
书桌旁边,立着一只箱子。
箱子上没有logo,看起来却很时尚,和房间里的一堆旧物显得格格不入。
这是……
夏墨染水灵灵的星眸一阵猛缩,樱唇微张着,呼吸急促而慌乱。
这是她山里的家!
她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冻死在雪夜了么?
难道……
夏墨染颤魏魏的伸出左手,拉开袖子。
光洁的手臂上,没有纹身,也没有割腕留下的疤痕!
再看看膝盖,完好完损,没有狰狞的缝合痕迹。
她……又活过来了?
是了,这个时候她还没有回夏家!生命真的……重来了!
一瞬间,夏墨染捂着脸,泣不成声。
苍天有眼,这一辈子,她再也不会那么窝囊!
“染染,你在家吗?染染?”
邻居李大婶的声音传来,那么关切。
夏墨染再次泪崩:“李大婶,我在家……”
“唉,染染你别哭了。回头城里的亲戚来接你去享福,什么都不愁的。”李大婶淳朴的大嗓门,却比城里的至亲们温暖多了!
享福?夏墨染冷嘲了笑了笑,下床去开门。
“染染,我家二小子又嚷嚷肚子疼了,你那个止疼药还有吗?”李大婶问。
夏墨染脸色微变,想了起来上一世也是如此,二小子不只是肚子疼,他最后是死于癌症,李大婶中年丧子,悲痛欲绝,可是那个时候她已经没精力、也没能力去救治二小子了。
她的眼中泛起复杂的情绪:“有,我去拿。”
夏墨染转身去房间,打开箱子,里面赫然是一堆乱七八糟的瓶瓶罐罐。
她翻了翻,拿起其中一个瓶子,出去交给李大婶:“这里有十颗止疼药,实在疼得受不了再吃。”
“哎呦,怎么给我这么多?我拿一颗就够了,回头需要再来找你拿。”
“我会离开这里,也不会去夏家,你找不到我的……”夏墨染摇摇头,看向远方,她知道,夏家人今天就会来接她,可是她绝不会再回夏家去。
她要离开,去一个前世只有她才知道的地方,再细细筹谋今后的人生。
想到此,她转身去收拾行囊,李大婶诧异地看着她,“染染,你这是……城里多好啊,又是你亲爹妈,干嘛不回去啊?”
听到这话,夏墨染只觉得眼眶一热,涩涩的,有些疼,却没有回答。
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了汽车的喇叭声,夏墨染眉头一皱,急忙说道:“李大婶,不管谁来问,你都说没见过我!”
“喂,染染……你去哪里……”
夏墨染打开家里的后门就跑:“李婶,最多三年,我一定会回来治好二小子的病!你们一定要好好的!”
就在夏墨染冲出门的一瞬间,“砰”一声,木门被踹开,狭窄的农房顿时被一抹高大的身影遮住了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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