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不甘心,可再不甘心,你总不能抛下家中妻儿不管吧?”妻子语重心长地说道,“是人就要吃喝拉撒,吃喝拉撒就得花钱……我们没有自己的土地,只能靠给人做活生计。”
“若是连你这个顶梁柱都没了活计,我们一家那么几口人怎么办?”
“我一个女人家,即使给人浆洗,也只能糊个口度日。可哥儿已经长大了,马就要成亲了,你也马就要有自己的孙子了,真的不能再拖了。”
……
苏文书轻轻叹息。
他又何曾不明白?
阶级的逾越没有那么容易?
他之所以想去争,不过是祖努力了几代人,好不容易才给他争取到了一个科举的机会,他要是不去做,那就是“对不起”苏家的老祖宗。
只可惜,他做是做了,成绩不理想不说,也给了别人打压民的机会。
唉……
大概,这就是叫他认命吧!
因为要军训演习了,整个魔鬼学院都忙碌了起来,各个小队也都接到了消息,告诉他们那天崇亲王、崇亲王妃不仅要来,还会邀请其他人。
他们唯有好好表现,才能在贵人面前露脸。
一听有贵人来,原本不想干活,只想偷懒的纨绔子弟们终于来了一些兴趣,咬牙撑了下来。
军训都已经撑了一个月了,虽然不至于让他们脱胎换骨,但效果绝对惊人。
一个个方队排队整齐,喊着“一二一”,甩着胳膊,高踢着腿,那叫一个整齐划一。
经历过军训的书香院的学子们伸长了脖子,有些不敢相信:这些人,真的是被“淘汰”的纨绔子弟?!
“我的乖乖!我怎么觉得……他们有点军队的感觉?”
“不是有点,是很有好吗?你看哪只军队能有他们这么令行则止?”
“可……崇亲王妃总不至于想让他们去参军吧?!”
这群可是贵族子弟,人家送进来顶多就是想改改纨绔子弟的习气,以免给家族闯祸,可绝对没有想送他们参军的念头。
他们既然能够成为纨绔子弟,就足以说明问题有家里绝对受宠。
在如此情况下,更不可能了。
所以,崇亲王妃这样“训练”他们,真的没问题吗?
有人面面相觑,觉得有些心虚。
甚至有人在心里想着,是不是要把消息传出去,跟亲戚朋友打声招呼,免得“误伤”?
姚安宏、姚九爷、大皇孙李安等人则没有这样的想法,他们认认真真地观赏着方队,佩服不已。
二十二皇子李正甚至直接站了起来,激动地跟姚九爷确认:“灿哥儿,你确定这是训练一个月的结果?这也太厉害了!”
姚九爷愣愣点头:“确实是训练一个月的结果,魔鬼学院什么时候招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这可是膏腴子弟,整天就知道呼卢喝雉,玩物丧志,一点正事都不干……这要是放到军队,那效果肯定更惊人。”二十二皇子李正知道自己年纪小,跟前面的哥哥竞争不了。
他也没想过竞争。
但做为皇子,他还是有点策马战场,绒马一生的念头。
那样,怎么也比被人“囚禁”在京城服务吧?
皇家子弟,没有一个不敏感的。
二十二皇子李正都能这么想,身为明光帝最宠爱的皇弟,李文崇自然也想到了。
他眼睛闪闪发亮地盯着方队,他震惊的不是纨绔子弟能够做到这种程度,他震惊的是那一套让人“令行则止”的手段。
军队战场,最希望的是什么?
那就是让军队犹如将军的手足一般,操纵自如,得心应手,令出惟行,如此方是一只虎狼之师。
“你之前跟我说这个军训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只是想给他们锻炼锻炼身体,没想到……”李文崇转过头来望向顾清菱,笑着说道,“你居然做到了这种程度。”
顾清菱轻轻笑了起来:“还记得卖油翁吗?有一个词叫熟能生巧,我这个也是这个道理,只不过换了一种方式用到了魔鬼学院的训练。”
“军训,对吧,我记得是叫这个名字。”
“嗯!像训练军人一样训练他们,采取军事化管理,让他们拥有军人一样强壮的体魄以及坚强的意志……”顾清菱说道,“我相信,天下没有废材,只有不够自律的放纵。”
她举了一个育马的例子,说但凡想要培育出好的马匹,马官采取的方式就是选种品相极好的母马、公马相配,有极大概率生出极好的小马。
人应当亦是如此。
这群纨绔子弟之所以能够如此“放纵”,凭的是父辈的余荫,而他们父辈能够取得今天的成绩,那各个方面肯定不会差。
既然如此,为什么好竹会冒出逮竹呢?
还不就是父辈吃过了苦头,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吃,舍不得他们吃苦,过于“溺爱”,放纵这帮孩子想干嘛就干嘛,放着放着就变成了废材。
她现在做的,不过是把原本属于他们的潜力挖出来。
“那这个军训之法……”
“我那里的抄录,回去就给你。”顾清菱有些无奈,她手里有好东西,没什么时候没给过他?
这军训的法子,之前也做过铺垫,只不过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清晰明了地摆在他面前罢了。
“清菱,你对我真好!”大庭广众之下,李文崇也忍不住借着宽大的袖子捏住了她的手指,柔软无骨,指尖有些凉凉的,越捏让人越想捏。
他是何其有幸,遇到了她。
“你是我夫君,我不对你好,对谁好?何况,你也对我很好,不是吗?”
如果不是李文崇一直“宠”着她,“纵”着她,放大了她的胆子,顾清菱想,她也不敢像现在这样什么都往外捞不是?
首先是他给予了她十足的安全感,其次才是她的“大胆放纵”。
你望着我,我望着你,目光间似乎有什么在流动。
站在顾清菱身后的大丫鬟春天见了,不动声色的将视线挪开,心里却乐开了花。
今天,似乎又是一个好天气呢!
跟在李文崇身边的青竹:“……”
好样的!
主子现在是越来越“自我”了,无视他们这群奴才的存在就算了,在场那么多人也一律无视了。
姚安宏转过头来,想要跟自己的奶奶说什么,结果正好碰到崇亲王偷偷拉他奶奶小手的动作,他顿了一下。
我刚刚,想说什么来着?
算了,不重要,下次有机会再说吧。
……
把头转了回去,悄眯眯用余光继续关注。
真好!
崇亲王对奶奶真心健在,他也不用担心奶奶“色衰而爱弛,爱弛则恩绝”了。
如果李文崇知道他那个大继孙曾经有个这么一个“大逆不道”的想法,肯定会很想请一回家法,好好教训教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