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七看着我,明显是想用他那双眼睛探究我心底的真实想法。
这种情况之下,墨修帮我挡,就显得做贼心虚了,所以我坦然的和沐七对视着。
脑中却飞快的转动着,华胥之渊出来的东西,能使用意识侵占,那么沐七所供奉的神母,是不是也会?
要不然沐七为什么能看透人的内心,更甚至还借此成为了号称一眼看透世间鬼神,且知过去、晓未来的神兽白泽。
他那双眼睛温和到让人不忍心对他说谎,也让人不由的想讨好。
就在我以为自己就要坚持不住的时候,沐七突然收回了眼,朝我轻声道:“何悦,我能观过去,晓未来。就我看到的所有情况,你成为神母是最好的选择。”
他眼里好像带着一股子的睿智和沧桑,声音却宛如春风拂柳:“所以你别再有太多其他的想法。”
我沉眼看着他,点了点头:“好。我这不是就来南墟了吗。”
沐七只是低头微微一笑,化身成通体带着柔光的神兽白泽,在前面带路。
这次不再是慢慢的走,而是直接跑了起来。
墨修和我借着极光飘带,在后面跟着。
这次确实没有直接去祭坛,而是到了密林中一个石坑边上。
那个石坑是将一块巨大的石头给搬开,空出来的大坑。
小地母正宛如一堆融化的泥一样,软软的瘫在坑里。
见到我和墨修,那一滩软泥中,立马冒出一个小女孩,朝着墨修伸着手,嘟着嘴巴,一脸委屈的样子。
墨修直接伸手搂住小地母,然后朝我道:“你去吧。”
他和我进入过小地母神识之内的,所以知道,我进去的话,至少有蛇胎在,小地母是不会伤我的。
阿熵还被困在小地母体内,我眯眼看了看那一滩融化的泥,朝沐七点了点头,然后直接走了进去。
小地母的身体很古怪,似乎是一种意识状的形态。
可以是无数的触手,可以是一个小女娃娃,也可以是一滩泥。
我以前进去的时候,那些触手都会吸食我的血肉,但这次却没有。
脚刚沾到泥,小地母就直接引着那些活泥涌入在我身上,瞬间就将我拉了进去。
刚落入小地母的神识之内,就见阿熵好像百无聊赖的坐在那个已经变得很漂亮的湖边,看着湖里的小鱼。
见我突然出现,她居然一反原因到祭坛时,那暴躁的样子,就好像当初才在我面前露出正脸时一样,朝我轻轻的笑了笑。
我和她长得一模一样,好像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但现在神态却差很远,而且我小腹高高隆起,随时都有可能生产,阿熵依旧是一幅少女般的曼妙身姿。
蛇胎以前只要一进入小地母的神识,就会化形而出,这次却没有,估计是因为有了上次差点被有无之蛇侵占的惧意吧。
我捂着小腹,走到阿熵面前,看着她道:“还没出去吗?”
这点就很奇怪了,当初我和墨修被困在小地母的神识之内,怎么都出不去。
可后来龙灵突然进来,直接将我和墨修带了出去,但到的却是回龙村阿娜那里。
也就是说,小地母这具困着我们的身体,对于阿娜和龙灵来说,其实根本就没什么大作用。
就像胡一色,似乎也是因为那条产道,或者说因为阿娜的身体,才能神游华胥之渊。
更甚至风望舒,也是借助着阿娜的身体,去了华胥之渊的。
而我和阿熵,却根本逃不出去。
想到这里,我眯眼看着阿熵。
她一直认为自己是很厉害的,其实不是吧,阿娜或许比她更厉害。
阿熵好像被我的问题逗笑了,伸手捧着脸,看着我道:“出去了,就不在这里了啊。你居然敢单独来见我。”
她目光落在我小腹之上,脸带冷色:“快生了吧?你是仗着这个蛇胎,又仗着是在小地母体内,所以才敢来的吧?”
我现在小腹隆起得厉害,确实很累,所以干脆捧着小腹坐在地上。
朝阿熵道:“你好像很恨我。”
要不然怎么会拿这具躯体,来做这些事情。
好像就是一个可以任意玩耍的玩具。
阿熵却只是呵呵的低笑,慢慢倒在湖边的草地上,朝我幽幽的道:“你有没有问苍灵,他为什么恨你?”
我听着愣了一下,阿熵却依旧道:“或者问下你那个问天宗的师父。”
说到这里,阿熵微微侧身,盯着我道:“沐七能看透过去未来,所以他能知道你每一个选择后,会走向哪条路。可你猜,为什么他看透了你的选择,为什么还让你进来。”
我听着眼睛不由的眯了眯,阿熵这么说,也就表明,她可能知道我为什么来找她。
伸手摸了摸小腹:“我想活着,不想死,更不想自己消失。”
阿熵却无所谓的躺在草地上:“可你以前那么厉害还是死了,更甚至神魂俱灭,连记忆都被抽掉。如果不是我们这具身体,来源于神母,不可能被毁灭掉,可能你现在什么都不存在了。”
阿熵就好像躺在草地上晒太阳一样,慢慢侧身,以手托腮,白到近乎粉到无色的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
那种笑好像和沐七的很像,好像很温和,却似乎一转就是一种阴翳。
她朝我笑了笑:“你一直认为墨修是最了解你的,其实也没有错。”
“但他了解的是何悦,是带着龙岐旭女儿记忆的那个何悦。而不是和我一光一暗的那个你……”阿熵伸着手指,朝我指了指。
明明隔得很远,可我还是感觉肩膀被她戳动了。
腹中的蛇胎,也随之开始涌动。
我只是沉眼看着阿熵,轻声道:“可为什么你还活着?”
那场诸神之战,为什么我这具躯体就死了,埋葬在巴山摩天岭之下。
而阿熵却活着,更甚至阿娜还会去巴山寻她?
更甚至历经万年,她还能拿到藏在九峰山的真身,神魂更是能一直养在蛇窟。
阿问知道她焚烧了寻木,毁了虞渊,却从来没有恨过她。
更甚至到现在,他都想着让她呆在南墟,不要出去。
却又让我来承受这些?
为什么?
或许是我脸上的迷茫太过明显,阿熵慢慢的凑到我面前。
伸手抚着我的脸,朝我轻声道:“就算你腹中有蛇胎,而且在这小地母之内,你以为你凭着我们都有的黑发,就能吞食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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