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着阿贝,沉眼看着于心眉。
以前没发现,其实她和于心鹤长得还有五分相像。
只不过于心鹤无论什么时候,都是笑着的;而于心眉总是一脸厌恶和敌意,所以看不出相像。
朝怀里的阿贝拍了拍,我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我会问一下阿贝的,让你们过去避一下。”
“不是我们,也不是阿贝。”于心眉沉眼看着我,低声道:“是于古月,只要让于古月去就行了。”
我诧异的看着她,于心眉苦笑道:“于古星是因为我姐姐而死的,他死前唯一托付给我姐的,不是操蛇于家,而是他这个永远长不大的妹妹。”
于心眉嗤笑一声,朝我无奈的摊手:“我姐虽然死了,可她把于古星这位真的有伴生蛇、可以搬山的神于儿托给你,无论如何,你都要帮她保全于古月!”
“作为条件,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于心眉慢慢凑过来。
朝我低声道:“你是不是很好奇,当初张含珠从清水镇出来,是好好的一个人,为什么又会和龙灵融合在了一起?龙岐旭那个女儿到底去了哪里?”
我没想到,于心眉知道的还挺多。
不过想想也是,操蛇于家并没有其他人了,于心鹤又要守在清水镇外,所以当时送走张含珠的事情,可能就是于心眉办的。
也是于心眉带着张含珠去九峰山找我,让我发现了张含珠的不同。
听她的意思,张含珠和龙灵变成一个人,就是在出了清水镇后。
那么原先那大半年龙岐旭的女儿在哪里?
我沉眼看着于心眉,将阿贝放在沙发上,走到窗前,往外看了一眼。
这只是三楼,被无数的房子挡着,根本看不到学校那边。
或许找到张含珠和龙灵为什么融合在一起,也有可能解开张含珠现在的心结。
有些疑惑的看着于心眉,却见她目光跳动,双手扭成了麻花状,双唇发白紧抿,可嘴角却微微的颤抖。
心头猛的跳动了一下,我忙朝她摆手道:“你不用说了。”
“为什么?”于心眉目光一冷,朝我道:“你不肯将于古月送到问天宗避难?”
我将阿贝抱起来,朝她打了眼色:“抱着阿宝,跟上来。”
看于心眉那样子,我隐约知道,怕是她要说的东西,和当初于心鹤一样,一开口就会没命。
龙岐旭夫妻谋划很大,做事也很周全,选择和操蛇于家合作,就是因为操蛇于家不过只剩这三个人了,好掌控。
玄门中,让人至死都说不出秘密的法子很多。
“何悦。”于心眉见我出门,忙抱着阿宝急急的跟了上来:“你猜到了?”
我转眼看着她紧张的脸,嗤笑道:“你没有你姐会隐藏情绪。”
于心鹤当初在清心镇,背负着这么大的事情,依旧看不出什么来;一直到巴山,才有些失控。
可于心眉无论喜恶都在脸上,连紧张也一样。
怪不得这些年,操蛇于家在外面走动的只有于心鹤。
“其实我不是怕死。”于心眉抱着阿宝,帮他将头上的帽子正了正。
苦笑道:“我就是想着,我姐不在了,我如果也死了,于古月和你怀里那个孩子,就真的是……”
她说着,嗤笑了一声:“好吧。我确实怕死!龙岐旭给我和我姐都下了禁制术法,名叫噬心。”
我听着皱了皱眉,不解的看着于心眉:“什么叫噬心?”
于心眉抱着阿宝往上搂了搂:“是两枚虫卵,很细,一枚随针埋入血管里,一枚塞入耳中。入耳的那枚会直接进入大脑,一旦触发了某个特定的限定,就会发作。”
“埋入血管的那枚会循着血液入心脏,一旦脑中那枚发作,心中这枚也同时发作。两枚毒虫,啃脑噬心,放入毒液,瞬间毙命。”于心眉说得很淡定。
我一听瞬间毙命,倒是松了口气。
“你是不是感觉死得很轻松?”于心眉转眼看着我。
呵呵的冷笑了两声:“你见过那些人面何罗的虫子了吧?也把龙岐旭想得太纯善了,就算瞬间毙命,那种痛是直达神经的,那一瞬间的痛,不是能想象的。光是去想那些事情,就会隐隐作痛。”
我听到“龙岐旭”的名字,脑中依旧有些轰隆。
抱着阿贝快步的朝楼下走,我还没到门口,何苦就直接打开了门。
我和于心眉一人抱着个孩子进去,就见沙发的茶几上,何寿变成的小乌龟这会四肢绑着纱布,连龟身都没逃过,被缠了一圈,只露了个龟首在外面昂着,何辜拿着一盘鲜虾喂他。
那纱布下面,是一些绿色的草药汁液,从纱布下漏出来,看上去就是一只绿毛龟!
我瞥了一眼,何寿明显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龟首一伸,也不用何辜喂,直接探进了他端着的盆里,一口气就将里面连虾带水全都吞了进去。
然后头就直接缩进了壳里,装死去了。
何辜将手里的盆放下,接过我抱着的阿贝,很自然的就搭上了他的脉门,往他体内输送生机。
一边的何苦也笑着将于心眉怀里的阿这玉接了过去,看着我道:“蛇君呢?去碧海苍灵里面了吗?”
我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只是看着阿问的房门。
不用我开口,何苦就直接道:“何欢给他用了药,睡过去了。伤得很重,再硬撑着,就算何辜再输生机,也没用。”
正说着,何欢和何极拉开门了来,看了我一眼,两张老态龙钟的脸上都是沉重。
我趁着门缝,瞥了一眼,阿问的身体包得和何寿的四肢差不多。
何极瞥了我一眼,看着窗外的落日:“到晚饭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心头沉了一下。
晚饭了,张含珠也要吃饭,那些蛇娃也要进食。
原来我在这酒店躲了一通,又和墨修癫狂了那么久,也不过一个下午。
于心眉忙推了我一把,指了指阿问的房门,示意我开口。
我瞥眼看了看何辜和何苦,他们俩个好像都说不上话。
何欢似乎只管做饭和治疗,何寿都伤成那样,又把头缩进去了,明显也是不想说话。
反倒只有那个让我随时准备“慷慨赴死”的何极说得上话。
反正他在等我出去,干脆起身,朝何极行了一礼道:“何极师兄,问天宗是不是有一个避世的地方?可以躲避灭世之灾,就像上次那次滔天的洪水一样?”
何极点了点头,一边的“绿毛龟”何寿,立马探出头来:“你想去避世?不管这些事情了?”
说着,又冷哼一声:“你问那二师兄有什么用?还不如问我,毕竟都是我和阿问在搞。”
我看着被纱布绑得发毛的何寿,又瞥了瞥握着拂尘微微发紧的何极。
心里苦笑,他们真的以为是我要逃啊。
“是小于家主。”我想了想,还是走到茶几边,蹲下来,看着何寿只露在外面的龟首道:“我想送小于家主去那里。”
何寿的龟首长长的昂出来,瞥眼看了看于心眉,拉长着嗓子:“哦,是你想啊……”
于心眉受不了他这样的阴阳怪气,立马沉喝道:“是我,怎么的,不行啊?”
何寿冷哼一声,转头看着于心眉:“你们操蛇于家搞什么,心里没点数吗?于古星死了,于心鹤原先还算有点良心。怎么?她一死,你们操蛇于家的良心也死了?是因为何悦对于心鹤有愧疚,所以就提条件了?你们那个家主,是怎么回事,你们心里没点数吗?”
我听何寿的意思,好像操蛇于家还有什么秘密,尤其是小于家主的?
于心眉脸色一变,盯着何寿道:“是又怎么样?用我姐和于古星两个,不能换吗?”
“不能。”何寿冷哼一声。
盯着我道:“何悦,你别忘了操蛇于家是从巴山迁出去的,那时龙灵造蛇棺了没有?”
我现在一听到巴山,就感觉头大,不知道为什么又把事情兜到了巴山了。
却见于心眉猛的站了起来,身体发抖的道:“是,当初于家先祖确实帮龙灵造了蛇棺,也是于家先祖帮龙灵将蛇棺搬去清水镇的。可于家先祖是随那位搬摩天岭入的巴山,龙灵既然受那位的令造蛇棺,我们自然得帮她。”
我听着这些话,只感觉脑袋轰隆隆的作响。
果然,没有一个是和蛇棺没有关联的啊!
于家先祖帮着造蛇棺,怪不得于心鹤看得懂蛇窟的蛇纹,那么他们也帮着龙灵杀了那条名叫墨修的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