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修估计也没料到风升陵会追过来,冷哼一声道:“风家当真是阴魂不散啊。”
他好像理都不想理,拉着我往前走了一段距离,找了一块平坦的河岸。
牵着我跨到一块露出的大石头上,然后蹲下来,让我试着将手放进水里。
“神念和自信是一样的,首先你要自己相信,你就是巴山巫神,这样神念才会聚起。”墨修握着我手腕,将指尖浸在哗哗流动的水中。
朝我沉声道:“就跟你当初在地洞一念诛神时一样,想着河虾在你手边游动。”
我看着哗哗涌动的河水冲过指尖,想着那清澈透明的河水里,一只只河虾弹着虾尾,在水中游动。
念头慢慢沉下来,或许是看着那水浪久了,眼前似乎有些花,水中当真慢慢的出现了河虾。
“对,就这样,慢慢将神念扩散开,想着这整条河的虾成群的来了。”墨修轻扶着我的肩膀,免得我掉了下去。
可能是在水中泡久了,我感觉指尖有些发胀,在水中弹动了两下,然后慢慢闭眼。
脑中正努力的想着,河虾顺水而来……
就听到空中突然又是“砰”的一声响。
风升陵的声音再次响起:“风家长老风升陵,携回龙村私生子肖星烨,前来拜访巴山巫神。请谷家迎客!”
这次声音更大,惊得山林中的鸟哗的一下就展翅飞了起来。
我听到水“哗哗”的几声响,原本围绕在我指尖的河虾,似乎也受了惊吓,虾尾一弹就又潜入了石缝中。
而随着风升陵这一声沉喝后,一道彩虹……
不,也不能说是彩虹,一道闪着华光异彩的流光,从远处直接射入巴山。
聚于巴山空中,久久不散,引得鸟雀都朝那边飞去。
“这是风家的表记?”我盯着空中那道流光,轻笑道:“是彩虹吗?他抓了肖星烨?”
要不然怎么可能当着人家的面,称人家“私生子”,明显肖星烨是被强迫带来的。
墨修却只是沉声道:“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风家的来源吗?”
这个墨修特意恶补过,春皇庖牺,就是伏羲,其母华胥,感蛇而有孕。
所以墨修似乎强调过,人族兴盛有蛇族之功。
这会那道流光好像在空中变幻着颜色,还当真挺好看的,宛如一条飘荡着的彩带。
墨修看着那道流光,冷声道:“风家不愿承认你母亲那地底一脉的存在,认为西服是青虹绕神母而有孕。”
“所以风家的表记也是一道华光异彩,虚无其用的流光了。”墨修声音带着无奈。
沉声道:“这些事情,说起来,和我也没多大关系。不过是就是母系转男权,连同着那些上古的神族,都要降位。”
我听着有些愣,墨修似乎每次说到这个,隐隐的都有些气愤。
忙低咳一声:“那接还是不接?还有肖星烨呢?”
抛去龙家血脉,肖星烨也帮过我一些忙,总不能不管他的生死吧?
风升陵可不是来见我的,绝对是来见墨修的。
墨修到了巴山没有再回去,清水镇有蛇棺,有灭世之兆,他怕是沉不住气了。
“接。”墨修沉应一声。
接过我手中的篮子,看了看:“这点虾够了。”
我看着在篮子里活蹦乱跳的河虾,不由的一头雾水。
难道用这虾来招待风升陵?
墨修却搂着我,直接一步跨回了摩天岭。
这会摩天岭下,倒是聚了很多谷家子弟,都背着弓箭,严阵待发的样子。
何寿端着碗,不知道在吃什么,边吃边看着空中盘旋的流光笑,明显是在看热闹。
见我们回来,忙招手道:“何悦,快,你也换一套,跟他们一块去迎客吧。风升陵来了啊,你也让他掉那瀑布下面去,淹死他。”
这些谷家子弟,虽说没有人统领,可该做什么,却井然有序。
想着现在谷家连个能和我说话的都没有了,似乎只能一起去了。
正准备去房间换一声衣服,墨修却将那半篮子河虾朝何寿晃了晃:“怎么样?多吧?”
“真新鲜。”何寿差点直接将脑袋钻进去了。
墨修却将篮子一转:“你们来的时候,是谷逢春和谷见明迎的吧?”
何寿忙然的点了点头,眼睛却还是盯着那些河虾:“你们怎么抓到这么多河虾的,不会是用术法电的吧?”
“何悦现在是谷家巫神兼家主,怎么可能去迎一个长老。大师兄,你去吧。”墨修将篮子里的河虾晃了晃:“这半篮虾给你。”
“凭什么?”何寿立马暴躁了,瞪着墨修:“你还真是条蛇啊,阴险狡诈。半篮子虾就要我给你卖力,我不会自己抓吗?”
墨修却幽幽的道:“风家啊……”
何寿还要说什么,阿问却从山洞出来,沉声道:“何寿你去。”
“我就不去。”何寿转眼看着阿问:“哦,何悦现在身份不一样了,她不能放下身段去迎风升陵,那我这大师兄身段应该更高啊?”
“那让何辜去?”阿问接过他手里的碗,抓着一颗炒豆子放进嘴里:“何辜好像能走了,让他去吧,反正以前问天宗的事情,也都是他办的。”
“你们行,威逼利诱!”何寿一把抢过墨修手里的篮子。
气愤的张嘴,好像要一口气将篮子里的河虾给吸进嘴里。
可看了看,又递给墨修。
有些傲娇的道:“你给炸了,像早上何悦吃的那样,外面酥酥的,里面嫩嫩的。”
“好。”墨修沉应一声:“可不是人人能走登天道的,风升陵估计也不想见识巴山那些壁画。”
“好,老子就让他知道什么叫蜀道难。”何寿盯着那活蹦乱跳的河虾,吞了吞口水。
这才一挥手,也不管别人能不能听懂,沉喝一声:“大家跟我走。”
说着纵步就朝外跑去!
谷家子弟整了整身上的弓箭,朝我行了一礼,倒也是很整齐的跟着何寿朝外面跑。
我有些诧异的看着这些人,转眼看着墨修:“谷家人真的是……”
不知道怎么形容,似乎只要“神喻”,他们从来不问,也从不反抗,跟着做就是了。
墨修看着天空那道流光,准备挥手。
阿问却率先双指一点,一道金光闪过去,直射在那道流光之上。
明显阿问是怕墨修出手,所以领先了一步。
这是墨修身上的伤还没好全?
眼看他们俩一前一后,隔着一步站着,似乎有些相对无言,却又不好开口的样子。
映着远处纵横的山脉,群鸟归巢。
墨修脸色紧绷,阿问平静却担忧的看着他……
我特么的居然嗑到了!
忙低咳了一声:“我去看看何辜,风升陵应该没这么快来。”
我转进山洞后,想了想,又偷往外瞄了一眼。
就见阿问朝墨修手腕半伸着手:“给你搭下脉吧。”
墨修却有些傲娇的将衣袖一甩:“我是道蛇影,没有脉的。”
阿问好像有些不好意思,低咳了一声:“那青折跟你说了什么?”
我差点笑出声来,怪不得昨天他还说我“学乖”了,不问。
后来和我墨修出去走动,他又偷偷的跑了过来。
明显他是想等我的时候,偷听一耳朵。
敢情,他自己心里还是膈应着,担心青折和墨修的关系,终究忍不住开口了。
我打算再偷听一会,就见墨修扭头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我忙收回了眼,老老实实的进去看何辜了。
何辜看上去似乎好一点了,跟何极都在盘腿打坐,两人都伤得不轻。
我一走进去,何极安稳如山。
何辜却抬眼看着我,依旧消瘦的脸上,带着苦笑:“知道了?”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
也朝何辜苦笑道:“你不想说很正常,大家都有自己的秘密,和自己的伤疤,没必要出了点事,就一定要揭开。”
这就是我不敢来看何辜的原因。
问天宗的人各有特色,只有何辜,性情太过温淳,无论什么事情,都会往自己身上揽责任。
心系苍生,自然太累。
连他只救了何寿,没有救墨修,都要和我说“对不起”。
现在用了那和蛇棺相关的“共生”术法,怕是还要想着,怎么跟我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