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州是个内地十三线小城市,空气清新,环境幽雅,高楼林立,拥有除地铁外的一切现代化交通路线。高超却决定安步当车,沿着街道边走边溜,偶遇一辆电三轮就坐上去,前往附近最热闹的商业街。
他在网上查了一下才得知黄金不是那么好卖的,银行只收本行发行的实物金条,品牌首饰金店回购黄金需要凭证票据,来历不明的也可以收,但价格就要压低一些,再如路边的打金店和典当行,价格可能会更低。
他走进一家品牌首饰店,店员们面带笑容:“先生,要选一款首饰吗?”
高超在店员们的脸上巡梭一圈,走向了一位面善的小姐姐,当然面善的不一定漂亮,但不面善的肯定不咋滴。
“先生,请问能为你服务吗,想选一款戒指还是项链?”
高超压低声音对她说:“我手里有些黄金,想腾出手换些现金。”
“请问您有发票和凭证吗?”
“没有,这可是我家祖上从民国时传下来的,怎么可能有那玩意儿。”
“那先生请等一下,我去问问经理。”
这小姐姐踩着高跟鞋铛铛铛地跑上了珠宝店,等了不大一会,一位优雅知性的大姐姐穿着西装套裙从楼上下来,脖子上的领结开得像朵花,她彬彬有礼地笑着说:“我们经理在二楼,先生请随我来。”
他跟随店长来到二楼会客室,店长在饮水机里倒了杯茶,递到高超手中。
“请用茶。”
胖乎乎的经理已经推门而入,坐在他对面客气地问道:“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高超,经理贵姓。”
“免贵姓王,听说高先生身上有黄金现货,不知有多少?有购买黄金时的发票和凭证吗?”
“哪来的发票啊,这是我祖上太爷爷传下来的黄金,关于这两颗黄金,还有一段可歌可泣令人唏嘘的往事。”高超故作惆怅地说道。
“哦。”王经理陪问道:“愿闻其详。”
“那是辛亥革命之后的民国初期,军阀混战,天下不宁,我太爷爷是个响当当的好汉,会使长短枪,曾经跟随当地县长铲除恶霸财主,当时的情形#$^&%!$#……”
“又曾亲自击毙前来给恶霸报仇的军阀旅长,对方清一色的勃朗宁、大洋马#$^&%!$#……”
王经理皱起眉头,还是耐着性子听下去,不停地看着腕表。
“……当时名震江南,江湖上虽没有他的名字,却留下了他的传说。随后我太爷爷便下了南洋经商,短短几年内便积攒起亿万家产。可惜家产传到我爷爷手里却败了,多数家当赔个精光,只剩下这两块黄金传到了我手里。”
王经理松了口气,这货总算是不再满嘴跑舌头胡吹大气了,他连忙抢过话头说道:“高先生,黄金我们要先鉴定一下纯度,没有发票和凭证价格会低于市场价。”
“这么麻烦呀,”高超装作焦躁地站起来:“我其实是急等着用钱,不然也不肯把这两颗传家宝拿出来卖,算了,我还是到打金店和典当行看一下吧。”
“不麻烦,不麻烦,打金店和典当行比我们珠宝店价格还要低,鉴定一下纯度不要多长时间的。”经理连忙将他拦下来。
高超这才从口袋里将黄金掏出,放在两人中间的茶几上。经理拿在手里掂了掂,观看成色也还不错,交给店长前去鉴定。
店长很快回到会客室,把黄金放在托盘里,在经理耳边低语了两句。
“高先生,你的黄金纯度很高,达到了85%,但由于没有正规渠道,我们要担一定的风险,所以价格嘛,一克我给你330,你看怎么样?”
“这么便宜?”
“已经不便宜的了,不是千足金,也没有发票,再多也不可能。你不信到别的金店去问问,不可能高过我的价格。”
“好吧,”高超遗憾地点了点头:“算一算,多少钱?”
“你的现货整整五百克,不多不少,总共是十六万五千。告诉我你的卡号,我打你账户上。”
从珠宝店出来之后,高超算是有了一小笔资金,可以在省城买间厕所了。
趁着天色还没黑,他决定再去城郊看看那间贴有出租告示的小院。
这座房子坐落在一片山凹里,是个几十户的村落,附近有湿地森林公园,只有一条泊油路从密林中延伸过来。院子青瓦白墙,别墅小楼黄色外墙呈复式二层结构,有玻璃合金框架的花房和种着梨树的后院。
院子的主人是一对老夫妻,喜欢侍弄花草,无论是花房里,还是院墙边的花圃里,都种着各种盆景和花卉。
他们的儿子在一线城市有了产业,想把老人一起接过去。老夫妻虽然舍不得家中的院子,也不得不挂出了招租的告示。
高超前后一共去过三次,对这院子喜欢得不得了,若非他囊中羞涩,早就想租在这里了。
老夫妻不太愿意把院子租给年轻人,担心他们风格独特,把心爱的院子改造成另外一种模样。高超也喜爱花草,他每次来看房子,都要带上一盆鸢尾花或者菖蒲。
老先生表示,如果小高愿意租,可以适当降低租金,也可以一个月一个月给。
“老先生,我手里有现钱了,想先租一年的。到时候再续租,明天就想搬过来。”
“那敢情好啊,小高既然来了,我们能早一步到上海看孙子啦。”
老人出具了一款租房合同,每月租金三千,水电网费自理,冬天的供暖费需要交到他们的账户上去,这样一年的总费用下来,大概要四万五千元。
高超在合同上签字,把钱用手机转给老人,这时天色已至傍晚,他在站台乘坐最后一趟公交回到了市区。
他当晚给自己大学同宿舍的兄弟魏磊打电话要他帮忙来搬家,魏磊二话没说,把自己的牧马人与别人的五菱宏光换开了一天,清晨早早就来到了高超租屋的楼下。
好在高超的家当并不多,而且小院的主人离开并不会带走任何家具,说成是拎包入住并不为过。
他先去找房东弓叔去退房,但当弓叔要退还给他五百块钱租金时,高超摇了摇头说道:“不用退,也许我还得给你钱呢。”
“为啥呢?”弓叔的第一反应是,难道自己的房子被破坏了?
“我想买下那屋挂在墙上的电视。”
“哎呀,一台电视有啥买的,坏了就坏了吧。”
高超知道他会错意了,笑了笑说道:“电视没坏,好着呢,但我就是想买下它,念旧。”
“真要它?”弓叔难以置信。
“真要。”
“既然如此,我就不退租金了,你也别给钱。这电视买了都五六年,折旧算下来也就值个五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