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云盘亘在那滴墨水周围许久，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陈凡借此机会也能够仔细观察。
很快，他便发现这墨点不是无根之水，在那漆黑如墨的岩壁之上，一道肉眼几乎微不可查的缝隙内，似乎有什么东西不断的流淌，不断注入墨点之中。
而那岩壁之上，似乎又有什么东西在阻拦二者之间的联系。
像是砂石，又像是某种文字。
陈凡正在疑惑之际，杨云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猛的一扭身体撞向那岩壁。
霎时间，陈凡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世界仿佛黑白颠倒，眼前天昏地暗。
黑暗，赤红，鲜血，哀嚎。
犹如地狱的画卷缓缓展开，恶念丛生，**不断扩大，就仿佛是解开了某种牢笼，打开了门锁，以前只能够存在于想象之中的念头陡然变成了要去做的冲动。
在回过神来。
陈发只觉得视野变得清晰，广阔。
他猛的反应过来，这是杨云变了。
能够让妖族顷刻之间变大的力量是什么？
陈凡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杨云的目光锁定在那岩壁之上。
经过刚才一撞，那缝隙明显比先前大了不少，上面的痕迹也清晰可闻。
蜿蜒曲折的纹路，似乎是某种封印禁制。
只不过和陈凡所知道的不同，这些文字竟然是流动的，似乎可以随着封印物移动。
此等景象远超过陈凡的见识，印象中，东域没有这样的封印，也没有这等神秘的东西。
杨云身形晃动，再次狠狠撞击在那岩壁上。
说来也奇怪，那玄妙无比的文字能够阻拦黑墨的流淌，却不能够挡住杨云。
随着它每一次撞击，那文字便会暗淡几分，其内流淌的东西也不再是若有若无，而是实实在在的黑色墨痕。
得到补充的墨点日益壮大，侵染周围水域的速度也在不断加快。
却不想，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惊天巨响传来。
强大的力量从从天而降，即便是在河水之中的杨云也感受到了深深震撼。
他本已经沉浸在撞击之中。
可随着这股力量的出现，他似乎猛然惊醒，惊恐看了一眼那不断扩大的裂痕，急急忙忙扭头离开，朝着外面游去。
陈凡若有所思，对于这件事情有了猜测，心中涌起淡淡的不甘和无力。
不是天命难为，而是人心所向。
山上人的路走歪了。
不知为何，陈凡觉得孔先生那几句话更像是对他说的。
此刻平安这内外寂静无声，一切仿佛静止。
陈凡借着杨云的目光向上看去。
只见九天之云滚滚而来，如同悬河飞瀑下垂。
以一道巨大的人影，不知几千几万丈，正襟危坐，手中漂浮着六个颜色各异的珠子，如同手串，周而复始，彼此相连却又分割开来。
“真身法相？”
脑海中的明悟传来，陈凡的心头涌上这个词语。
虽然知道情况不对，可他还是本能的分析这法相产生的原理，就像是冥冥中有人在传授教导一般。
浩然正气在那巨**相上缓缓荡涤开来，仿佛可以净化世间万物。
陈凡心有所感，那些埋藏在骨子里面的东西似乎在不断跳动。
原来，万年前的东域还有着他的熟悉的那些东西。
在那个传说中的疯女人出现之前，这些东西就在。
是不是说……
一个可怕的念头产生。
就在这时，天空，无边补给的云海之上，有一道道威严无比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
“孔文轩，胆大包天，竟然违抗天命。”
“多说无益，杀了便是。”
“自以为是，不自量力。”
孔文轩低头看着手上漂浮的六色珠子，缓缓收回视线，然后抬起头朗声道：“尔等何物，妄谈天命，有何资格？”
明知道这已经是发生过的事情，可陈凡还是感觉到莫名的悲壮。
他已经猜到，这或许是就是百族之战的一部分。
之前杨云从水道来到这里。
镇子上的光景他领略大半。
水井敢和，草木枯黄，雪雨其降，违反天时。
各家供奉的神像牌位倒塌在地，甚至有些干脆直接裂开，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抹掉某些东西。
许多人慌慌张张的离开，平日里根本看不见的车马络绎不绝，他们行色匆匆，似乎生怕慢了半步。
有少数人则是怔怔的看向镇子上孔先生所在私塾的位置，眼中流露着迷茫和不解。
另有一部分人懵懵懂懂，不知所措。
其中又有名为蔡生的少女亦步亦趋的走向镇子里最破败的那条小巷，那间屋子。
有孤女仿佛早有预料，严阵以待。
陈凡有心做些什么，却只能够随着杨云的脚步移动，无能为力。
他有心想要看的更加真切些，若是能够悬浮半空就更好了。
可惜，此刻的杨云胆子很小，不，应该说他胆子一直都不打，既好奇又恐惧，只能够躲得远远地，看个大概。
陈凡十分不舒服，却也只能够将就。
孔文轩那尊巨大的法相仿佛支撑着天地。
头顶蕴含翻腾不断下压，即便是离得老远也能够感受到那恐怖的压力。
可孔文轩却十分洒脱，似乎不以为意。
云海之上，有威严的声音响起：“大胆孔文轩，真神面前还敢口出狂言，就不怕天道惩罚么？”
此人开口如同惊雷阵阵，在云海之中不断奔走，每个声音落下便有紫色雷电如蛟龙般若隐若现，显然是口含天谴，言出法随。
又有人在云海之上开口道：“你们神域就是事多，干什么都要找个理由，直接杀了便是，老子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没机会收拾三教四圣，这个承载了儒家大气运的小子倒是也还行。”
“妖尊且慢。”一个尖锐的声音传来，“我影族与儒家有旧，不劝上一劝终究不合适，再给他一个机会如何？”
与此同时，四根漆黑的大旗从天而降，正好将孔文轩笼罩其中。
“不过，若是有人冥顽不灵，就不要怪本尊不念旧情了。”
孔文轩沉声道：“天地有缺，神灭魔起，我辈修者享有这一切便要承担相应的因果，尔等将这份劫难转嫁给无辜凡人，也配成一域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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