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朝雨观察着严玉婵的神色,让伺候的人都退了下去,这才轻声询问“阿婵当真是放下了吗?”
严玉蝉愣了一瞬才懂起林朝雨问的放下了什么,她笑着道“才没有呢,不过是为了让我爹娘能够让我出门罢了。”第一次喜欢上的人,怎么可能是说放弃就放弃的呢?
她乖乖表现,不过就是为了能够有出门的机会罢了,若是没有出门的机会,人都见不着,何谈其他。
“阿婵这般实诚,就不怕我把这些告诉严夫人?”
严玉婵笑嘻嘻的道“我知道你不会的,我还想跟你取经要怎么搞定太监呢?”在严玉婵看来,林朝雨能够把封云深那么恐怖的人搞定,就是很厉害了。
林朝雨“……”这叫她说什么好!
严玉婵挽着她的胳膊撒娇道“好阿雨,你就跟我说说,你是怎么让督主这般喜欢你的好不好。”
林朝雨仔细的想了想,总结道“脸皮要厚,多在他跟前晃悠。”似乎除此之外,林朝雨也总结不出来什么了。
她那个时候发现自己喜欢上了封云深,貌似就是如此的,赖在他闲云院不走什么的。但那个时候的封云深她确定他是对他另眼相看,所以才会有胆子如此行事的。
可蔡景南跟严玉蝉……
她补充道“不过我那个时候跟督主已经成亲了,即便是缠着他对我也没有什么影响,不过你就不一样了,你和蔡景南名不正言不顺的,若如此,只怕会有损名声,而且会被你父亲母亲知道,届时又要被禁足了。”
最关键的一点林朝雨没有说,那就是她不知道蔡景南对严玉蝉是否另眼相待。
严玉婵一听,顿时就愁眉苦脸了。
林朝雨想劝她放弃,可话到嘴边又被她自己吞了回去。
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喜欢的人的权利,而且她也没有什么恋爱经历,怕给严玉婵出了馊主意。
只盼着严玉婵能得偿所愿。
不过在林朝雨看来,这是极难的。
严大人和严夫人是决计不会将自己的女儿嫁给蔡景南的,旁的不说,就因为蔡景南是太监。
严玉蝉跟其它的闺阁女子不一样,她身上还承担着为严家传宗接代的使命。
不过严玉蝉是个性子爽朗的,只愁了片刻之后就恢复了好心情,同林朝雨道“阿雨,听说城里开了一家丽人坊,里头的衣裳很好看,我们出去逛逛吧!”
林朝雨是有心想要陪严玉婵去的,但她如今这身子,当真是不方便。是以歉疚的看着严玉婵道“阿婵,我可能不能陪你去了,我月事来了,身子不怎么爽利。”
严玉婵脸色划过一抹遗憾,不过大家同为女子来了月事不方便也是可以理解的。
水雨在外面敲门,说是雪花酥已经做好了,是否需要送进来。
林朝雨方才让丫鬟些退到外面,便是为了问严玉婵蔡景南这件事情,如今已经问过了,自然就无妨了。
便道“进来吧!”
水雨在门外轻声应是,推门而入,把雪花酥摆放在了软塌上的方几上。
林朝雨道“跟小公子准备了吗?”封忻州也比较喜欢吃这个。
水雨应道“水仙已经给小公子送去了。”
林朝雨点了点头。
严玉婵好奇的问“小公子是谁?阿雨,你和督主收养了孩子吗?”林朝雨和封云深不能生,严玉婵觉得他们收养个孩子往后养老也是不错的。
林朝雨道“是督主的弟弟,父亲不止收养了督主一个孩子,还有一个孩子,不过年纪尚小,如今九岁。”林朝雨给严玉婵解释这封忻州的来历,突然问“阿婵怎么会觉的是我和督主收养了孩子?”
严玉婵脸上有些发热,嘟哝道“我不是喜欢蔡大人么,就想着往后我们若是成亲了,没有孩子就去收养几个懂事听话的。”
林朝雨“……”她不得不说自家这好朋友,想得可当真是长远呢。
严玉婵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了。
林朝雨倒是没有笑话她,只是觉得严玉婵陷得有些深了,生怕她往后受伤。
她想到严玉婵方才想去逛丽人坊,府中的绣坊里头应该有许多的成衣,便招呼水仙过来吩咐“去丽人坊把各个款式的衣裳都让人送过来阿婵瞧瞧,要快些。”
水仙领命退了出去。
她懂起了林朝雨话中的暗示,是让她直接去府中的绣坊里头取,因为林朝雨特意在后面加了一个要快些。
严玉婵急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阿雨,这样太麻烦了。”她不过就是有些好奇最近被吹爆的丽人坊是怎么样的。
林朝雨笑着道“无妨。我不方便陪你出去逛街,也唯有如此了。”
严玉婵就不在推辞了,这样的事情旁人做起来麻烦,但督主府做起来却是简单的,她捧着脸羡慕的道“阿雨,督主待你真好。”
一个人过得好不好,是否幸福都是写在脸上的。
林朝雨之所以这般有底气,都是封云深在乎她,爱重她的缘故。
林朝雨宽慰道“阿婵这么好的姑娘,也会幸福的。”林朝雨嘴上虽然如此说,却知道严玉蝉通往幸福的这条路,比她的要不好走很多。
可感情的事情,她一个外人,也不好插手。
严玉蝉羡慕一瞬之后就把这些不好的情绪抛开了,她眼角的余光看到外头有一个长得俊俏的小男孩从树上蹦了下来,然后就到亭子里头吃东西了。
她问“那就是封督主的弟弟吗?”
林朝雨点了点头。
严玉婵道“他多不用去学堂的么,怎么在你这里?”
林朝雨道“嗨,你不说我还真忘了。”她之前瞧着封忻州无聊,想给他找点事情做,却忘记了这个年纪的孩子正常情况下可是在上学的。
经严玉蝉已提醒她才想起来,是啊!
封忻州无聊,可以给他找个先生,让他学习啊!
只是林朝雨也不太清楚封忻州有没有上过学什么的,是以跟水雨道“你去把小公子请进来。”
趁着水雨去请人的间隙,林朝雨简单的跟严玉婵说明了封忻州的情况。
严玉婵登时就觉得自己老了,一个九岁的孩子,都可以保护人了!
封忻州很快就进来了,规规矩矩的跟林朝雨见礼,问“嫂子找我何事?”
林朝雨指了指严玉婵,跟他介绍道“这位是嫂子的好朋友,阿婵姐姐。”
封忻州规规矩矩的跟严玉婵见礼。
林朝雨道“此前督主可有让你上过学?”
封忻州面不改色的道“未曾。”
林朝雨“……”果真,这男人带孩子就是粗糙。
“那你不是这么大了,连字都不认识。”
封忻州脸色忽红忽白的,忍了又忍,到底没有忍住,僵硬的道“我认识字的。”只是没有上过学堂而已,大哥找了先生教过他一段时间,只是后来出去历练就没有在继续跟着先生学了。
林朝雨估摸着可能是封云深给他找过先生,想着封云深说他之前是出去历练了,大概中途就没有在继续学习了,而他赶回来封云深把人安排过来保护她,所以应该是把这一茬给忘记了。
不得不说,林朝雨猜了个不离十。
她道“我晚上跟督主商量一下,给你请个先生回来。”
封忻州点了点头。
他也是想要多学学的,不想自己成为一个只会杀人的文盲。
而且,他马上就要有小侄子了,若是往后小侄子知道他胸无点墨,恐怕会笑话他。
林朝雨问清楚了封忻州的情况,就放他出去了。
水仙那边很快就安排妥当了,领着一群人,捧着一套套衣裳进入了闲云院。
屋内不方便站那么多人,林朝雨和严玉婵就移步到了廊下,绣坊送衣裳过来的人就站在了外面,捧着衣裳站成了一排,供林朝雨和严玉婵挑选。
为了能让衣裳的样式都展现出来,所以是用了木施挂着的。
严玉婵虽然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也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不禁暗叹有钱有权就是好啊!
林朝雨道“阿婵你看看,喜欢的我就让人包好给你送到马车上。”
严玉婵也不客气,这些衣裳是真的好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严玉婵亦如是。
她被这一串儿的衣裳看得眼花缭乱,最后选了两套。
一套淡黄色的,一套浅碧色的。
林朝雨道“怎么不多选一些。”
严玉婵道“够了。”据说丽人坊的衣裳不便宜,她的衣裳也不少,选太多也穿不过来,有两套就够了。
“阿雨你不选几套?”
林朝雨摆了摆手道“我就不用了,督主哪里的了许多布,督主让我可劲儿的把那些布给他霍霍了,待会儿你回去的时候我给你和严夫人都带几匹回去。”
严玉婵推脱道“不用不用了,督主给你的,你好生收着就是了。”
林朝雨道“我一个人也穿不过来,封府又没有其他的女子。”后院那一堆,林朝雨在跟封云深确定关系之后就没有把那些人当做封府的人了。
严玉婵见林朝雨态度坚决,也就没有在继续推脱了。
林朝雨注意道严玉婵在看其中一套粉色衣裳的时候,目光停留得比较长的时间,就把那套粉色的衣裳也让人留下了,然后道“水仙,待她们下去领钱。”
水仙道“是。”
严玉婵急忙道“我自己付钱就好了。”
她这般说的时候,青梅麻利的从荷包里头掏了银票出来。
林朝雨道“不过是两三套衣裳罢了,你跟我客气什么。”
然后看了水仙一眼,水仙麻利的带这人下去了。
严玉婵鼓着脸,有些无语,感情林朝雨这一趟折腾,完全就是为了她。
她心里暖暖的,觉得自己很幸运,遇到了林朝雨这么好的朋友,又总觉得欠林朝雨良多。不禁叹息道“阿雨你这样,我该如何报答你啊!”
林朝雨点了点她的额头好笑道“朋友之间,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若真是要那般计较,哪里是什么朋友了。”
严玉婵想想也是,很快便欢喜起来了。
她在林朝雨这里用过午膳,下午又陪着林朝雨玩了许久,这才回去。
回去的时候,马车上多了三套衣裳,好几匹上好的云锦,皆是贡品的那种,还有几样点心和水果。
严夫人看着严玉婵带回来的这些东西,没好气的道“你这是到封府去当土匪去了?”
严玉蝉也觉得有些那啥,笑着道“这是阿雨非要塞给我的。”
“你就不知道拒绝吗?”
“我说不要,阿雨说东西多了她一个人也用不完。”
严夫人“……”也只有她这傻女儿才会觉得有用不完的东西。
她不知道的是,林朝雨是说的大实话,封云深私库里头的那些布,她一个人当真还用不完。
严夫人道“你有没有好生谢谢督主夫人。”她一直都知道,督主夫人对自家女儿好,阿婵能交到督主夫人这个朋友,是她的幸运。
严玉婵笑着道“我跟阿雨是好朋友,何需这些,阿雨不会在意的。”
严夫人被严玉婵这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气得脑仁疼。正要开口教育一番,严玉婵抱了两匹布出来同严夫人道“母亲,这两匹布,是阿雨让我带给你的。”
严夫人见多识广,自然知道这两匹云锦是买都买不到的,越发觉得受之有愧。
不禁道“你怎么还给我拿了两匹回来?”
按照林朝雨的意思,实际上是想多让严玉婵拿一些回去的,但怕给多了,严玉婵不肯收,是以只给严夫人拿了两匹,给严玉蝉拿了三匹。
严玉婵道“阿雨说,这两匹布的颜色和样式她都用不着,所以就让我拿回来了。”
严夫人想着,不是还有侯夫人么,但想着陈月彤的德行,干脆闭口了。
林朝雨这么好的姑娘,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个糟心的娘。
如今东西收都收了,在说道严玉婵也没用。
心里却想着待会儿回去好好给林朝雨准备一份回礼。
严玉婵可以不懂事,她这个做长辈的却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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