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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入扬州,街上游街人贩队伍迟迟不散,白宋带人紧随其后,直至城中花街时。

    花街之外有一广场,此刻早已坐满了人。

    各个方位各个队伍各有旗帜,乍看之下还道是又一处舞林大会,待看清旗帜方才知晓,原来是扬州城内各家花楼于此插旗。

    当街坐的不是什么达官显贵,却是一群娇滴滴的姑娘,可谓大唐一奇景。

    每家每户老鸨端坐主位,身边都有三两个当家花魁花旦,都是为买今日过城的姑娘而来。

    这些女人其聚,又是自然地吸引了一众百姓为官,广场横纵三百米,竟是少有落脚之处。

    别说是久美、田若云,就是白宋也未曾见过这等景象。

    三人沿街拥堵,不得已在外先将马匹寄存,而后窜入人群之中,又经几番折腾才在广场中间一家草棚面馆里抢了个座位。

    隔着几层人影勉强能看到中央处那群姑娘的情况。

    “真是奇了!这姑娘游街过市,扬州百姓没有一人鸣不平,却人潮尽出来看热闹!”

    田若云愤愤说道,擦了擦一头热汗,又沉闷闷地端起桌上白水喝了一碗。

    白宋起先也奔着看美女而来,等到了这小小面馆有觉得稀奇。

    广场之上,寸土寸金,这破烂面馆怎生得此处?

    再看周围百姓前拥后堵,层层叠叠,小面馆中三张桌椅,却只有他们三人。

    明明有位置,周围百姓视而不见,硬是不肯进来。

    正想着,店家上来端上三碗素面。

    “诶,我们没要面呢。”田若云迟疑一问。

    店家嘿嘿一笑:“小本买卖,这位置不能被诸位白占着,多少总要一碗面吧。”

    白宋看看,点了点头:“赶路也累了,先吃碗面垫吧垫吧。”

    店家堆笑:“三位慢用,一共三两银子一吊钱。”

    “噗!”田若云第一口刚吞下,听这价钱顿时喷得满脸,震惊到,“何来的三两银子?”

    店家笑答:“素面一碗一两,清水一碗一吊钱。”

    “一碗素面一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

    田若云虽不久于市集,却也知晓民家素面一碗不过三五文钱。

    一碗素面一两银子简直离谱,还有谁家开店连白水都要钱的?

    店家见田若云言语不善,脸色也瞬间阴沉下来:“咱们这就是这个价。”

    “你们这是黑店!”

    田若云娇叱一声,眸子瞪得斗大,连白宋都未曾见过小妮子这般表情。

    那店家起身正要发作,不想白宋却是将田若云拉下,留下一锭银子。

    “罢了罢了,小事一件,何必计较?”

    田若云不服气:“天下哪有这么做生意的?不去计较,岂不助长他们的恶心?”

    白宋又说:“一碗水在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价钱,若在沙漠之中,能救人性命,故千金难换。你看这明显是一景点,开店的一家小铺,想来租金也不少,贵一点儿也无妨。”

    店家都听蒙了,心说这家店也宰了不少外来客,今儿还是头一次遇到被宰了还跟这家店说好话的。

    田若云听完,也悻悻坐下,赶紧吃面,连一口面汤已不肯放过。

    店家收了钱,又在外头与几人招呼:“里头怕是难得的肥羊,你们可要小心盯着,且探探他们的来路。”

    几人看着店内三人,尤其是被那两女吸引,不禁啧啧称奇:“不知是哪儿来的公子哥,身边侍女可比那场中女人好看多了。”

    “诶,四堂主不是对此次入城的美人都不满意,不知看着这两个娘子是何感受?若是四堂主喜欢,少不得要好好赏赐我等。”

    “快,快去告知,免得人走了。”

    ……

    时至正午,广场内传得呼声,传言已有一位姑娘卖出千两高价。

    “一千两!”

    吃面的姑娘停下了筷子,即便是养尊处优的江湖小姐,也是被这一千两的价格吓了一跳。

    “这才将将开始,往后价格岂不水涨船高?”

    田若云绣眉紧皱,变得纠结起来。

    白宋看着一笑:“你这边嘀嘀咕咕,没完没了的作甚呢?”

    田若云忽地泄气,垂头低语:“罢了罢了……”

    “什么罢了。”

    “纵有救人之心,却无救人之力……这好人难做啊。”

    “前方姑娘,你看中了谁就买谁,瞻前顾后是为何?”

    “太贵了……还是别买了。”田若云连连摇头。

    “花我的钱,又不是花你的钱,我不心痛,你心痛干嘛?”

    “相公纵不缺钱,家妻却也要勤俭持家。”

    “哈哈哈……”白宋哈哈大笑,这女人总是给自己加戏,心思着实有趣。

    白宋想了想,改口说道:“你要买就买,别忘了我是朝廷的人,帮朝廷办事,自当花朝廷的银子,你买女救人的开销,我自会找皇帝报销。”

    “当真?”田若云眼睛一亮。

    “当真!”

    “太好了!”

    田若云听说不花自家银子,顿时来了精神,不顾白宋,朝着最里头挤了过去。

    “你这妻子当真有趣。”久美看着田若云的背影,无奈摇头。

    同样表情的还有白宋,对着久美招了招手,示意先跟上去。

    “她不这般,也不会跟着我两到了扬州。”

    广场最里,车上女子如牲畜一般以此排开,一个个哭不敢声,蜷缩发抖,周围尽是笑声和议论,全无半点共情。

    前一秒还兴奋异常的田若云,看到这番景象,表情瞬间暗淡下来。

    白宋紧随其后,看到这般景象也是一皱眉,再看田若云的表情,心里倒也多谢几分安慰。

    这留在身边的姑娘好在是让人生不起任何厌恶之情。

    正巧一个女子被拖到前头,一身破烂的纱衣,一看便知是大家闺秀,不知经历什么落得如此,蓬头垢面看得并不好看,又被人用一方水帕胡乱地擦了擦脸,便开始了一些简单的介绍。

    姑娘年不过十八,源自幽州,是某家大户破产之后卖出的,起价便要一千。

    田若云看了,下意识地叫价:“一千两我要!”

    一个面生的姑娘开口,吸引了周围花楼老鸨的目光。

    这也并不稀奇,很快又有人加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