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时摆足了“老夫人”的架子,走到一区柜台,抬抬下巴“拿一盒……”
转头问杜姮娟,“姮娟啊,你习惯用粉状的还是膏状的?”
曾春玲压根儿不敢看她娘。
实在她都到谈婚论嫁的年纪了,手里却没几个钱。
之前同村有个和她同年纪的丫头,长得还不如她,
但她老子娘舍得给她花钱,从灵药坊买了最便宜的面脂用。
也就两个月时间,肤色就好得没法说。
前段时间就有人主动到她家求娶,那男方家境也不错,如今已定亲,两家人时常往来。
就前天,曾春玲偶然看到那丫头的未婚夫,长得也是一表人才,真是羡慕死她了。
因此,她一直想用灵药坊里的面脂。
之前从那丫头口中打听到店铺,特意来看一看。
第一次还未进店,就看到刚进去的卫馨兰。
当时她大惊之下,转头就跑了回去,只把事情跟自己的新嫂嫂说了,以为是自己看花眼。
之后就托常进县城的人打听一下,确认是卫馨兰后,她才在十几天前,和新嫂嫂再次进了店铺。
之后才有了今天的事情。
杜姮娟看了看曾春玲。
曾春玲心虚,她可半点都不心虚。
曾家虽然小有余钱,但曾江氏特别抠,之前连曾经学就考的钱都不肯给。
这九十两一盒的价格报出来,只怕曾江氏忍不住就要惊声尖叫。
就算是那最便宜的三十文一盒的,估计她也是舍不得买的。
杜姮娟嫁进曾家这几个月来,寻常买个面脂,都得偷着买,偷着用。
最开始有两次让曾江氏知道她在用五十文一盒的面脂,即便怀着曾家的金孙,杜姮娟也被甩了好几天脸色。
那时候曾江氏可不是今天这般说的。
口口声声说的都是什么“你如今可不是一个人,这些东西不许用了!”,什么“别妨害了我家金孙。”。
而两人之前不提价格的原因,自然也是了解曾江氏的为人。
这人明明抠,但有时候又很爱面子。
从曾春玲这边来说,卫馨兰很怕她娘。
以前在曾家,卫馨兰逢年过节被她娘叫上门来的时候,她娘说什么卫馨兰就做什么。
简直跟买的下人奴仆一样听话。
而且,还会小意讨好她娘,经常给她带吃的,生怕她去她哥和娘亲那儿说半点她的坏话。
这个认知,在好几年时间里不断经过验证,最后深深地刻在曾春玲的脑海里。
哪怕上次她被赵冰雁叫人拎出去了,卫馨兰没有护着她,意识到卫馨兰有所转变。
但她还是认为,在她娘面前,只有卫馨兰吃亏的份儿。
而且,上一次,不一定就是卫馨兰的本意。
说不定那个掌柜的自作主张,太过可恶了!
所以,到时候,她娘去了店里,卫馨兰怂了,那店里的面脂,还不是她们想给多少钱就给多少钱。
到时候她就会有上等的面脂用,变得比同村那丫头还要漂亮。
好夫婿自然也就不用愁了。
而从杜姮娟这边来说。
就算卫馨兰依旧硬气,那曾江氏为了自己的面子,也会掏银子买东西。
她左右都不会吃亏。
最多事后被曾江氏骂几句。
不痛又不痒的,她怕什么?
因此见曾江氏问自己,杜姮娟就笑了笑,说“娘,天凉了,我比较喜欢用膏状的。”
曾春氏就转头,叫张子涵,“那就拿一盒面脂膏。”
在等着张子涵包装的时候,曾江氏掏出自己的钱袋子,一边数着里面的碎银子,一边随意地问“多少钱?”
张子涵特有礼貌地弯着眉眼,说道“承惠九十两。”
曾江氏手一抖,一脸不可置信地抬头。
颤抖着尖声问道“多少?!”
张子涵笑容不变“老夫人,一盒只要九十两。”
“九十两?!你怎么不去打劫!”
曾江氏破口大骂。
张子涵一脸无辜,眼底却故意露出讥讽,转头去请示卫姐姐的。
赵冰雁给足了卫馨兰面子,早早的就上楼了,将事情留给卫馨兰自己处理。
卫馨兰也不负众望。
她从账本上抬头,面无表情道“九十两对你家来说,确实太贵了,二区的一盒也要四十几两。子涵,给她拿三区的面脂吧,只需三十文一盒。”
“好的。”张子涵撇撇嘴,一副“买不起不早说”的样子。
一改之气的热情,懒懒将包装过的小盒子收起来,对着另一边走道“老夫人,去旁边三区吧。”
曾江氏被张子涵的小动作气得不行,只觉得这丫头不过帮人打工的,却也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模样。
真是狗仗人势!
若是可以,曾江氏恨不得直接转身就走。
但是谁叫她爱面子呢?
理智告诉她,买三区的就行了,最多就花三十文。
但在走到二区的时候,足下就好像生了根,始终挪不动了。
将钱袋子“啪”地一声放在柜台上,指着里面的东西“拿这里的。”
“请问拿几盒?”
二区李丹红笑眯眯地问。
曾江氏快被李丹红的笑刺瞎眼了,咬牙道“一盒。”
一盒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曾江氏怕自己再开口,就得吐血。
这时曾经学走过来,收起她娘的钱袋子,拽着她走向三区,顺着她的背。
“娘,我们买这边的。”
然后对张小晴说,“劳烦,两盒面脂膏。”
“经学!”曾江氏高声喊她,她不想丢了面子。
曾经学低声说“娘,你别忘了,我如今正是用钱的时候,鹿山学院的学费可不便宜,而且,城北杂货铺的续租一直没谈下来,租金可能要涨。”
曾江氏恢复了点理智。
不过还是气不顺,只觉得是被卫馨兰和这一干死丫头轻视羞辱了。
曾经学去结账,本来见卫馨兰这般对他娘,他是很生气的。
但是想着卫馨兰这辈子可能都没有孩子了,而且他还是背叛她在先。
他虽是不得已休了她,但也知道她不可能不怨他,今日这样的情况,实是在情理之中。
此时他看着微垂着头的前未婚妻,眼睛掠过对方无暇的肌肤,只觉得对方又成了那个初见时让他倍感惊艳的小女孩儿,心里顿时火热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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