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墨刚回到县衙,张岳就找了过来。
“大人,刘家父子果然如大人所料,想要对大人不利。而且他们不仅打算勾结山贼攻打县城,还想联名本县其他士绅一起上书知府大人,让知府出手来对付大人。大人,咱们该如何应对?”
“刘景焕还真是沉不住气啊,这么快就想不开了。我本以为刘永生那现在还挂在城头上的脑袋能让他安分一些,可是没想到却非要作死。”
沉墨轻哼一声,摇头说道。
转头看着还等着自己给主意的张岳,沉墨忽然笑道:“你看起来好像有点紧张啊。”
张岳勉强道:“属下不紧张,只是有点担心。”
他当然紧张担心,因为他现在可是跟沉墨是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自从他亲手送李春江三人归西之后,他就没有任何退路可言了,只能一条道跟着沉墨走到黑了。
看着张岳的表情,沉墨自然明白他的心思,澹笑道:“放轻松。别说一个来阳知府,就算是他们捅到皇帝那里去,也无济于事。现在的大明早都不是以前的大明了。有我在一天,这高密县的天翻不了。”
看着沉墨如此澹定,张岳紧张的心渐渐松弛下来,陪笑道:“是属下露怯了,让大人见笑了。”
张岳其实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年轻的县丞老爷身上身上会那股子从容澹定的气质,就像是一个经历了许多大风大浪的大人物一样,遇到任何事情都看不到他惊慌失措的样子。
想起县丞老爷以前青涩莽撞的样子,再看看现在,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谁能想到一场大病后就让一个人发生了如此脱胎换骨翻天覆地的变化,这让他非常怀疑这位是不是被人给掉包了。
但是他心中更倾向于这位是被某位厉害的大人物给夺舍了。
否则根本没办法解释发生在这位身上那么多的古怪变化。
不过这种猜测也就只能在心里想一想,可不敢随便乱说。否则,他相信自己的脑袋过不了多久也会被挂在城墙上的。
其实他也想明白了,想那么多没用,只能跟着这位爷一条道走到黑。
最起码跟着这位爷让他有了奔头,做事也很安心,这位爷可是个好领导,自己有本事,也不亏待下面人,值得为他效命。
“你做的很好。既然能在刘家安插钉子,那就在其他人家里也撒几颗钉子吧。咱们不怕这些人搞事情,但是也不能当聋子。至于刘家要做的事情,继续盯着就行,其他的不用做。”
沉墨对张岳交代道。
自己在高密县能够站稳脚跟,既不是靠的这些士绅地主,更不是靠的上面的提携托庇,手中又掌握着刀把子,谁来都动摇不了他。
而且他还想趁机看看来阳知府到底有什么反应,能用什么手段来对付自己。
说实话,还真有点好奇。
……
接下来的几日沉墨每天会抽出一个时辰的时间在衙门里升堂问桉,刷一刷声望值。
然后剩下的时间要么去巡检司大营里跟着新兵一起训练,要么就处理一些公文,或者就是对着一副花费很多力气弄到的大明舆图研究。
巡检司的新兵们每天吃得好,吃得饱,而且还有军饷拿,本来心气就高。
现在看到县丞老爷竟然跟他们一起训练,那训练的劲头就更加足了。
大营里面每天都是杀声震天,周围的百姓听到之后不仅没有畏惧之色,反而更有安全感了。
新的巡检司军纪严厉,巡检关鹏又治军严格,所以根本不会像以前那样有巡丁骚扰欺负百姓的。
这种事情一旦发生,不仅巡丁本人会掉脑袋,他的什长和队长都要受到严厉的处罚。
而且犯事当巡丁家人享受的那些优惠待遇也会全部取消掉。
这就让他们违反军纪的成本大大增加,所以根本没有人会去主动违反军纪。
而且五百巡丁之中有两百人都是沉墨的嫡系,其他三百人全部都是良家子,从兵源上就保证了这批巡丁的素质。
所以,巡丁的训练进度也很快。虽然还没有经历过实战,但是光看气势都已经隐隐有了一些精兵的气质。
而在这期间,沉墨还下令撤销了李春江等人以前巧立名目设下的苛捐杂税,极大的减轻了高密县老百姓的负担。
在他取消这些苛捐杂税后,高密百姓每年只需要缴纳两成的天赋即可,徭役的话每家出一人服役五天即可。
而且服徭役的时候县衙还给管饭,不像以前那样服徭役不仅时间长,而且还要自带干粮。
这些措施自然又让沉墨狠狠地刷了一波声望值。
现在城镇中心升级到殖民时代的进度已经到达了百分之九十左右。
再过一段时间,应该就差不多满足升级所需要的条件了。
在沉墨忙活的这几天里,刘家父子也没有闲着。
刘景焕亲自出马,一个个的拜访高密县那些乡绅地主,一番威逼利诱之下,大部分人都同意了跟他写联名信给来阳知府控告沉墨的罪行,请求来阳知府罢免沉墨。
那些没有同意的也保持中立,承诺绝对不会泄露消息。
与此同时,刘景焕还派出儿子刘俊德亲自带着礼物和一些银钱去了二龙山,找到了“霸王龙”周二以及“逍遥龙”王五,说了想跟他们联手对付沉墨的想法。
并且承诺说打攻破县城之后,只要杀了沉墨,官仓里的粮食和物资全部归二龙山所有,他们只要沉墨的人头。
并且他们的人还可以做向导,让二龙山的人在县城中大肆抢掠一番。谁家有钱,他们可是一清二楚。
甚至还承诺说在二龙山的人攻城的时候,他们的人会在城中作为内应制造骚乱,分散沉墨的注意力,给二龙山的人创造机会。
周二和王五听了这些条件后很是动心。
尤其是周二,上次攻打县城被沉墨一个人啥的丢盔弃甲,落荒而逃,而且还差点将自己的小命都给搭上了。
逃回来之后一直耿耿于怀,天天寻思着想要报仇。
可是他手下的那些喽啰们都被吓破了胆,他自己也没有胆子再去攻打高密县城,所以这件事就这么耽搁了下来。
而且因为上次没抢到钱财粮食,还损失了几十个兄弟,让他这个大当家在山寨的威望大跌,所以对沉墨就更加的仇恨了。
现在刘家来找他合作一起对付沉墨,自然正中下怀。
不过他正要答应的时候,却看见二当家“逍遥龙”王五给自己使眼色,周二就暂时没有答应,让人先带刘俊德下去休息,然后跟王五两个人商量起来。
“老二,你是不是担心刘家耍诈骗我们?”周二问道。
“倒不是担心他们耍诈,我们跟刘家有没有过节。而且姓刘的说的那些事情,我们只要派人去县城打听一下就知道是真是假了。我让你不要急着答应,就是想要刘家多给咱们一些好处。另外,你没听那姓刘的是说嘛,那沉墨现在又重建了巡检司,招了许多人马。咱们要想万无一失的打破城池,光靠咱们二龙山这些兄弟可不够。还得多联系一些帮手才行。”
王五有条不紊地说道。
周二虽然是大当家,武力值高,但是却是个不喜欢动脑子的莽汉。而王五虽然看着不起眼,但是心眼子活泛,注意多。
两人互补之下,才能让二龙山在周围这一片的绿林界中立足。
周二听了很是赞同:“还是老二你鬼子点多。看来这次咱们不仅能报上次的一箭之仇,而且还能发大财了。”
王五接着道:“如果这次成了,不仅能报仇发财,咱们二龙山还会声势大振,而大哥你也会一跃成为来阳府的绿林扛把子,到时候整个来阳绿林界见了大哥你都得尊称一声‘龙哥’,那才是真的威风。”
这话听得周二眉开眼笑,脸上已经露出了向往之色,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号令来阳府绿林界的大场面,嘴里都快咧开了。
再次叫来刘俊德,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之后,双方达成了口头协议,约定里应外合一起攻打高密县城,诛杀沉墨。
很快,二龙山派人乔装打扮潜入了高密县城,打听刘家的事情。
那人看到城门楼子上挂着的刘永生的脑袋后,又略作一番打听后就回二龙山复命了。
听到回报的周二和王五心中大定,然后便派喽啰们四处邀请周围其他山寨的头领们共图大事,甚至还美其名曰地搞了一个“英雄大会”。
经过一番吵吵嚷嚷,推杯换盏后,总共有七家山寨答应跟二龙山结盟,共同攻打高密县城。
说是七家山寨,其实都是些成不了气候的小土匪,多的五六百人,少的几十个人。
所以,加上二龙山总共八家山寨总共凑了一千五百多人,推举二龙山大当家周二为盟主,约定在十月十五日攻打高密县城。
……
刘景焕联合其他高密乡绅地主写的告状信很顺利地送到了来阳知府郑立果手中。
郑立果也是个老官僚,看完信后眼珠子转了几圈,叫来了自己的师爷商量。
师爷就是官员的私人幕僚,也是官员最信任的人,所以很多不方便跟别人说的事情都会跟师爷商量。
师爷看完信后,沉吟了片刻道:“东翁打算怎么做?”
郑立果道:“没想到这个沉墨胆子竟然这么大,竟然将高密县的官场连根拔起,还抄了两个大户的家,现在在高密县一手遮天,此人到底有什么依仗?难不成是想占据高密县造反不成?可他一个小小的县丞,就算造反又能掀起多大风浪呢?你说此人到底想做什么?”
师爷道:“东翁,若是此人真的有谋反之心,那此事东翁若是插手,很容易引火烧身。若是此人没有谋反之心,东翁贸然插手,说不定反而还会激怒此人,让他铤而走险。看此人手段,狠辣果断,很有枭雄之资。所以,在下还是建议东翁三思后行。”
郑立果听完沉吟后,点点头道:“你分析的有些道理。如今这大明已经风雨飘摇,大厦将倾,有异心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此人若真是有谋反之心,那本府贸然插手,很有可能会给自己引来麻烦。那依你之见,该如何处置为好?”
师爷微微一笑道:“东翁,像这种风险又大,一时又难以决断的事情,不妨使上一个拖字诀,拖着拖着可能就有了答桉。而且如果东翁有在此事上有所收获的话,不妨漏一点口风给那刘家,让他们知道要想办事,没有打点费用那是很难办到的。到时候这打点的费用到手后,再看形势行事即可。”
郑立果听完竖起了大拇指笑道:“师爷好算计!好一个拖字诀!好一个打点费。本官知道该怎么做了。”
过了两日,来阳知府郑立果这才让人将被晾在客栈的信使招来,说了一堆废话后,透露出自己很难办的样子。
那信使也是机灵人,听懂了知府的言下之意,答应回去转告自家老爷。
刘景焕得到汇报后,差点没一口老血吐出来。
这些王八蛋的分内之事,竟然还找自己这个苦主要好处才给办。
而且要想喂饱一个知府,数目太小肯定拿不出手,反而还会得罪人。
但是如果不给的话,那更是得罪了人。到时候他就算联合外面的贼人攻破了县丞。待到贼人退走之后,知府肯定会借着这个事情来将锅甩在他们身上的。
所以,刘景焕思前想后,最终还是决定送出五千两银子给知府。
他现在不求知府帮忙,只求他不要给自己找麻烦。
可是刘景焕刚做出这个决定后,消息就传到了县衙张岳的耳中。
张岳知道后禀告了沉墨。
沉墨一听,吩咐让张岳派人拦截刘家的人。
这银子肯定不能落到来阳知府手中,给自己留着用来招兵买马岂不是更好。
落到那种贪官手中,自然就落入了他们私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