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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年头,生意是越来越难做了。

    不过我没法去抱怨,元隆里上上下下几十口子等着开张吃饭呢。

    什么达官贵人的,自己朝不保夕的多,那仅有的那么些常青树,也不能光靠他们吃上饭。

    至于那些前清时期的那些老少爷们,过了这么些年份,基本都坐吃山空了,有那么些还摆谱的,靠的也不过是那么几套替换的衣裳,所以前朝遗老们的饭也不怎么吃得上了。

    我也想过走那位少帅那边的门路,不过思前想后,他们老张家都不是久留之人,还是别跟他们扯上太多关系的好。

    老夏也从山西回来了——据说那边的生意还好——那边生意已经铺开,管事儿的是我一个堂弟。老夏听说我在北京这头不怎么好,于是特意赶了回来。

    对此我还是相当感动的。

    老夏提醒我,前清的那位逊帝,此刻正在天津,走走那边的门路也许走得通。

    说起这个来,我不禁又想起那套戏服似的五品顶戴来,不自觉露出难色。

    老夏察言观色,告诉我如果要去觐见,不必再穿什么前清的服饰了,反而是那位爷现在都已经改穿了西服,穿着普通衣裳去也不会怎么不妥当。

    既然老夏都这样说了,我也只好勉为其难跑一趟了——至于还要不要三跪九叩之类的那也只能见机行事,我默默跟自己念叨:赚钱么,不寒碜不寒碜

    我还想着,趁此机会还可以回天津的家里一趟,见见几位夫人。

    想起这个来,我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问老夏道:

    老夏,你是否知道有什么靠谱的‘神医’?

    老夏略一沉吟,道:有位王太医,是前清宫里太医院的,不过诊金不菲。

    诊金倒不是问题,我说道,就是如果不见到本人不知这位太医能不能下药。

    大少,您是给哪位抓的药啊?老夏问。

    我想着这事情不用瞒他,于是说:

    老夏,你是否知道‘锦灯笼’?

    出乎我意料,老夏居然知道,而且更知道那是女子用来去胎用的。

    我本来想问老夏是如何得知,但转念一想,这莫不是关系到什么深宫秘闻之类的,还是不要乱问的好。

    既然知道,那么这趟回家里,怎么都得拉上瑶秋去找王太医了。

    大车停在一个院子前。

    高大的围墙,可见掩映的一座西式别墅,门口竖着一个牌子令我哑然失笑:

    清室驻天津办事处。

    这都民国十七年了,这位爷还以为自个儿是皇上哪再说,哪有一国元首自己亲驻办事处的?这怎么看怎么像个草台班子

    不过当进入了院子以后,我发现那位爷选择这样一个地方做自己的院子还挺有道理的。

    地方挺大,中央有一座小楼,一条条的廊柱无不显示着其异域风情。——然而楼前的水池旁的一座中式凉亭又显得如此格格不入,感觉就好像太空人拿着一把有名家题字的中式折扇

    况且,这院子也太大了点。

    其实小楼的风格,跟我天津的家颇为相似,只不过我家可没那么大的院子。如果在我们那个年代,这样一块地方,肯定要被管区收归公用,很有可能会间殖各种农作物,最次的也会被开辟成公共飞球场。

    而此刻,在凉亭中,有一位西装革履的先生,正优雅地坐着喝着咖啡。

    这位爷,对上一次我见他好像还是在他大婚的时候,一袭龙袍;而此时的他,终于戴回他的标志性眼镜,换成了一身西服。

    在座的还有一位女士和一个洋人。用膝盖想都知道这位女士肯定就是皇后了,虽然她此时一身洋装;那个洋人举着咖啡杯在滔滔不绝地说着什么,那位女士时而优雅地回以微笑。

    带领我们进来的那位管家示意我们稍候,然后径直走向那位爷,躬身行礼,说了几句什么。

    我留意到,他行的是西式礼。

    看来我也不用跪了吧!

    五品顶戴孙孟尝参见皇上。

    想了下,我用了个单膝跪地这样比较折中的方式。

    免礼。那位爷说道。

    那位尊贵的女士掩嘴轻笑,那个洋人摇摇头给自己倒了杯咖啡。

    这倒显得我尴尬了

    不过那位一句赐座把我拉回现实,起码让我感觉这个单膝跪还不是毫无用处。

    老实说,我对这些装点门面的所谓西式咖啡相当不感冒,如果可以,我宁愿去荆少云那混口茶喝。不过既然是皇上的赏赐,而我此行也算是有求于人,至少也得装个样子。

    于是我耐着性子把那杯苦涩的咖啡吞进肚子,还得装出一副优雅的样子来——桌面倒是有个装糖的罐子,可我实在是不好意思去拿。

    京城现在如何了?

    我愣了一阵,才反应过来这是皇上问话呢!

    禀皇上,不怎么好。我含糊其辞的答道。

    很好,很好。那位爷答非所问地答道。

    我实在也懒得去腹诽了,这位爷从小就养尊处优,让他理解什么叫民不聊生也是勉为其难了些。

    就在这样不尴不尬地坐了好一阵,那位爷终于说了句:

    元隆的贡品是不错的,下回多备些。

    他是对一直伺候在旁的那位管家说的。

    管家应了一句。

    时候不早了,那位爷微笑道,爱卿也回去歇息了吧?

    哦豁,这是送客了。

    我当然也乐得自在,连忙请安告退。

    跟着管家七绕八绕,我瞧瞧看看凉亭。

    那位爷又喝上了,心情不坏的样子。

    想起之后那位爷的所作所为,作为旁观者的我也只能摇头。

    先去买些点心。我对赶车的祥子道。

    祥子应了,鞭子一扬。

    这会儿我倒是归心似箭,说起来好像都好久没回过天津家了。

    在驴肉火烧的牌匾前停了车,我戴起礼帽,信步进店。

    此时,店里正好有人出来,和我擦身而过。

    我一愣神。

    这人好像有点熟悉

    我回头一看,只见那人往街上走去,背影消失在街角。

    本地疫情又严峻,此刻严防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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