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车走在漆黑的大路上往着前赶,街道两旁的店铺都早已打烊,只剩车头挂的一盏风灯勉强能够看清路况。
赶车的是祥子,他应该也很好奇我们进去八大胡同以后怎么会带了个人出来,但并没有多问。
我坐在大车里,旁边靠着慧卿。不知道是不是我错觉,她似乎在刻意和我靠紧;大车的另一头坐着一个女子,正是我们从老鸨手里赎身出来的飘红。此刻她穿着一套粗布衣裳,脸上的脂粉可以看出是匆忙冲洗过,头发胡乱地挽起来,紧紧抱着一个补丁打补丁的包裹。如果不知道,可能谁也很难看出她刚从八大胡同出来的吧!她低着头,眼睛偶尔瞄向我这边,弄得我非常不自在
我说老婆大人,为了缓解尴尬我找了个话题对慧卿说道,你‘砍价’的功力可真了得啊!
慧卿稍微坐直了问道:你是指我帮咱家生丝定了个好价钱呢?还是说的她?
说完了她嘴巴朝对面的飘红努了一下。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我心里在苦笑。
我可帮孙大少您省了不少钱呢!慧卿一脸暧昧地看着我。
不行了,如果再不做点儿什么,慧卿估计又会误会的了
你是叫‘飘红’吧?我问道。
飘红抬起头,咽了口唾沫,点点头。
你家住哪儿的?还有没有其他人了?我继续问道。
我注意到,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眼神忽然黯淡了下去,又低下了头。
咱老家是静海的,她轻轻地说道,家里已经没什么亲人了这么些年了有恐怕也都死光了吧
静海?天津静海?我记得老夏也是静海的啊!
我忘不了就是一句静海念湾(太监)的春典(即暗语)把我拉进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
你难道就没什么亲近的人或者聊得来的的朋友?我继续问道。
靠在我身上的慧卿坐直了身子,疑惑地看着我。——老实说,这恐怕还是我第一次把她给弄糊涂了呢!
对面的飘红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良久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本来有个人,说过要跟我不过,男人的话总靠不住的
她说完,忽然好像感到自己说错了什么,惊恐地看着我。
哦我终于反应过来了,她是怕我误会说的是我呢!毕竟我也是男人嘛!不过我感觉我好像触摸到了什么
是嘛?我装作随口问道,那个人你多久前见过了?叫啥名字呢?
她似乎被我问的一愣,过了一阵略带幽怨地说道:恐怕都差不多有一年时间了吧我都不记得了他名字好像叫
对了,他应该叫‘顺喜’吧!她终于回忆起说道。
我感到旁边的慧卿身体似乎一震,然后似乎想开口。我忙用拉着她的手微微在她手心点了两下。她一顿,看了我一下,然后应该是会意了,把头靠在我肩膀上不说话了。谁知道呢我好像是在自言自语似的说道,或许他啊,有说不出的苦衷也说不定。
飘红抬头看了看我,惨然笑了一笑,低头不再说话了。
大车没过多久停在了元隆顾绣的店门前。
店前的门板早已上了,还剩下两个绣有元隆两字的大灯笼还是亮着。
我对飘红说道:你先在此稍等片刻,然后就拉着慧卿下车了。
祥子,我对着赶车的祥子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祥子没有说什么,快步走到我身旁,低声问道:少爷,难道她是
我知道他也听到了,不过能够保持沉默到此刻,说明他也是个伶俐之人。
没错,我也悄声嘱咐道,你进去把顺喜找出来,但千万别说任何话。
祥子一听,马上会意了,笑着点点头,就去打门。
谁啊!祥子打了好几下门才听得门内有人喊道,咱们打烊了!明天请早吧!
巧了,正好是顺喜的声音——敢情他刚好今晚值夜啊!
祥子再敲了几下,门板才被打开一道缝,里面一个人探出头来,睡眼惺忪。
我靠!顺喜打着哈欠不满地说道,祥子你干嘛呢!大半夜的打门
是我,我挽着慧卿的手上前说道。
哎呀!顺喜一看是我马上换了一副神情,原来是大少啊!你不是今天去
他一下瞄到我挽着的三少奶慧卿,连忙住嘴了。
祥子,照看一下大车。我对祥子打了个眼色。
祥子微笑,躬身点头,转身就走到车把式的位子上把住车。
我拉着慧卿闪身进了店,慧卿脸上带着笑意,似乎感到很有趣。
我想坐下,但才想起这店里的那套桌椅早被我看不顺眼撤掉了。不过顺喜是个伶俐人,赶紧从柜台里拉出一张长凳,掸了掸灰尘毕恭毕敬地放在我们面前。
我也不客气,拉着慧卿坐在凳子上,然后问道:你刚才不是想说我去了什么地方吗?
顺喜看了下我旁边的三少奶,啪的一下打了自己一个嘴巴说道:咱狗嘴里长不出象牙,少爷少奶千万别当真!
我心里在偷笑。我瞄到旁边的慧卿似乎也在竭力忍着笑。——肯定了,她绝对猜到有场好戏可以看,这时绝对不能剧透嘛!
你说对了,我装出一副严肃的脸说道,我和少奶确实刚一起从‘八大胡同’回来。
我特地把一起两个字说的很重。
顺喜目瞪口呆,不知道我葫芦里卖的啥药。
你不是拜托过我打听点事儿么?我说道。
顺喜一愣,随即想起来了,忙说道:咱那是猪油迷了心!大少少奶您千万别当真!就当听着玩儿就好!
这哪儿能呢!我故意放高音量说道,咱们做生意,讲求的就是一个‘诚’字!答应过别人的事情,就务必做到。
对对对,大少爷说的对顺喜像鸡啄米般一个劲儿的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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