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忽的变得朗清~
掌心的黑色花朵有些飘零。
我脑中闪过了无数画面,整个人有些恍惚,“成琛……寒境冰……”
“成琛,展信悦,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来大姨|妈了!”
纯良抓着空气中的信纸,笑了一声,却发出哭腔,“可惜我的三千米跑不成了!王老师夸奖我精神可嘉,可我的心里还是有些遗憾!下一次的运动会,不管我来不来大姨妈,我都一定要为班级争光!你等我胜利的好消息吧!寒境冰,年月日!”
他的哭声加大,“成大哥给你回信写的是,梁栩栩你疯了吗?你有没有点脑子?行,你去跑吧,反正身体是你自己的,你可劲儿的折腾!折腾出事了我是不会心疼的!我真是发了神经才会在意你!!你个没心没肺的丫头,谁理你!!”
“别念了!!”
我摇晃着头不想听,脑中的画面却越来越多——
想起了运动会,我从座位上站起时的窘迫感,王老师对我的关心,回到家我给成琛写信……
“成琛,我今天练习打沙袋很累,腿很酸,还吃坏了肚子,我真的好倒霉啊!不过我会继续加油的!!”
纯良哭得音腔发颤,“成大哥在下面给你回复,对不起栩栩,眼下我不想说太多鼓励,我希望你能放弃做个阴阳先生,一个小姑娘为什么要驱邪捉鬼呢?栩栩,不要那么辛苦……愿这时间过得快一点,愿栩栩快点长大,愿栩栩心想事成,愿栩栩永远是个快乐的小姑娘……”
“成琛,展信开颜,今天我很不开心,因为我又和纯良吵架了!他居然偷用我的护肤品!!并且还理直气壮……算了,做人要大度,加油吧栩栩,必胜!”
纯良哭着读不下去,“成大哥说,栩栩,我很想你,今天在路上看到了一对情侣……我想你在就好了……我总是太过严肃,其实我不是严肃,我只是紧张,看到你为什么会紧张呢?我不知道,说出去会很丢脸……这是我的秘密,可是栩栩,我愿意一辈子对你紧张,我很想你,今天下雨了,我有点孤单,想抱抱你……”
雨?
眼前无端出现了一幅景象。
细雨如雾。
成琛持着一把黑伞举过我的头顶,他说,“你好。”
那时的我很惊讶,纯良问他,“成大哥,你不是在國外吗?”
成琛满眼都是我,他说,“回来探亲,路过。”
“梁栩栩!你不要走神!!”
黑色的花朵柔和下来,纯良还在大声的念着信,我身前忽的出现一个女孩子。
她双手固定着我的肩膀,“梁栩栩!!你不要听这些东西,只要你摄取完四灵的修为,世间一切便可由你掌控,你还可以和成琛在一起,不要停下来分心!你要继续摄取呀!!”
“你怎么还在?”
我后知后觉的看着她,转而就掐住她的脖子,“你怎么还没死!!”
“心魔出来了!”
马娇龙登时厉喝,“快!”
一道金光再次迎着女孩子的天灵而下——
“姑!!!”
空气中都是乱哄哄的杂音,女孩子不断的挣扎,喊着让我看她的眼睛!
我死掐着女孩子的脖子,直接闭上双目,眼不见为净。
脑中回闪着写信时的场景,唇角不自觉的牵起。
倏尔,身体就是猛烈的一颤!
岩浆似迎头灌入,一种形容不出的剧痛蔓延全身。
皮肤滋啦作响,烈气席卷着我体内的血脉。
周身的骨节好像被榔头逐一敲碎。
我忍受不住,嗵~!的摔倒在地。
疼。
好疼。
地面很凉,我身体里的痛感却没有消减半分。
一会儿像是被扔到烈火里燃烧,一会儿又像是被扔到凛冬的冰面下浸泡。
有什么东西正在从我的身体里一点点的剥离。
我听到马娇龙和薛葆四她们念着什么咒文……
初始我还能听懂,后面我耳膜就像是被刺穿,只剩下尖锐悠长的哨音。
佝偻着躺在地面,我疼的恨不得打滚,没多久,额头就溢出了好几层的汗。
一股形容不出的猛气在我体内冲荡。
黑色的雾气一点点的从我身体里缭绕而出,逐渐飘散。
我以为这就可以了,修为削去了,谁知体内的猛气游走到我的右手中指……
嘎巴~!
手指生生折断。
猛气竹签般从我的指腹穿出——
徒剩金光耀眼!
我彻底忍受不住,随着这记飞出的金光,嘴巴张的大大的,所有的音节都卡在了喉咙里。
静。
安静。
我睁着眼,侧脸贴着雪面,痛到极致时,脑中一片空白。
蓦的~有个长得同我一样的女孩子侧身摔在了我身前。
她的眼睛正对着我,凌乱的长发散在脸旁,唇角流着血,瞳孔里装满了不甘心……
我张了张嘴,“你放下吧。”
几个字一出,她冲着我竟然苍苍的笑了笑。
一身黑裙变成了白裙,黄土漫天而落,将她掩埋了。
颤着眼,我忽的明白,这是黄道士坟头的土——
葬了。
心魔被黄道士的坟头土给埋葬了。
明是始于愧疚,她在小黑屋里痛哭,渐渐地,她被仇恨蒙了双眼。
摄雷术法使其野心不断的膨胀。
贪执。
是每个人心头隐藏的魔鬼。
“此女一生福名扬,心慈随君显门光,容貌美丽惹人爱,银钱富足万事祥。”
不知怎的,我好像又看到黄道士在我面前说些话,唇角没来由的笑了笑。
是呀。
恰是这几句话开启了我人生的大门。
赋予我福女的头衔,亦是这几句话,令有心人对我起了杀机。
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
我夹缝求生十余年,仇敌一个接着一个铲除,最后的敌人,却是我自己。
如今心魔被黄道士的坟头土埋葬,亦算是有始有终了。
人生从起点走到终点。
我恍然发觉,又回到了起点。
终于。
又画了个圆。
眨了几下眼,埋葬心魔的黄土包不见了。
只有一层细微的土粒,风一吹,便消散了。
空气依然静谧,我微微转眼,看到马娇龙她们还在捡拾山间吹拂的纸张……
奇怪,纯良怎么会在?
他好像晕了,眼睛闭着,背靠着树干脑袋脑袋低垂。
怎么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