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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会不会把阿娘认成我?”

    “不会,我还会记着似雪的面容,阿娘永远是阿娘……”

    我木木的收回眼,转身出了屋门,摸了摸后颈,看着模糊的夜空,不自觉地发出笑音。

    他没骗人,他是认出来了,只是不能再在一起……

    好日子没过多久,朝廷军找了同盟再次攻城。

    这一战,誓要夺回主城。

    夜里烽火漫天,男人怕战败似雪受到牵连,连夜把她送到了山里的道观。

    临行前他承诺道,“赢了我就来接你。”

    似雪含着泪说不出话,我听到了她的心音,她既想他赢,又不想他赢。

    朝廷军,才是她真正的同宗呀。

    男人貌似读懂她的眼神,抚了抚她的脸,“无论输赢,我都会来接你。”

    似雪终于点头,她拿出个香囊递给男人,“我等你。”

    香囊里装满了风干的花瓣,就是那一天男人满身是血带回来的。

    她一直珍存。

    男人没再多言,策马而去。

    似雪站在道观的门外,提着裙子朝前追了几步,最后靠在道观外的一棵大树上,喃喃自语,“等你来接我,我就给你生个孩子。”

    我脸颊居然冰凉,在梦里,流下了眼泪。

    一日,两日,三日……

    似雪在山里的时间似乎被拉长了。

    她每天都站在那棵大槐树下,静静地朝着林子间的山路瞭望等候。

    观里的道士为了躲避祸乱,过了一个月才差使了一个小道士出林打听。

    似雪在那日换了新衣,早早地等在槐树旁,期待的模样连我都跟着紧张。

    直到小道士大笑着跑回来,“胡人被杀光驱逐出去啦!朝廷军赢啦!天下又是我们的啦!!”

    什么?

    我心里一紧,杀光了?

    愣愣的看向似雪,她依旧面容平静,只是唇角微微发颤,看着跑近的小道士,“我夫君呢。”

    小道士想起她的身份,当即收了笑意,“他死了,死无全尸,头都找不见了。”

    说完,像是很怕她会责难,又快步跑入道观,分享这个好消息。

    似雪原地没动,望着林间的土道,兀自道,“胡说,他怎么会死,他一身是血都没有死,被我刺了一刀也没死,他答应来接我,怎么会死……”

    她就这样念着,一遍遍的念着。

    没有一滴眼泪。

    像是魔怔。

    道观里的道长和男人颇有交情,并没有催促她离开,只是饭食上再无特殊照顾。

    她也不在意,每天都站在树旁,静静地,如同雕塑。

    道长看她可怜,劝她看开些,城内已经没什么胡人了,她可以回去看望下亲人。

    她摇头,“我没有亲人了,只有我夫君,道长,他很快就会来接我了。”

    道长叹气离开。

    春去冬来,寒雪飘零。

    她依然站在树旁,眼含期待,不知疲倦。

    战事依然频繁,朝廷不断更迭易主,她再没在听过他的消息。

    好似那日,她冲到马前,也不过如梦一场。

    打仗就要征冰,征不到就去抓。

    道观里的道士都被抓走。

    她被道长安排躲入柴房地窖,算是逃过一劫。

    至此后。

    道观里就剩她一人了。

    她的衣服都破了,就改了道服穿在身上,没有食物,就自己种菜。

    擦拭神像,燃香看书。

    无论城内怎么血雨腥风,她的日子都是寂寥平宁。

    只是她每天黄昏,都会站在树旁,只有在这时,她眼里才会有情绪,期待的情绪。

    我默默地数着槐树落叶又出芽的次数……

    八年,八年了。

    终有一日,一个农夫打扮的男人在黄昏时出现在了土道上。

    她的唇角终于牵起。

    我依然看不清那男人的面容,他粗布衣上都是补丁,草帽又很大,像是故意伪装。

    但……

    我心里仍隐隐的期待,是他回来了吗?

    “夫人。”

    男人到了她面前便双膝跪地,“属下惭愧,来迟了。”

    声音我有点耳熟,对了,就是那天男人身旁的副蒋。

    似雪却满眼欣喜,“他呢?”

    “大王……”

    男人从怀里拿出带血的香囊,双手递给女人,“永远,不能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