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伯如没想到会这样。
李夫人和杜纪也没想到会这样。
那韩离此时已经张大了嘴巴,但眼神之中除了震撼之外,竟然有些泪目!
苏浅头一次经历这种场面 。
不知为何,突然在一瞬间竟然明白了前世中那些在舞台上泪洒的明星的心路历程。
温暖!
感动!
这呼声震天。
这喊声动地。
巨大的音波直吹的那小树簌簌作响,湖面涟漪不断。
花灯节负责人是燕城城主府的主簿,此时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出面。
显然。
他也是头一次经历民众如此之声势浩大的团结。
棘手不已。
孙伯如和李夫人耳语片刻。
随即一步踏出,身形如鹰,落在湖心小岛正中,朗声说道:“诸位!我孙某人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孙伯如的名望可谓是如日中天。
仅仅一言,便让那万千呼声停了下来。
“适才我孙某人也同各位一同观赏了各个乐坊的表演,站在我个人的角度来说,本次流云城乐坊的表演的确是让人耳目一新,精彩绝伦,不过,就是太过粗鄙,哪有其他乐坊所展现出来的曲水流觞的意境?也正是因此,遂把他们放在最后一名,希望来年之时,能有真正有深意且惊艳的作品问世。”
此言一出。
引发阵阵骚动。
但奈何孙伯如的名望之大,一时之间竟没人出口反驳,不过场面上的气氛却是颇有些寡淡。
李夫人冷笑。
这便是和我作对的下场。
杜纪心中震撼。
看来自己还是很有必要和李夫人的关系再近一步。
楚然皱眉,但看了看苏浅,终究没有站出来说话,因为她知道,现在的场面苏浅定会出手,自己还是给其一些空间的好。
果不其然。
在大家气氛寡淡,多是窃窃私语的时候。
“啪啪啪!”
先是一阵拍手的声音。
随即就见苏浅嘴角带着轻慢的神色,站了出来。
“好!”
简单的一个字,就让他成为场中焦点。
“好一个托辞!怎么?这就是你们惯用的手段吗?当真是佩服!佩服!”
孙伯如眉头一皱,目光看过来,那语气有些冷意:“怎么,你是在质疑我?”
苏浅眉头一挑,回敬道:“怎么,你是在威胁我?”
场上的气氛瞬间变的锋利起来。
针尖对麦芒。
朱木巴在一旁看到苏浅直面与孙伯如对着干,脸上露出些许笑意,默默点点头,喃喃道:“此子越来越对我口味了。”
韩离则是怔怔地看着苏浅。
卧槽!
孙伯如可是号称燕城顶尖高手的人物啊,虽不能说无人敢得罪,但也是手眼通天、威震一方。
那名声即便是在流云城里那也是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的。
楚然则眼前一亮,她万万没想到苏浅竟然可以这么勇。
孙伯如嘴角一抽,眉头一挑。
他没想到此子竟然敢公然对抗自己?
自己自从在燕城闯出一番名号之后。
哪一方势力见到自己不是点头哈腰?
哪一个人见到自己不是恭敬地叫一声孙大侠?
但是。
这初出茅庐的小子,竟如此没有眼力见儿?
当即。
寒声道:“你可要想清楚,你在说什么!年轻人,想博眼球我是可以理解的,但若你把握不好度,那就是在挑衅!这无异于是在玩火!别到时候,玩火**!”
这一下,气氛当真是瞬间升级,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不少人心中都开始涌出来看一出好戏的准备。
当然。
也有人开始担心起苏浅来,这小子也太虎了,孙大侠可惹不得啊!
苏浅不以为然,抖抖肩,轻笑道:“挑衅?你说的是我在挑衅你们用出的黑幕手段?玩火?你这是打算把我抛尸荒野?或者更直接点,当场格杀?”
“你……”
孙伯如只觉得胸口一道火气涌上来,若不是现场万万人在,早就一拳挥出了。
不过他也不想何其纠缠,当即便说道:“我宣布,今日的花灯会表演到此结束!”
轰隆隆。
这一下人群里传出了各种各样的声音。
有的遗憾二者的冲突没有升级。
有的惊艳于孙伯如的解决方法,你再多的言语又如何?我直接宣布活动结束,管你服不服,垫底就是垫底,别想有半分挣扎的机会。
有的则是为苏浅打抱不平,但却又不敢声援,只能默默惋惜一下。
毕竟。
这苏浅虽然才情不错,但终究还是太年轻了。
胳膊怎么能比得过大腿呢?
正当大家变的意兴阑珊,准备散场的时候。
突然!
一道铿锵有力的声音响彻而出。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
“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看吧,在那镀金的天空中,”
“飘满了死者弯曲的倒影。”
“冰川纪过去了,为什么到处都是冰凌?”
“好望角发现了,为什么死海里千帆相竞?”
“我来到这个世界上,”
“只带着纸、绳索和身影,”
“为了在审判之前,”
“宣读那些被判决了的声音:”
“告诉你吧,世界,”
“我--不--相--信!”
“纵使你脚下有一千名挑战者,”
“那就把我算做第一千零一名。”
“我不相信天是蓝的,”
“我不相信雷的回声;”
“我不相信梦是假的,”
“我不相信死无报应。”
“如果海洋注定要决堤,”
“就让所有的苦水都注入我心中;”
“如果陆地注定要上升,”
“就让人类重新选择生存的峰顶。”
“新的转机和闪闪的星斗,”
“正在缀满没有遮拦的天空,”
“那是五千年的象形文字,”
“那是未来人们凝视的眼睛。”
……
……
……
现场针落可闻。
要知道这里上上下下满打满算那可是有数万之多的人啊!
竟然这一刻不发出半点响声?
若不是有风吹树叶的唰唰声,还以为整个世界都被按下了暂停键。
悲凉!
愤怒!
不甘!
绝望!
反抗!
等等无数种情绪都从苏浅的嘴里传达出来,落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他们不去纠结于这不知道算不算诗歌的诗。
只知道自己被深深的震撼了。
楚然身体一颤,美目流转间,看向苏浅的目光有些复杂,喃喃道:“他好孤独。”
朱木巴目光震动,这还是自己的账房先生吗?
韩离眼含热泪,多少年了,多少年了啊,终于有一个人出面把自己积攒下的委屈心酸和愤怒,给彻彻底底的表露了出去。
与此同时。
另一方的面色则就没那么惬意了。
李夫人寒着脸。
卑鄙?
杜纪也一脸的难堪,说不出话来。
花灯节那负责的主簿只觉的头疼不已。
怎么今年来了这么一个二货硬茬子?
孙伯如眼中寒光一闪。
但是很快面色就恢复如常。
短暂的安静,换来的是空前的热议,各种声音此起彼伏,沸反盈天,一发不可收拾。
“说的太好了,尤其是那句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垃圾燕城乐坊!还流云城第一!”
“流云城必须是第一,要不然今天我不走了!”
“孙大侠,你怎么可以同流合污?我对你太失望了!”
“燕城乐坊输不起,太让人失望了!”
“做人要有德行,你们不能这样坑人,我们的眼睛都是雪亮的,流云城说什么都必须是第一!!!”
……
苏浅面显莞尔:“诸位,且听我一言,本次的花灯节实乃令我失望不已,以后不参加也罢,告辞!”
此话一出。
顿时又把众人的情绪给撩拨到顶点。
他们大多都是普通人,平日也多有知道那些豪门的手段,甚至好多人都被欺压过,这一下看到苏浅的反抗,顿时心中有一股认同感。
于是。
纷纷出言咆哮着,把平日里不敢说的都抒发了出来。
更有甚者,直接愤怒地脱下鞋子,朝李夫人孙伯如这些人身上扔去。
有些事,是一发就不可收拾的。
于是。
枪林弹雨般的攻击差点没把李夫人等人给淹没,直打的他们在场中抱头鼠窜,画面看起来当真滑稽。
这让那位主簿大人面上难堪不已,急的原地打转,却不知如何是好。
终于。
作为负责人的主簿在民众们的狂喷下有些坐不住了,只好起身安抚民怨,说道:“诸位,刚才使我们疏忽了,本来这第一名就是给流云城乐坊的,但是那名单却是搞错了,这是一个大的误会,现在就由我来亲自为大家宣布,流云城乐坊夺得Benin花灯节表演的魁首!”
李夫人的面色难看至极就像是吃了翔一般。
这不是咣咣打她们的脸吗?
哪有被宣布了第一,然后又被抢夺去了的?
这简直就是侮辱。
可是无奈。
当下形势实在是不容乐观,只好任由第一名的名号被剥夺。
主簿见很多民众依旧红着眼,虎视眈眈地看过来,他只好满脸歉意地走到苏浅面前,赔笑着说道:“苏公子,刚才实属误会,误会。”
他都快哭了。
怎么这花灯节还能闹出这等恶劣的事件来?这下回去,城主不给自己骂死?明年说什么再也不来了负责了。
苏浅直勾勾地看着这位赔笑的主簿,冷冷道:“抱歉, 我不接受!”
不接受?
这一句话直接把众人惊住了。
不过想想也是,你们这般羞辱人家没还不容许别人有些怨气了?
“这……”
主簿一惊,他没想到苏浅竟然会如此的不给台阶,想发火,但不敢,没看那么多民众发红的眼神吗?若是一个不小心,自己搞不好今天得被永久地留在这里啊!
“苏某人心已凉,毋须言!你们燕城的这个什么花灯节,我是不会再来了,告辞!”
苏浅说完,拂袖而去。
倒不是苏浅不识抬举,而是他实在是看不惯这些蝇营狗苟。
怎么?
自己若是不反抗你们就理所当然地把我踩在脚下?
现在自己反抗成功了。
你们就又想来说些后悔的话?
以为这样就能揭过去?
欺负欺负别人也就算了。
但在我这门都没有,想都别想!
苏浅就这样拂袖而走,同时还有楚然等人也追随而去。
此时。
人群自动分开给苏浅让出一条通天大道来。
看到苏浅的这般强硬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姿态。
有人热血。
有人欢呼。
有人起敬。
也有人叹息。
叹息的是这小子将来的日子会很不好过啊。
毕竟同时得罪了这许多人。
正走着。
一道声音响彻在苏浅耳边。
“好自为之!”
苏浅回过头,发现这是孙伯如的传音,此时孙伯如面色如刀,目光如箭,狠狠盯着自己。
但是。
苏浅哪里还愿意吃这个亏?事情都已经闹到这个地步了,我还管你是什么大不大侠?
当即。
隔空朝着孙伯如就比起了中指,然后中指再一翻转,朝下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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