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比我大三岁[七零]");
这一晚上,整个青竹村都没睡好觉。
楚酒酒和楚绍就不用说了,这俩人一个前半夜翻来覆去烙烧饼,另一个半夜惊醒,然后就再也没闭上眼。至于其他的村民,他们倒是没有那么多心事,他们就是纯粹被重磅八卦砸的太激动了,跟家里人讨论一晚上还不算完,到了梦里,都要继续吃惊下去。
……
跟周小禾不熟的人,他们八卦,就是单纯的八卦,而跟周小禾有来往,尤其是那几个平时特别喜欢她的婆婆们,各自拉着自家丈夫,翻来覆去就是一句话。
怎么平时一点都没看出来呢?
一个人是什么性格,长年累月的相处下去,就算她是法力高强的白娘子,也该露出自己的尾巴来了,偏偏大家认识周小禾十几年,就是没看出来,她私下里竟然是这副道德败坏的样子。
真是人心隔肚皮啊。
唏嘘过后,女人打定主意再也不跟周小禾这样的人往来了,男人则被女人们拎起了耳朵,警告他们坚决不准接近周小禾,不然以后就别上她们的床。
被往日交从甚密的邻居们这样对待,周小禾其实有准备,况且,她根本不在乎这些啥本事都没有、穷的叮当响的人们,以前对他们笑脸相迎,那是因为她想在赵前进面前博得一个好印象,她从还没嫁过来的时候就开始装,装到现在,足足十四年。
很多人都想问,不累吗?
而周小禾的答案是,当然累!都要累死了!
所以一朝她的假面被人撕下来,她根本没有其他人想的那么难受,她甚至感觉很快活,多好啊,她能做自己了,再也不用讨好那些土里土气的女人了,从现在开始,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弄死那个叫楚酒酒的死丫头!
她想的十分歹毒,可实际上,她连怎么做都不知道,自从那天晚上赵前进离开,到现在已经整整三天了,他再也没踏进过自己的家门。他不回来,周小禾也不敢出去,她的心理素质还不足以支撑着她旁若无人的走到太阳光下,接受那些如芒在背的指指点点。
以前她如果有什么自己做不了的事,她就会让陈三柱帮她做,可现在,她也不能和陈三柱联系了,甚至连陈三柱现在在哪,怎么样,她都不清楚。
周小禾越想越气,又摔了好些东西,她的邻居们听着隔壁时不时就传来的打砸声,均是一脸的心惊肉跳。
人人都知道,现在赵连长住在民兵连,已经不回家了,那他家里就只有周小禾一个人。周小禾脾气原来是这么大的吗?太可怕了,她到底是有多能装啊!
另一边的楚家,楚酒酒跟韩生义一起坐在八仙桌边上,八仙桌上摆着一个红箱子,还有一盒新开封的墨水,韩生义拿着那根订报送的赠品钢笔,他看一眼左手边的账本,然后再在右手边的笔记本上写一画。
刚开始,他写的很慢,后来渐渐熟练了,他写下一句“杂用一块八毛三”,然后把笔记本推到楚酒酒面前,“像吗?”
楚酒酒看了一眼,不需要再把账本拿过来作对比,她直接就摇头道:“只有六分像,不行,生义哥,你再练练,一定要特别特别像,最起码也得是九分像。”
跟韩爷爷一起练字的时候,韩生义的模仿能力是最强的,虽然被韩爷爷批评为只有形似、没有神似,但拿出去糊弄人,还是没问题的。
一大早上,韩生义就被楚酒酒叫来模仿张凤娟的笔迹,他不知道写废了多少张纸,却总是不能让楚酒酒满意,即使这样,他也没有抱怨,而是重启一行,继续认认真真的练习。
韩生义正写着的时候,楚绍从外面回来了,他背着一个背篓,里面都是木柴。快过冬了,楚绍每天都会出去捡两趟柴火,然后把捡回来的柴火们堆在后院的门廊下面,现在只积攒出了一小堆,不过按楚绍的勤快劲,用不了多久,就能垒满一整面墙。
楚绍从院子里就看见韩生义了,他把背篓扔到地上,撩起半敞开的褂子,擦了擦太阳穴边上的汗水,走到韩生义身后,他看了一会儿,突然皱起眉,“你是在模仿我妈的笔迹吗?”
韩生义听见以后,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对面的楚酒酒。
楚酒酒也站了起来,她有些紧张的看着楚绍,对他说道:“是我让他这么干的,楚绍,你进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三天的期限已经到了,因为保证过楚酒酒,所以心里即使再好奇,楚绍都没有开口问过。而此时,看着摊开在韩生义手边的账本,再看看楚酒酒异常忐忑又沉重的神情,楚绍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跟着楚酒酒走进卧室,他反手就把卧室门关上了。韩生义拿着钢笔,望着紧闭的卧室门,心情不禁也跟着沉了两分。
再度看向账本上的娟秀字迹,韩生义抿了抿唇,重新趴伏在桌面上,一笔一划的写了起来。
楚酒酒快速把那天发生的事,还有她这些天想的计划说了一遍,说完以后,她本来是想再安慰楚绍几句的,然而,她突然卡壳了一瞬,就这样,安慰的话,她一句都没说出来,沉默在他们二人之间放大,越来越大。
楚绍坐在床上,楚酒酒站在他对面,她有些惶惶的睁大双眼,一眨不眨的望着楚绍,想听他说些什么,又怕他骂自己,骂她不懂事,骂她自作主张,遇到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跟他商量。
而楚绍在沉默了很长时间以后,只问了她一个问题,“你今天出去了吗?”
楚酒酒愣了半晌,她不太明白,但还是回答了,“没有,生义哥是我喊过来的,你说不让我出去,所以我就一直待在家里。”
那天晚上回来以后,楚绍给楚酒酒下了禁令,哪都不让她去,除非有他陪着,这几天,楚酒酒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韩家,她心里藏着事,不敢再惹祸,自然非常听话。
听到楚酒酒的回答,楚绍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他只是垂下了眼睛,低声说道:“那就好。”
周小禾已经害的他失去了一个至亲,如果再失去一个,可能他想杀的,就不止是周小禾一个人了。
再度抬起眼睛,他问楚酒酒:“按你说的办法,能让周小禾被枪毙吗?”
楚酒酒:“我不知道,我只想把她做的事情全都揭发出来,可大家会怎么对她,法律会怎么判她,我都不清楚。”
楚绍:“那就先这么办吧,如果达不到预期的效果,到那时候再说。”
楚酒酒眨了眨眼睛,她上前两步,坐到楚绍身边,“等等,爷爷,我还有一个事想跟你说,我这几天一直在想,也许……我是对的。”
楚酒酒跟楚绍说话的时间过长了,也不知道他们俩究竟说了些什么,等到他们再出来的时候,韩生义已经又写完了两篇纸,他把最新的一行字递给楚酒酒看,楚酒酒拿过来,感觉差不多了。
“就是这样的,生义哥,你太厉害了!”
楚绍也接过来看了一眼,确实跟他妈写的很像,连楚绍都分辨不出来,究竟哪一个才是张凤娟的字迹。
看着看着,楚绍突然伸出手,把账本的最后一页给撕了下来,这一页是空白,楚绍把空白的纸按在韩生义面前,对他说道:“你在这上面写,妈跟赵连长媳妇上山去了,下午回来,午饭你自己热着吃。”
楚酒酒让韩生义练张凤娟的字迹,就是想伪造出一个周小禾骗张凤娟的证据,她原本是想让韩生义写一篇张凤娟的日记,说她明天要去跟周小禾上山,但楚绍记得很清楚,前一天,他妈妈始终都在家,根本没出去见过周小禾,所以,周小禾应该是在当天,突然找到了张凤娟,邀请她跟自己一起到山上去,而且就她们两人,以至于除她们自己以外,根本没人知道这件事。
写日记太刻意了,还不如写一张字条,楚绍最熟悉张凤娟的语气,他说完以后,韩生义在一旁的笔记本上练了好几遍,感觉差不多了,他才开始在空白纸上写。
写完了,他推到楚绍面前,楚酒酒凑过去看,同时问:“不写日期吗?没有日期的话,要是周小禾说这不是同一天怎么办?”
“没有人留字条还写日期,”楚绍把字条拿起来,夹回到了账本里,“本来伪造出一张这个,也算不上多重要的证据,这张纸只能起辅助作用,最关键的,还是要让大家知道,她在山上做了什么。”
感觉楚绍说得对,楚酒酒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吃过午饭,楚酒酒就准备去实施她的计划了,她本想自己一个人去,但楚绍不放心,一定要跟着,虽然这里面没韩生义什么事,但既然楚绍都跟着了,那他也要跟上去,不管有用没用,至少能壮大一点声势。
他们要去的地方,并不是周小禾家,而是陈大红家,楚绍带路,快到陈大红家门口的时候,楚酒酒突然想起来自己前几天是受了伤的,她思考片刻,决定还是让自己看起来惨一点,她模仿着前几天自己一瘸一拐的模样,然后问身边的两人,“怎么样,像吗?”
韩生义指向她不太灵活的左脚,“你之前伤的是右脚。”
楚酒酒:“……”
默默把重心换到另一边,楚酒酒牵着楚绍的手,往陈大红家的方向走,也是巧,陈大红就在院子里坐着。
她前面放了一盆麸子,陈大红双手放在麸子里,目光却游离在空气中,她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副思虑重重的模样,楚酒酒站在她家院外,看见她,便喊了一声:“婶子。”
过了一秒,陈大红才反应过来,她抬起头,看见自家门前站了三个孩子,韩生义她不认得,但楚绍她知道,还有那个小女孩,这不是分粮那天提醒了她的女娃吗?
陈大红连忙站起来,把院门打开,她问:“你是叫楚酒酒吗?”
楚酒酒走进来,腿脚还有点不方便,她笑道:“是我,婶子你记性真好。”
陈大红:“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娃娃,村里可就这么一个,我就是想忘也难啊。哎,你这脚,对了,我听说前几天,你掉在山沟里了是吧,这伤还没好,怎么就出来走动了,也不怕再出点什么事。”
楚酒酒小小的叹了口气,一脸的为难,“楚绍也是这么说的,但是,婶子,我不过来,我总是觉得不安心,婶子,你知道赵连长的媳妇跟陈三柱的事情了吗?”
咋不知道呢,别说青竹村,就是整个青石镇,这件事都传开了,陈大红刚刚发呆,就是在想这件事。她跟其他人的反应一样,打死都想不到周小禾竟然跟陈三柱有私情,而她比别人想的,还多了一层。
那天她刚和周小禾闹了矛盾,没过多久,陈二柱,那个跟自己住在一个村三十来年都相安无事的懒汉,就突然闯进了自己家里。以前不知道周小禾和陈三柱的关系,所以,她不会多想,但现在,她不得不多想了。
可是吧,这事她说破大天来,也只是怀疑,即使是现在,她已经知道周小禾表里不一了,她却还是觉得,应该是自己想太多了,周小禾再坏,也不可能坏到这种地步,都是女人,不可能的。
然而,楚酒酒今天过来,就是要告诉她,这件事可能,而且特别可能。
楚酒酒一副饱受良心谴责的模样,她坐到陈大红旁边,纠结又纠结,最终还是张开了口,“婶子,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听错了。你也知道,我在山上迷路,正好就碰到了那个茅屋,一开始,大家都还没来呢,我看见那个茅屋,可害怕了,都不敢凑近,我本来想绕开,谁知道,我听见里面有人说话。我想过去问问里面是谁,能不能带我下山,结果,婶子,你猜我听到了什么。”
陈大红被她勾起了胃口,不禁前倾身体,好奇地问:“你听到啥了?”
楚酒酒皱紧眉头,猛地一跺脚,十分有村里分享八卦的小老太太的架势,“我听见里面有个男的说,你咋这么没良心,我把我二哥送给你办事,你怎么还威胁我,我太伤心了。然后,赵连长的媳妇就骂他,说他们把这件事办砸了,怎么这么蠢,接下来,那个男的又说,这件事是你欠我二哥的,就算你给了他二十块钱,他也不稀罕,因为我们大哥是革委会主任,我们家最不缺的就是钱。”
陈大红越听,眼睛睁的越大,听到最后,她蹭的站起身,连板凳都被她弄倒了。
“你说的都是真的?!”
她瞪大了双眼,低头看向楚酒酒的样子,特别可怕,像是要吃人。
楚酒酒被她吓了一跳,连忙往楚绍身后躲,“是、是啊,婶子,我为啥要说这种谎话,对我也没好处。你要是不信,你就去问问赵连长媳妇,再问问陈三柱。我其实也怕自己听错了,所以在家琢磨了好几天,我越想,越觉得自己听得没问题,就算听错,我也不可能听错这么一大串啊。”
陈大红没有怀疑楚酒酒的意思,她只是太震惊了,这件事兹事体大,她必须确认是真的才行。
听完楚酒酒的话,陈大红气的浑身发抖,楚酒酒怕她太激动,伤着自己,只敢从楚绍身后露出一个脑袋来继续说:“婶子,你还记得当初分粮的时候吗?赵连长媳妇说她病了,抹你工分都不是故意的,可、可这件事要真的是她干的,那工分的事,就说不好了啊。天知道,她到底还在背后做过什么事……”
说着,她仰起头,看向楚绍,“她在村里都帮忙记分四年了,你看她这么熟练的样子,一问就知道该怎么解释。楚绍,你说她是不是早就这样干过了呀?”
砰的一声,陈大红踹翻本就已经翻倒在地的板凳,她太生气了,却不知道该怎么发泄,只能大喊出声:“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周小禾,你个王八犊子,欺负我是寡妇,我跟你没完!!!”
说完,她夺门而出,旁边有邻居听到她的喊声,不禁走出来询问是怎么回事,陈大红被人拦住,她双眼通红,仿佛要赶着去杀人。
一个婆婆拽着她的袖子:“大红呀!出啥事了,你可千万不能犯法呀!”
陈大红:“二姨奶奶,周小禾……周小禾她要我命!她之前抹我工分,你们都知道了,可她竟然还给了陈二柱钱,让他来败坏我的名声!天杀的,二姨奶奶,她是故意的!她这是想要我死啊,我这就找她去,二姨奶奶,你去找我爹娘,让他们到大队部去,大队长要是不给我一个公道,我今天就宰了周小禾!”
二姨奶奶吓了一大跳,旁听的人也吓了一大跳,而陈大红说完这些以后,就杀气腾腾的奔着周小禾家去了,其余人一看,连忙跟着跑了,二姨奶奶腿脚不太好使,不过她耳朵灵敏,记着陈大红刚刚说的话,二姨奶奶迈开一双小脚,火速赶往陈大红的父母家。
不得了,可不得了,这是出大事了呀!
……
一眨眼,人都走.光了,楚酒酒目瞪口呆的看着空空如也的街道,她不禁感叹:“陈大红的行动力也太强了叭。”
本来以为要劝上她一会儿,她才会去跟大队长举报呢。跟脾气爆的人相处,看来还是有好处的啊。
韩生义率先走出院子,他对楚绍和楚酒酒招手,“别在这待着了,咱们也去看看。”
当然要去看看,好戏才刚开始呢。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打第二针疫苗,胳膊疼,分成两更,下一更一小时以后再发
2("爷爷比我大三岁[七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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