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
一众藩王直奔养心殿而来。
但皇宫重地,若无天子传诏岂能擅闯。
故此,众藩王只得被阻拦于午门之外,跪身求见天子。
养心殿。
朱翊钧正翻阅着书籍。
沈炼信步走上前来,面色犹豫道:“陛下,藩王们……”
朱翊钧缓缓抬起头来,淡然说道:“可是多有不满?”
沈炼微微颔首道:“藩王们正跪在午门之外,要见陛下讨上一个说法。”
“呵呵~”
朱翊钧冷笑一声,不为所动。
“不过意料之中的事情罢了!”
“若是他们就此归于封地,那朕倒还有些不放心!”
沈炼闻言,迟疑问道:“那陛下,藩王们现在正跪在午门外,应当如何?”
朱翊钧沉吟道:“告诉他们有何话,上本说!”
“若执意要跪在午门,那就让他们继续跪着便好!”
“臣遵旨。”
沈炼拱手一拜,躬身退了下去。
养心殿内。
朱翊钧目光看向侍奉在侧殿内的曹正淳,开口道:“曹正淳,若是此事交由你来负责,你觉得应当如何?”
曹正淳闻言,忙身走上前来,歉声说道:“陛下恕罪,臣…臣不知。”
朱翊钧笑着摇了摇头,淡 然说道:“你不是不知,你是不敢说。”
曹正淳脸色微变,黔首拜道:“陛下息怒。”
朱翊钧摆了摆手道:“走吧!随朕一同前往御花园中游玩一番。”
“趁此也好打发打发时间。”
“是,陛下。”
……
午门外。
天下藩王汇聚于此,跪在午门前。
“诸位王爷,陛下正有要事处理,无暇宣召诸位王爷。”
“若是诸位王爷有何事的话,大可上书奏禀陛下。”
锦衣卫沈炼从午门走出,开口道。
唐王为首在前,开口道:“吾等此次前来,为的就是面见陛下。”
“若是今日见不到陛下,吾等就一直跪在这里!”
话罢,在场藩王们的脸上皆显露出坚定之色。
沈炼见此,亦不再多说其他,转身从午门内走了进去。
“唐王,吾等如此,陛下真的会见我们吗?”藩王小声询问道。
唐王闻言,面色坚定的说道:“陛下一定会见我们的。”
“只要我们概不复命,难道陛下真的会让我们一直在京城之中么?”
话音落下,在场藩王们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静心等待着天子宣召。
临近于夜。
御花园内。
朱翊钧带着曹正淳已在木桥上掉了一竹篓的鱼。
“陛下,这些鱼,是要重新放回到池中么?”
曹正淳看着天子站起身来,忙声询问道。
朱翊钧淡淡的瞥了竹篓一眼,微笑着说道:“不必了,这些鱼就赏赐给你吧!”
曹正淳闻言,面色大喜道:“臣叩谢陛下。”
“臣一定会好好饲养这些鱼的。”
朱翊钧微微颔首道:“不过,赏赐你这些之前,朕倒是有个问题想要问一问你。”
曹正淳目光疑惑的望向天子,拱手说道:“请陛下吩咐。”
“若说朕让你处决天下藩王,你可敢去做?”
曹正淳闻言,面色陡然一怔,拱手说道:“陛下旨意,臣定当全力去做!”
朱翊钧与曹正淳目光相视,继续追问道:“若说在你做完这些事情后,朕同样也会杀了你。”
“你还会去做么?”
“说出你心中的话,朕赦你无罪!”
天子此问,无论对于何人而言,都是一种巨大的折磨。
尤其是曹正淳这等已经尝到了权利的甜头。
越是倍加珍惜自己的性命和地位。
当朱翊钧说出此话后,并未着急让曹正淳去回答,径直的朝着石亭走去。
曹正淳见此,面色复杂万分,快步跟上天子的步伐。
“陛下。”
“只要是陛下的旨意,哪怕陛下最后要杀臣,臣也无怨无悔。”
“甚至愿意为陛下承担任何的流言蜚语。”
“而陛下,永远都是大明的仁君圣主!”
朱翊钧闻言,嘴角微微上扬,颔首道:“起来吧!”
“来人!”
近侍太监快步走上前来,恭敬说道:“陛下。”
“传朕旨意,命天下藩王前往养心殿见朕。”
“遵旨。”
当近侍太监匆匆下去传旨之际,朱翊钧亦带着曹正淳回往养心殿。
养心殿。
朱翊钧坐身于龍椅上,静心等待着藩王们的到来。
不多时,阵阵嘈杂的声音渐渐从远处响起。
朱翊钧目光向前望去,一众藩王在近侍太监的引领下行至养心殿前。
砰砰~
一众藩王齐刷刷的跪在天子跟前,谁也没有开口。
朱翊钧见此,开口道:“诸位皇叔这是何故?”
“一家人有何话,不妨起来说。”
但藩王们却是谁也没有站起身来。
唐王率先拱手说道:“陛下,臣等乃是皇室宗族,一心为大明着想。”
“不知陛下因何故,要如此对待臣等。”
“若单单只是因为镇南王一事,大可按照陛下所说取消世袭等。”
“但臣等是万万不敢背叛陛下。”
“今日,臣等齐聚于此,正是请陛下给臣等一个公道!”
话音落下之际,在场藩王们同时开口附和道:“恳请陛下给臣等一个公道。”
在此嘈杂叫嚷时,朱翊钧缓缓从龙椅上站起身来,徘徊于养心殿前。
“朕算是有点听明白了,诸位皇叔的意思是朕在此一事上处理不公了!”
藩王们渐渐安静下来,谁也没有开口回应。
但从他们面颊上的神色来看,早已给出了最好的答案。
“诸位皇叔说,朕是因为镇南王一事。”
“那朕可就有些不明白了!”
“难道区区一个镇南王真的能代表整个大明朝的藩王么?”
“先前与白莲教私通一事,难道真的就只是那些异姓藩王,皇室宗族里就没有人做么!”
天子威严质问声,令在场藩王们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陛下,那只是他们,但根本代表不了我们。”
“今日,若是陛下不收回旨意,臣等便跪死在这里!”
朱翊钧闻言,原本嬉笑的面庞上亦渐渐显露出寒意。
冰冷的目光环视着在场每一位藩王,朱翊钧威严道:“如此说来,诸位皇叔这是想要逼宫了!”
养心殿前。
肃静无比。
逼宫二字,如同悬挂在藩王们头顶上的铡刀,随时都有落下的可能。
且先不说他们是否真被冤枉,若一旦背上逼宫的罪名,皇帝大可直接将他们全部处斩。
无论何时,皇权绝对不受任何人的威胁!
哪怕他们同为皇室宗族,也不例外!
当此话音响起之际,在场藩王闻言色变,惶恐说道:“陛下,臣等绝无此意 ”
“臣等只是想……”
不等藩王把话说完,朱翊钧冷声喝道:“锦衣卫何在!”
话音落下,原本空旷的白石广场上,突然涌现出数百上千名锦衣卫。
这些锦衣卫手持绣春刀,威风凛凛。
森冷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在场的每一位藩王。
甚至,没有任何一位藩王怀疑这些锦衣卫们的胆量。
只需天子一声令下,在场藩王皆人头落地。
“陛下息怒,臣等绝无此意啊!”
藩王们争相拜首,请求天子宽恕着。
朱翊钧缓缓从养心殿前的石阶上走下,冷声说道:“朕若不是照顾着你们的脸面,岂会单是下这么一道旨意?”
“且先不说你们先前如何,单是你们现在就已经犯了死罪!”
“你们眼里还有朕这个皇帝么!”
“沈炼!”
沈炼快步从锦衣卫中走出,拱手拜道:“臣在。”
“朕命你做的事如何了?”朱翊钧冷声道。
“回禀陛下,臣已悉数全部清点,请陛下过目。”
朱翊钧从沈炼手中接过账目,大致扫视一眼后道:“诸位皇叔,这就是你们口中所说的冤枉?”
“那不妨请皇叔好好地跟朕说一说。”
“这些对不上的银两,诸位皇叔是从何处得到的!”
话罢,朱翊钧顺势将账本直接摔在了藩王们的跟前。
纵然不用去看,府上那些不知来由的银两,没有人比他们更加清楚。
“沈炼,皇叔们就交给你了!”
“挨个询问清楚,直至确认无误后,再释放他们回封地。”
在场藩王闻言,脸色骤然惊变,惊恐的呼喊道:“陛下,臣等知错,臣等愿意遵从陛下的旨意。”
“呵呵!”
朱翊钧冷笑一声,面露寒芒道:“但是朕却想彻查此事!”
“沈炼,还想让朕说第二遍么!”
“臣遵旨。”
沈炼拱手一拜,冷目看向在场藩王们,肃声说道:“请诸位王爷,移步诏狱!”
话音落下之际,在场锦衣卫们同时上前。
“陛下恕罪,臣等知错了。”3.3
藩王们惊恐的呼喊着,但锦衣卫手上动作却是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陛下,陛下……”
随至阵阵呼喊声远去,朱翊钧耳畔也清静了许多。
曹正淳震惊的望着眼前,缓缓走上前来道:“陛下,藩王们……”
朱翊钧摆了摆手,淡然说道:“事情已经过去,便无须再提了。”
话罢,朱翊钧径直的向养心殿内走去。
……
诏狱之中。
哭声震天。
他们都是大明的藩王,养尊处优,何尝见过这等酷刑?
单是这里的环境,便已让他们难以接受。
更何况还有这数之不尽的酷刑在等待着他们!
“诸位王爷,劳烦你们将这些账目都好好地说一说。”
“免得吃上一番苦头。”
沈炼拿着已经烧红的烙铁走来,恐吓着藩王们。
“沈炼,你敢!我们可是大明的藩王!”
唐王强忍着心中恐惧,怒声呵斥着。
“呵呵!”
沈炼冷笑一声道:“王爷!”
“有件事怕是要告诉王爷一声,凡是进了这诏狱之中,无论你先前有着何等身份。”
“但在诏狱里,你们只有一个身份,那便是犯人!”
“若是胆敢有所隐瞒,绝不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