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养心殿。
朱翊钧准备休息。
忽然间,一阵轻缓的脚步声响起在殿宇外。
“陛下,臣曹正淳有要事禀奏。”
“进来吧!”
“遵旨。”
曹正淳躬身走入养心殿,恭敬说道:“陛下,臣查到了一些消息,请陛下过目。”
说话间,曹正淳从袖口中取出一本密奏呈递到朱翊钧的手中。
朱翊钧目光扫视密奏之际,徐徐开口道:“此事,海瑞可知晓?”
“陛下放心,臣已告诉了海大人。”
朱翊钧闻言,微微颔首。
推行一鞭法,本就困难重重,但让朱翊钧没想到的是,困难会这么快便出现了。
“可已查清楚背后捣鬼之人?”
“回禀陛下,暂时还没有查到!”
“请陛下放心,只需三天,三天之内,臣一定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朱翊钧双眼微凝,颔首道:“放手去做吧!”
“除非必要,朕还不想让神侯府过早的牵扯到这件事中。”
“臣遵旨。”
曹正淳恭敬回应一声,缓缓从养心殿内退了下去。
……
星夜之下。
东厂。
虎厅。
曹正淳坐身于白虎椅上,厂刀横跨于身前。
不知何时,东厂二档头、三档头及厂卫等皆候命于虎厅内。
曹正淳如同鹰隼般的双目,冰冷的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肃声说道:“今日,咱家将你们都叫来,是有一件事要吩咐给你们!”
“陛下意欲实行一鞭法,但偏偏有人阻挠。”
“作为皇帝手中最为忠实的鹰犬,要做的就是为陛下扫清一切障碍!”
“哪怕是付出你们的生命。”
“天下人皆视东厂为狗!天子的爪牙!”
“可咱家,却是十分喜欢他们这么称呼!”
“你们可知为何?”
戏虐、冷笑声响起在虎厅之中,在场之人皆屏息聆听着东厂督主的一番训呵。
“你说,是为什么!”
曹正淳指向二档头,冷声问道。
二档头面色一颤,上前一步道:“回督主,因为我们的一切都是陛下给予的!”
“哪怕陛下让我们付出生命,也是我们的荣幸!”
“好!很好!”
曹正淳笑容灿烂,弯弯月牙眼中骤然闪过一道寒芒。
“但现在!却是有人让陛下不痛快!”
“去!”
“给咱家找出他们来!”
“咱家不管他们是什么样的身份,有着什么样的背景,给咱家抓来!”
“遵命!”
在曹正淳的安排下,二档头、三档头等人步伐匆匆离开东厂。
寂静的黑夜下,京城之地一片寂静。
突然间,火光萦绕,阵阵急促的马蹄声随之响起在街道上。
哒哒哒~
东厂番子骑着骏马疾驰于京城街道上。
于黑暗之中,不知多少厂卫手持弓弩,隐匿在四周。
砰!
一家商铺轰然被踹开。
数之不尽的厂卫如同泉涌般冲入进去。
“你们是谁,想要干什么!”
小二一脸错愕,神情惊恐的询问道。
“东厂办事!”
“将他们拿下!”
“凡有人胆敢反抗者,就地格杀!”
“遵命!”
当商铺中的人听到对方的身份时,整个人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
东厂番子,杀名在外。
丝毫不亚于锦衣卫。
“我们,我们到底犯了什么罪,为什么要抓我们啊?!”
“大人,大人!”
二档头上前一步,冷声说道:“公然忤逆陛下圣旨,阻挠陛下推行一鞭法!”
“带走!”
“大人,我们冤枉!我们冤枉啊!”
任凭商铺掌柜如何哭喊,却依旧被东厂厂卫擒了出去。
与此同时,京城各地,东厂厂卫大肆搜捕着参与闹事者。
……
翌日。
金銮宝殿。
尚且不知昨夜发生何事的朝中文武百官,相继步入朝堂。
“诸位爱卿可有本要奏啊?”
朱翊钧环视着满朝文武百官,朗声询问道。
话音落下之际,文武百官无一人应答。
朱翊钧见此,不禁笑声说道:“今日倒是有些意思啊!”
“难道今日无一人奏禀国事?”
不时,一名臣子从朝班中走出,拱手说道:“回禀陛下,现今天下一切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四海升平。”
朱翊钧闻言,微微颔首,微笑着说道:“若真如爱卿所说,那自然是好事。”
“可为何朕听说民间出现了不小的震动呢?”
天子骤然冰冷的语气,吓得大臣面色猛然一变。
“王爱卿,不如你来说说如何?”
户部尚书王国光快步走出朝班,面露肃色道:“回禀陛下,据臣得知,近些时日以来,京城及周边城池之中的粮食、布匹等价格急剧飙升。”
“甚至,在民间之中还出现了一批私盐。”
“呵!”
朱翊钧冷笑一声,环顾百官道:“这就是诸位爱卿口中所说的四海升平、丰衣足食?”
“是不是要等到天下皆反的时候,你们才敢跟朕说实话!”
天子震怒声猛然响起于殿宇之中,朝中文武百官惶恐跪拜在地。
“陛下息怒,臣等知罪。”
“高拱。”
内阁首辅忙身走出朝班道:“臣在。”
“这件事上,你与户部尚书尽快稳定住民间中的局势。”
高拱闻言,面色尽显为难之色。
此事发生的背后原因,正是因为皇帝推行的一鞭法及税改。
若想平稳下此事,必须立即停止天子推行的一系列政令。
可若是自己把心中的想法悉数说出的话,同样也将惹得天子恼怒。
一时间,高拱无言以答。
朱翊钧似乎看出了高拱心中所想,冷声说道:“这件事上,若是你们二人做不好的话,也就不必呆在这个位置了!”
“谁有本事,谁来担任!”
高拱、王国光身形微颤,连忙压低面首,恭敬回应道:“臣等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