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演武场,一如之前,小小凤仙一板一眼的打着拳,远处老王爷躺在躺椅上,闭目晒太阳。
杨狱身处其间,如同幽灵,揣摩尝试着新的真罡路子。
“砰!”
某一刻,杨狱体内传来巨大轰鸣声,好似炼丹炉炸膛一般,大量的鲜血都自周身毛孔中挤了出来。
炙烈的血气如蒸炉一般,在这演武场上不住扩散,蔓延。
“失败了。”
现实之中,杨狱身子微颤,幻境中的伤害来不到幻境之外,可那烈火焚身,筋骨破碎的痛楚却半分都不会少。
但他却未睁眼,心念一动,进入暴食之鼎中,在此尝试。
武圣四步,以真罡为基。。
真罡的抉择,事关重大,为了改易真罡而刻意在这个境界停留数年乃至于十数年的人屡见不鲜。
真罡,在大明乃至于天下,都是高手的分水岭。
修成真罡,则等闲刀兵箭矢难伤,毒虫难近,可独行天下,以天为被,以地位床。
何为真罡?
杨狱心中涌动着念头。
罡,是道教术语,是指天空极高处剧烈摩擦的风为罡风,罡气之意,也来源于此。
说到底,罡,仍是气。
武道修行,又内而外,内息自血液中来,充盈全身,方可与外界交汇衍生之气,为罡气。
内息在与血气交融化作真气之前是极难离体的罡气则不然,其来自于天地与内息相合,则可迸发出惊人之力。
其力至纯至刚,无坚不摧,可伤人于百步之外以意驭气则能一跃数十丈,顷刻可跨渡百里。
然而罡气与真罡却又有着区别其一字真所知并非罡气还有真假之分而是指的神。
武道修行,精气神而已。
真罡之前武者外炼筋骨,内存一气至第四关方可接触冥冥之中的神。
不同于体魄与内息神意虚无缥缈,在各门各派之中更是隐秘中的隐秘多为口口相传,外流的也有诸般术语所掩盖。
而在达摩伏龙幻境中,那位佛门大宗师一言道明了真罡修持的真谛。
那就是心!
“不明己心,不明金刚心,即便内息再厚、罡气再密若心灵不至八地不动的境地,也远称不得不坏。”
杨狱咀嚼着那位佛门大宗师的话语,心中涌动着明悟。
心为神之主,心不动,则风不动、树不动、八地不动,心不可摧,则真罡才有无坚不摧之意。
“不败也好、不坏也罢终归是心念的外显。心为重,则其他一切都是旁枝末节……”
心中杂念落地杨狱开始尝试。
数十上百次的失败尝试,固然让他受尽了苦楚,但也让他对于真罡的理解更为深入。
错误的选择全部走完距离正确的,也就不远了。
轰!
未多久,又是一声爆鸣响彻。
比之之前还要凄惨许多杨狱整个裂开,狂暴的罡气直接撕扯开了他的皮膜,鲜血横流。
实质的电光闪烁,发出霹雳惊雷之音。
哗!
现实之中,杨狱止不住闷哼了一声,剧烈的痛楚让他额头见汗。
“又失败了……”
伸手擦去额头渗出的汗水,杨狱拧眉。
这一次,他本已是有几分把握的,至不济也会走火入魔,真罡逆冲。
之所以失败,是因为他忽略了一个他不同于其他人的地方。
那就是他以神通融金炼体吸纳自玄石的磁力!
相比于他多年修持的气血,这磁力很是稀薄,稀薄到只能影响丈许之内的铁器,是以,他并未太在意。
却没想到,在幻境中真罡改易,熔炉铸就的当口,磁力骤然爆发,彼此碰撞之下,直接撕裂了他的身体。
准确的说,是电光!
“这次居然死于自己的神通……”
杨狱有些哭笑不得。
早在一年之前,因玄石大量吸纳,他的体内,就似有着微弱的电流产生,刺激着他身躯的每一处细微变化。
上次与余凉见面时,还特意向他请教了有关于阴阳化殛手的疑惑。
但终归起到的作用太小,之前他下意识的忽略了而已,没想到这次就给了他惊喜。
“融金炼体这门神通的潜力很大,玄石的堆积,迟早会发生质变……但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真罡改易,熔炉铸就才是重中之重。”
念头闪过,杨狱再度进入暴食之鼎,幻境之中开始尝试改易真罡。
唰!
许久之后,杨狱再度睁开了眼睛,一抹实质的电光自他眸中闪过,照亮了房间。
“终于……”
秦姒睡的很浅,听到动静,立马惊醒,见得杨狱嘴角的笑容,也有些惊喜:
“杨大哥,你成功了?”
“不错!”
杨狱的心情大好。
将秦姒准备的晚膳一扫而空,也无耽搁,起身走到院子里,嘱咐她不要靠近,就在这夜幕之中盘膝坐下。
没有再去做任何准备,因为他早已准备好了。
十多天里,他几乎不问世事,终于将改易真罡,铸就熔炉的所有关卡全部推敲完毕。
“呼!”
秦姒深吸一口气,披着外衣等待在旁边,她有些担忧,熔炉铸本身是有莫大风险的,而且,需要的时间很长。
现在是否不是很合适?
但她心念转动,却还是没有阻止,只是提着小心,静静守护在侧。
“呼!”
“吸!”
悠长的呼吸声吹动了院内的草木,杨狱五心向天,搬运气血。
这个过程,他在幻境中经历了不知几十几百次,早已熟极而流,未多久,犹如江河滚动般的血液流动声就透体而出。
哗啦啦!
哗啦啦!
血液流动越来越快,杨狱周身皮膜一片赤红,四周的气流氤氲,整个人如同烧红的火炉一般,散发出惊人的光与热。
方圆十数丈之内的温度陡生,院落附近的草木都为之枯干,无数的水分蒸发成雾气,在夜色中升腾而起。
“呀!”
秦姒忍不住秀红的脸,却原来是杨狱的外衣在这高温之下,就好似被火焰炙烤过的纸张一样化作了青烟。
但她也没后退,红着脸看着。
杨大哥的身材,真是极好的……
她心中闪过羞涩的念头。
被焚尽的外衣下,是杨狱玉石一般微红的身体,他的体魄精悍却不膨胀,修长且流畅。
触目惊心的红光在他体表流动,越来越红,未多久,竟好似烧红的烙铁一般,红的吓人。
嗤嗤嗤!
似如烈火上身,血液变成了岩浆,杨狱只觉五脏六腑乃至周身上下无一处不痛,几乎闷哼出声。
剧痛就是剧痛,不会因为多次体验过就不痛。
呼!
几个刹那都不到,他周身的绒毛、连同一头黑发就气化消失,炙烈的热浪冲击下,秦姒都不由的后退几步。
只觉口鼻之间,尽是一片滚烫,好似眼前有着一轮红日在极尽燃烧,热的吓人。
“心!”
杨狱谨守本心,任由剧痛涌动如潮也不分神。
某一瞬,他的心头一震,犹如黄钟大吕般的剧烈震荡之音在他脑海中炸响!
……
……
呼!
夜幕之中,有人缓步而行,他堂而皇之的走在宵禁的大街上,巡守的士兵、衙役却似根本没有看到。
未多时,已来到城南一处宅院前。
吱扭
院门洞开,方烈血踏步而出,微笑相迎:
“想不到是于道兄亲来。”
“能来援手方兄,也是贫道的荣幸。”
不多的灰发贴在后脑,于道人抱剑而立,古板的脸上也挤出了一抹笑意。
眼前之人,不仅同为宗师,还是白州军中的二把手,方征豪大将军的心腹嫡系,他自然也不敢怠慢。
“请!”
于道人进来院子,余光一扫,一众白州军中的高手都未睡,见得自己皆是躬身,心下不由点点头。
这才询问起前因后果来。
“实不相瞒……”
方烈血也不隐瞒,将自己受挫之事和盘托出,没有丝毫隐瞒。
“斩首刀,杨狱?”
于道人抱剑而行,眉头也是拧起:
“沧海大剑师也就罢了,夜魔刀袁飞都被其当街击杀,此等武功,只怕不下于贫道了……”
他不喜欢势均力敌的对战,更享受以强击弱的碾压快感,心下不由的就有些退意。
“于道兄莫不是怕了?”
方烈血似是瞧出什么,眼神顿时变得不善。
于道人不咸不淡:
“方兄不怕,为何等到现在?”
“你!”
一句话,把方烈血噎的够呛。
若非忌惮杨狱,他也不至于在青州城逗留这么久了。
“我辈修行不易,与人死战从来是下下策,依着贫道之见,不妨传书大将军,请苦尼姑,阎长老一并前来。
合我四人之力……”
于道人说着,声音消失不见,他回首西望,眸光突然亮起。
“好啊!”
方烈血的眸光亦是一亮。
两人先后反应,其余人也都望去。
就见得远处夜幕亮起,一道通红的气血如狼烟般冲天而起,于夜风之中抖动,犹如旌旗猎猎!
慢慢的又化作一条须发皆全的血色巨龙在长空之中张牙舞爪,未多时,巨龙蜷缩首尾,化作一团。
化作一方血色为底,金光交织的烈焰熔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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