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浅去楼上取车钥匙,再下来,沈叶白靠在车身上,懒洋洋的垂着眸子,清晨的风吹动他松散的额发,当清早那第一缕阳光照射下来的时候,映着他挑染之后微微发红的头发,寻常时候竟不明显。
傅清浅心头的一根弦被猛烈的拔动,她怔在那里看着他。
神思恍惚,依稀分不清是哪个时候。
傅清浅凝视着他,那感觉就像失联很久的人,突然有一天撞到了,迷惊诧之余只有一声感慨“原来你也在这里。”
是啊,原来你也在这里。
沈叶白抬起头来与她对视,他漆黑的眸子慢慢眯成狭长缜密的形状。他分明看到傅清浅眼中细碎的波光,虽然在他望过去的时候,她眼波一晃就消散了。但是,涟漪却在他的心里微微荡了一下。
想视而不见都不可能。
沈叶白抿了抿唇“拿个钥匙慢腾腾的。”
傅清浅连忙解锁。
沈叶白拉开车门坐进去。
傅清浅很快也坐了进来。
她一边发动引擎,一边问“沈总有多少年没回母校了?”
沈叶白懒散地靠在椅背上“从毕业就没再回去,我对母校的感情不深,同学多半连样子都记不住,实在不觉得有什么可留恋的。”
他说的是真的,从初中时代开始,一直到研究生毕业,他就一路跳着上去。尤其到了后来,人生更是直接开挂,连修两个学位,却连别人一半的时间都没用到。即便读书期间他也很少出现在学校,同学们视他为传奇,他则将大家当陌路。
“我是公认的薄情啊。”沈叶白感慨了一句,问她“忽然想起问这个,又念起旧人了?”
良久,傅清浅说“只是突然想到很久没回母校看看了,再不回去,怕以后都没机会了。当初如果不是因为报考了a大,也不会来到这里,今日的夏城于我不算友好,却在一定程度上成就了当初的我。”
沈叶白冷眸睨她“之前背了一条人命,仍旧死去掰咧的想要留下来。那时候我还想,这个女人是脑子有问题吗?一根筋!现在遇到点儿挫拆就退缩了?”
傅清浅说“那不一样,后来的人生里不管老天给我什么样的挫折考验,我都可以凭借自己的坚强意志,咬牙挺过来。但是,那些烙印在我骨子里的溃烂伤疤却不行。它们会摧毁我所有的自尊心,让那些屈辱的日子再度鲜活起来。”
“贫穷有那么可怕吗?”
傅清浅侧首看着他“那种仿佛赤身,被人羞辱嘲弄的感觉难道不可怕吗?”
沈叶白眸光一抖,不再说话。
世上无有一人不堪怜,一个人心底疮痍,有多难耐,也只有自己知道!
半晌,他淡淡的抛出一句“老实在这里呆着,犯不着逃。”
傅清浅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紧,心底却一阵松弛。
车子没有开出多久,沈叶白的电话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懒洋洋的接听“喂……”
听筒里,安悦如声音严肃“在哪里?我们聊一聊。”
沈叶白握着电话,看了一眼窗外暗淡寂寥的街景,还是太早了,连早餐店都没有正式营业。
他说了一家咖啡馆的名字。
傅清浅开车将人送过去。
沈叶白本就体力不支,加通宵未睡,挂断电话到咖啡馆的一小段路程竟然睡着了。被傅清浅叫醒后,冷冰冰的抿着唇,一句话也不说。解安全带的动作就像一个任性踢打被子的坏小孩儿。
傅清清也不敢说别的,只是伸过手去“我帮你解。”
她有些想笑,一根安全带而已,却像蜘蛛网一样,让困于其中的沈叶白束手无策。
他终于甩上车门离开。
傅清浅没有立刻开走,她透过挡风玻璃远远看着。
安悦如已经到了,从她那辆扎眼的红色跑车上下来,腰肢纤细,行走生风,一副女强人的干练气质。平心而论,安悦如这样的女中极品并不多见。尤其跟绝艳的沈叶白一起,走到哪里都不经意间吸收所有目光。
咖啡馆的门再度被推开,安悦如锁定目标,快速走了过来,把手包往沙发上一撩。
“叶白……你昨晚去哪里了?”
沈叶白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咖啡“不管去哪里,总比待在医院强。不然老爷子就被我气死啦。”
安悦如抿了抿唇,将沈立安气到心脏发作的原因也是她的心头病。但是,现在有更紧迫的,故不上说这个。
她问“宋妍她们一早被警方叫去调查了,到底怎么回事?”
沈叶白露出惯常讽刺的笑容“你大早晨跑来问我这个问题,就好像昨晚我跟她们睡在一起一样。”
“叶白!”
安悦如快被他玩世不恭的态度气死了。
沈叶白稍微收敛了一点儿,靠到椅背上,一脸冷淡的说“到底怎么回事,你该去问你的朋友。”
安悦如说“她们私下去找傅清浅的麻烦,我也很愤慨。就算没有警察,我也会说她们。只是,女人之间的恩怨,你现在这样一插手,让我的立场变得多尴尬?”
“就你那几个脑残闺蜜,如果现在不给她们一点儿教训,将来会做出更让你跌份儿的事。说真的,有那样的朋友,不觉得掉价吗?”
安悦如白皙的脸颊有些没了血色,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这是变相的讽刺。
“你觉得她们是受我指使?”
沈叶白又喝了一口咖啡,杯子挡住小半张脸。
“我相信以你的智商,做不出那样的蠢事。”他郑重其事的放下杯子“如果只为说那几个女人的事就算了,我回去补觉了。”
“叶白。”安悦如叫住他“昨晚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沈叶白已经站起身,听到问话,他面无表情的盯紧她“意思是被人算计,我很不爽!”
这一点安悦如早就想到了,沈叶白肯定不会轻易的任人牵着鼻子走。
可是,如果不这样,订婚事宜就迟迟提不上日程。
她已经等不及了,所以,只能不顾她的感受。
安悦如想,沈家一定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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