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则这已经不是放不放屁的问题了,问题是,满宫皆知。
“刘妃晕倒,与我何干?”洛长安气呼呼的坐在御花园的墙头,今日心情不好,正好收拾这株歪脖子枣树。
这个季节的枣子,又甜又水,只是不能吃多。
“公子,您少吃点,容易上火!”吾谷立在墙下,“皇上正打算给你派差事,您蹲墙头……”
不太合适。
这四个字,吾谷终是咽了回去。
洛长安一口枣核吐在地上,瞧着不远处行礼的曹风,面色变了变。
“洛大人!”曹风立在墙下,笑盈盈的扬起头。
春风得意少年郎,恰似清风眸揽月。
洛长安一口枣子“嘎嘣脆”没打算理他,让她去办差,说得好听,回头办砸了呢?要命不?
“皇上有旨,特任洛长安洛大人,全权督办器械库失窃一案。”曹风手中捏着圣旨,却没有打开。
有违常理,但……洛长安原就不是按常理出牌之人,倒不足为奇。
“不去!”洛长安别开头。
曹风低头一笑,“皇上说了,您若是办成了这差事,便许您自由出入皇宫特权……哎呦,您可慢点!慢点!别摔着!”
洛长安窜下来的时候,饶是吾谷也跟着吓了一跳。
好在,她惯了。
“此话当真?”洛长安梗着脖子。
关在这鸟不拉屎的皇宫里,委实快将她闷坏了。
“君无戏言!”曹风掐着兰花指,默默的将圣旨递上,“那您看?”
洛长安伸手接过,“要是、要是没办好呢?”
“皇上知道您的顾虑,没办好也没事,换个人去办便罢了,只是您得不了这好处而已!”曹风笑呵呵的行礼。
不知道为何,洛长安有种跳火坑的错觉?!
狗皇帝这么好心?
该不会真的挖坑让她跳,然后变着法的,找丞相府的错漏?
曹风送了圣旨,提着曳撒小跑着逃开。
洛长安“……”
吾谷挠挠额角,“公子又不会吃了他。”
圣旨上倒是没写别的,只是委任洛长安为此案钦差,着四方门配合她,全权调查此事,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公子,办吗?”吾谷低声问。
洛长安随手将圣旨丢给他,“重不?”
“要命的东西,自然是重的。”吾谷面色铁青,谨慎的捧着圣旨。
明黄色的、镌着龙纹的圣旨,象征着至高无上的皇权,谁敢怠慢?谁敢不敬?
“没想到有朝一日,我洛长安也能走马上任?”
真是天底下最稀罕的事儿!
“长安!”宋墨着急忙慌的跑来,“听说皇兄下旨,让你、让你出宫办差?”
洛长安睨了吾谷一眼,“这不,接了!”
“可你知道要接的是什么差事吗?”宋墨拽着她行至一旁,“是器械库失窃,在云山器械库,那地方本就位置偏僻,鲜少人行,那些贼人却把主意打到此处,说明、说明是有万全之策的。”
洛长安挣开他的手,双手叉腰,歪着脑袋问,“那又如何?”
“说明他们不好对付,你若是贸贸然的去,定然会吃亏。”宋墨呼吸微促,目色焦灼,“长安,我去找皇兄求情,让他收回成命。”
洛长安抬步往前走,“连你都瞧不起我?”
“我、我没有。”宋墨疾步跟上,“我是担心你。”
洛长安叹口气,“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是个废物,这些大事不管轮到谁头上,都是合情合理的,唯独到了我这儿,简直就是噩梦。”
“我没这么想。”宋墨半垂着眉眼,“长安,你知道的,我与你的情义。”
洛长安笑了,眉眼弯弯如月,“就因为知道,所以你得帮着我证明,我不是个废物。”
宋墨“……”
“好了,就这么决定了!”洛长安拍拍宋墨的肩膀,大步流星的离去。
面上的笑靥,在她迈出两步之后,尽数消失,变脸之快,快如闪电。
洛长安眸色沉沉,现在,谁都不可轻信!
“公子!”吾谷跟上。
洛长安回过神,“别回头,走!”
“是!”
既是皇帝下旨,六部衙门自然是早早的接到了消息,此案还有四方门的协办,所以洛长安坐上了马车,出了宫之后便直奔四方门。
四方门,门四方。
瞧着,便有些阴测测的。
想来也是,生者进、死者出,断人生死,辨之阴阳的地方,能不阴森吗?
四方门的门主——林祁早早的候在门口,洛长安是带着圣旨来的,等同圣驾亲临。
“恭迎洛大人!”林祁行礼。
洛长安下了马车,“门主不必客气,都是为了皇上办差,走吧!”
“请!”林祁做了个请的手势。
进来门,但见周遭林木葱郁,愈添了几分森冷阴怖,风吹树梢摇动,落下斑驳的树影,宛若张牙舞爪的魂,肆意缭乱。
“公子?”吾谷皱着眉。
洛长安倒是胆子大,虽然是第一次来四方门,但心无惧色。
试问这天底下,还有比皇宫更可怕的地方吗?
前厅内。
林祁冲着洛川河行礼,“相爷!”
“爹?”洛长安没想到,爹会比她快一步。
洛川河的脸色不好,瞧着洛长安的时候,眼神里淬了冰,“这么大的事,也敢自己做主?爹要是不来这一趟,你是不是直接出城去云山了?”
“哈,爹,我……”洛长安当即赔笑。
洛川河咬着牙,“别跟我打马虎眼,就你那点招,我还不清楚吗?”
“爹!”洛长安敛了笑,老老实实站在那里,小声嘀咕了一句,“外人面前,给我留点脸。”
洛川河抖了抖手,恨不能给她一巴掌醒醒脑,但最后……没舍得,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大腿上,愤然坐在那里,别开头不去看她。
接旨这么大的事,她竟一声不吭就给办了,要不是他赶到四方门堵她,这丫头铁定跑没影了!
“爹?”洛长安喉间滚动,“事发突然,我这也是、也是没想到。”
旁边传来一声低笑,洛长安这才发现,厅内不止林祁和自家老父亲,还坐着另一人。
那声低笑,便来自他。
少年人眉眼清冽,杯盏在手,呷一口清茶,敛一缕清风,拂袖间从容自若。
这人,洛长安是见过的。
镇国将军府少将军,赵修竹!
洛长安心神一震,赵修竹为何会在这儿?而且,爹似乎也没什么反应?
这三人之间,莫不是达成了什么合作?
“圣旨已下,多说无益。”赵修竹幽幽的开口,“相爷,您说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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