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远不太清楚,过去的三个小时内,江鹤的助理有没有发现不对劲带了医生去给他救治,或者江鹤自己发现信息发错了人找医生看了也不一定。
他只知道,他现在联系不上江鹤,在没有得到准确的消息前,他不敢拿猜测去赌,何况他也赌不起。
晋远匆忙跟还在包厢里聊天的陈涵和何洛打了一声招呼后,急忙拦了一辆出租车奔去了江鹤的酒店,无论如何他得去看看情况,才能安心。
刚一下车,他就看见江鹤的助理冯瑜跟高新羽的团队有说有笑地从酒店大门出来,上了一辆商务车,驶进了夜色中,看情形完全没有发现她老板的病况。
江鹤这次出差就带了冯瑜一个助理,也就是说除了这个助理完全没有人可以照顾他,现在冯瑜不在,在酒店里烧了三个小时的江鹤怎么办?
晋远顾不上去想其他的事,他拿手机搜了搜附近的药店,一家家寻过去买药。
这个时间点,正常的药店都已经关门了,晋远走了很远,才找到一家开着门的便利药店,他冲进去,向店家说明情况后,也不管能不能够用得上,乱七八糟地买了一堆急匆匆跑回酒店。
晋远在酒店前台报了江鹤的名字和房间号:“我朋友生病了,我能进去看看他吗?”
“不行的,先生,”酒店两位前台连连摇头,“必须得经过客人同意您才能进去。”
晋远态度强硬:“可是他现在生病了,很有可能正处于昏迷中,如果出了什么事,这个责任你们担得起吗?”
两位前台对视一眼,无法处理这种情况,只好把他们的值班经理叫过来。
值班经理了解清楚情况后,再次与晋远核实了一遍江鹤的信息,确认无误后,给江鹤的客房拨了电话,无人接听,他们才肯放晋远进入。
幸运的是,酒店里的医生是随时值班的,了解到晋远所说的情况后,还派了一名医生与他同行。
房门一打开,晋远看着躺在床上,整个蜷缩在一起烧得浑身泛红的人,提着一大袋子药的手都在隐隐发颤。
他无法想象,如果今天晚上江鹤没有将救助的消息发给他,而是发给其他不重要的人,会发生些什么。
此刻他只能庆幸,庆幸他把消息发了自己,别人或许不会管他,但他不会。庆幸之余,他又有些内疚,内疚自己没有早些看到消息,早点看到消息也不至于让他难受这么久。
晋远稳了稳呼吸,看着给江鹤做检查的医生,轻声问道:“情况严重吗?”
“幸好来得及时,”医生给江鹤量了量体温,吐了一口气:“三十八度,也不算是很严重,我先给他喂两粒退烧药。”
晋远放松下来,看着医生熟练地将退烧药从药瓶里倒出来,突然出声道,“他前两天喝了不少酒,可能胃不是很舒服,能用这个药吗?”
医生想说只要不是在发烧前喝了酒,用这个药就没有问题,但他见晋远一副很紧张的样子,又默默地把药粒倒回了药瓶中,换了两瓶温和的药水:“打点滴吧。”
“好。”
晋远也怕江鹤体内还残留的酒精与退烧药起冲突,再出别的意外,点滴虽然见效慢,但胜在温和,对身体没什么损害。
医生驾轻就熟地给江鹤弄好点滴,又给他做了一些简单的处理,看了看时间,朝晋远问道:“会换药吗?”
一瓶点滴差不多要打一个小时,医生显然不太可能这一个小时都待在客人客房里。
晋远抬眸:“会。”
他天生低血糖,身体里的血糖供应不上的时候就靠注射葡萄糖来补充,从小到大,走到哪儿身上都带着一套工具,熟得不能再熟了。
“那就好,”医生收起工具,出门,“那你照顾点儿他,有什么紧急情况按一下房间里的铃,两瓶点滴过后我再上来。”
医生走后,晋远看着躺在床上连呼吸都困难的人,放下手中勒得他手疼的塑料袋,空出手去碰了碰江鹤的额头,烫得他指尖微微蜷缩。
晋远拧了拧眉,点滴不知道还有多久见效,他之前就烧了不短的时间,再这样烧下去,他是真怕他烧出什么好歹来。
晋远在塑料袋里翻了翻,翻出几包退烧贴来,他先前买药的时候买得急,什么都要了一点,这会儿正好有能够派上用场的。
给江鹤贴上退烧贴,晋远又去接了一杯温水,用棉签沾着水涂抹在他烧得干涩的嘴唇上。
“多大人了都,”晋远盯着江鹤那张近乎完美的唇形布满裂痕,蹙眉,“怎么还不会照顾自己。”
“那让我来照顾你好不好,”沉默几秒后,寂静的房间里悠然响起晋远的声音,轻得几不可闻,“只要你同意,以后我可以一直一直照顾你,不会再出现像今天这样让你难受的事了。”
“好不好?”
晋远又轻轻问了一声,但躺在床上陷入昏迷中人并没有给他答复。
良久房里落下一道长长的叹息声。
“快点好起来,”晋远的手停在江鹤的头顶,最终还是没有摸下去,只是用指尖碰了碰他头顶的发丝,瞳仁微深,“好起来就不会难受了。”
一瓶点滴结束,晋远给他换上另外一瓶,又测了测他的体温,温度好像降了些,没有原先那般滚烫了,但可能是先前烧太久的缘故,现在烧退下来,情况非但没有好转,还出现全身发冷、发颤等现象。
晋远毕竟不是医生,出现这种情况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只得又把医生给叫了上来。
“问题不大,”医生做过检查后,说了句让晋远安心的话,“病人还有些低烧未退,让他发发汗就好了。”
“发汗?”晋远看着整个蜷缩在床上难受的人,想也不想地去把其他房间的被子打包抱过来,全部盖在江鹤身上。
医生看见晋远这动作,惊讶地张了张嘴,最后没忍住笑出声:“你这是准备把他给活活闷死吗?”
晋远闻言垂下眼眸,又默默地把被子一床一床从江鹤身上抱下去,抬眸望着医生:“那要怎么做?”
医生问他:“会解扣子吗?”
晋远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
医生毫不客气地指使着晋远:“你去把他的上衣扣子解开。”
晋远顿了顿,视线落在江鹤身上,从他精致的下颌线一直滑到脖颈处,看着他那性感凸起的喉结下,从睡衣里露出的一小截锁骨,良久没有动作。
医生从浴室里热好毛巾出来,见晋远还没有动,催促道:“还愣着干嘛,动作快些。”
晋远抿抿唇,把脑袋里一些不太好的杂念全部丢掉,俯下身,修长洁白的指尖一粒一粒解下江鹤胸前的睡衣扣子。
江鹤穿的是一件银灰色丝质睡衣,衬得他的肤质偏白,可能发烧的缘故,白中还透着一点淡淡的绯色,晋远不自然地挪移开视线,不怎么敢看。
医生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将热毛巾塞他手里:“你给他擦擦身体,小心别扯到输液管。”
晋远应了一声,余音都有些发颤。
他拿着热毛巾,小心翼翼地替江鹤把他身上各处擦拭了一遍,原本就有些泛红的皮肤,被热毛巾一激,红得更加明显了。
晋远目光沉了沉,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用热毛巾擦过一遍后,江鹤果然没那么难受了。医生等了会,没发现其他不良情况,站起来身来:“待会他要还不舒服,你就继续帮他擦身体。”
说完他又看见晋远那张过分紧张的俊脸,又开了句玩笑:“或者,你可以选择抱着他,这样可以让他感觉舒服点。”
抱?
晋远眼睑稍垂,盯着江鹤身上刚擦拭过还没有褪去的潮红,有认真思考了一下医生的话。
最终晋远也没有选择去抱江鹤,而是给他把衣服扣子重新扣好,盖好被子,从到到脚捂得严严实实,不留一丝可以灌风的缝隙。
第二瓶点滴下去,江鹤的体温迅速降回正常,呼吸也逐渐平稳下来,人也从昏迷中渐渐回复到正常休息的状态中。
晋远将江鹤血管里的针头拔出来,用棉花按着,直到手背上的血管不再出血后,找了一个创可贴给他贴上。收拾了一下房间,打算在他没有清醒过来之前离开。
临走时,他坐在床前,最后伸手拨了拨江鹤额前的碎发,看着他那张平时温润儒雅的脸上贴着一张白色退烧贴,安安静静地睡着,唇角微弯:“你这样,看上去倒是挺软的。”
一点都没有平时的气势。
有种想让人亲一亲的冲动。
“嗯?”
可能是晋远凑得有些近的缘故,逐渐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的江鹤察觉到有人的靠近,朦朦胧胧地抬起还沉重着的眼皮看了一眼。
晋远怕惊醒他,不敢再有所动作。
他不动,床上的人倒是动了。
江鹤从被子里抬起一只手来,温热的指尖碰了碰晋远戴着耳钉的耳廓,意识不太清醒地唤了一声:“媛媛?”
生病了都还在想着他么?
晋远眼睫微抬,眸中似有星辰闪烁,微勾着嗓音,低声回应他:“嗯。”
话音一落,还没等晋远反应过来,他的头就被江鹤勾了下去,猝不及防之下,一个干涩而又灼热的吻覆上了他的唇,烫得他那雪白的耳垂,都在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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