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上眼镜的玛格丽特就如同解开了某种封印一般,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与众不同起来。
就连解说也说出了“萨冈小姐像换了个人一样”这种话。
她迈出脚,款式和第一场略有不同却依旧洁白的长裙轻飘飘地扬起裙摆,看起来像一枚洗得干干净净的蘑菇。
扬起的裙摆下露出一只踩着黑色软底小皮鞋的脚,她的小腿和脚腕异常纤细,皮肤呈现出少见太阳的透明感,青色的血管若隐若现,像一个精致的玻璃雕塑。
软底的便鞋轻轻地踩在刀尖上,观众们想象中匕首刺破这脚底场面并没有发生,那些危险至极的刀刃竟在碰到她时迅速,普通被风化了几千年一般,在清脆的“咔咔”声中纷纷碎裂,仿佛她踩在了一堆薯片上。
“她开挂了?”纳尔逊有些震惊地望着这一幕,喃喃自语道,“之前她不这样啊?”
“什么?”纽特好奇地问道,“她开了什么?”
“没什么,”纳尔逊摇摇头,眯起眼睛,望着闲庭信步、甚至连魔杖都没有拿出来的“郊游少女”,他从怀中抽出那把问号带来的匕首,握住刀尖,把刀柄递给纽特,解释道,“那些匕首和它差不多,可能没有它好,但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破坏性魔咒可以摧毁的。”
“嚯,你竟然随身带着这种凶器!”
纽特小心翼翼地接过匕首,在蒂娜嫌弃目光的注视下,如同一个小朋友一般兴奋地握在手中批砍着面前的空气。
玩了一会儿,他才抽出魔杖,抵住刀背试验着各种咒语。
赤橙黄绿青蓝紫色的魔咒闪过,纽特忙出了一身汗,但手中的匕首仍旧完好无损。
“咳咳,纳尔逊,你要知道,虽然我并没有接受太多学校的教育,但是我的魔咒水平也没有差到这种程度。”
纽特挠挠头,摆弄着手中的匕首,把它递还给纳尔逊,百思不得其解。
“纽特学长,这把匕首上的魔力和霍格沃兹紧密相连,除非施展出足以破坏城堡的魔法,否则,即便是像你这样强大的巫师也很难伤到它,”纳尔逊接过匕首,把它塞回怀里,“当然,这得在城堡里,但根据我切身的感受,玛格丽特根本没有这种水平。”
蒂娜小声调笑着两颊通红的纽特,冲纳尔逊说道,“你瞧瞧你,纽特一向不知道怎么回应夸赞,你这样会让他找不到北的。”
“我只是实话实说,斯卡曼德夫人。”纳尔逊眨眨眼睛,这下轮到蒂娜脸红了,两个加在一块都快一百岁、阅历丰富的巫师看起来就像两个早恋被院长抓住的年轻人。
“所以萨冈是怎么破坏匕首的呢?”现在还关注这件事的可能只剩下穆迪了,他大声问道,好一个煞风景的小子!
“最坚固的堡垒,往往是从内部攻破的,”纳尔逊再次眯起眼睛,观察着玛格丽特的把戏,“这是极其高明,高明到任何人都学不来的混淆咒,玛格丽特应该是影响了匕首对于‘时间’的感知,因为那些倒下的匕首,再怎么看也是自然风化的。”
“巫师怎么可能操控时间呢?”
“这不是操控时间,这是欺骗,当你从里到外都坚定不移地认为自己的一秒是一百年,”纳尔逊咽了口唾沫,用讲鬼故事一般的口吻恐吓着穆迪,“那么即便外面只过去了几秒钟,你也会在自己的感受中飞速老死!”
“咕咚。”
穆迪重重地咽了口唾沫,这个世界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危险了!
“所以!阿拉斯托·穆迪,吃我一记,”纳尔逊抽出魔杖,指着小穆迪的鼻子,让大气都不敢出的小穆迪都成了斗鸡眼,纳尔逊学着黑巫师的声音,沙哑地说道,“度日如年!”
穆迪配合地闭上眼睛,生怕自己再睁眼时已经变成老头了。
时间过得很快,几小时后,穆迪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拍,他睁开眼睛,正看到笑着摆弄自己衣领的纳尔逊和周围憋笑的同学们。
“好了好了,穆迪,刚刚你确实是老死了,我们大家还参加了你的葬礼,现在是一九七三年,没想到你的下辈子还长这样,更没想到我们还有缘分在霍格沃兹相遇。”
纳尔逊帮穆迪理好衣领,看着还在发愣的他,笑着说道,“放心吧,我没用魔法,只过去了一秒而已,我们继续看比赛吧。”
“好活!”阿尔法德大声赞叹,“我学会了!”
“你学会有什么用!”刚刚反应过来自己被调侃了的穆迪望向了这个在座最软的柿子,呛道,“你这样做别人也会觉得你在开玩笑,只有威廉姆斯和里德尔这样的巫师才有可能用出这样的魔法!”
“哈哈。”蒂娜和纽特生硬地笑了笑,仿佛台词本上只写了两个哈字。
“是个好思路,”一直默默关注着这边的西格蒙德(格林德沃)认真地对邓布利多开玩笑,“我准备开发一个魔法,对世界施展混淆咒,让我们可以一秒解决危机,就叫‘机械降神’好了。”
“你是评委,能不能多关注关注赛场……”邓布利多摇摇头,“而且这也不现实,既然你都可以给世界施展混淆咒了,为什么不直接解决危机呢?”
“说的也是……”
与此同时,另一位被穆迪夸赞的巫师汤姆正站在飞斧前犯了难,他已经维持了这个沉思的动作好久,着实让大家好好欣赏了一番英俊的侧脸。
他一只手扶着下巴,另一只手背在背后,像一座雕塑一般,和身后在刀雨中苦苦支撑的路德维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面前的飞斧每一把都按照特定的频率飞舞着,如果能够把握住节奏,甚至可以像过清晨的马路一样悠闲地走过去。
汤姆站在原地沉思,身上却不断飞出一道道黑影向前,但很快就会因为撞到飞斧而灰飞烟灭。
即便每一道黑影走出的路程都会比上一道更多,但看起来仍像是在排队自杀似的。
在和匕首做着斗争的路德维格已经愈发轻松了,他的心中满是被汤姆轻视的愤怒,很多人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都只能极度愤怒,但路德维格不同,他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竟然爆发出了超越以往的战力,越来越能够用铁甲咒影响飞刃的轨迹,使得越来越多的匕首被弹飞,深深地插进墙里,甚至有余力对很快拉近距离的玛格丽特做出干扰。
令人困惑的是,他干扰的魔咒全都射向了身后,而那些弹飞的匕首也没有一个是冲汤姆的后背去的。
“真是个绅士!”西格蒙德摇头晃脑地感叹道,“美中不足的是,他不太懂竞技。”
“疯狂攻击身后女孩子的绅士吗?”康斯坦斯不满地说道,“不过比起你,你的学生还是要光明磊落很多。”
“这才是尊重女士,我亲爱的康斯坦斯,”西格蒙德反驳道,“在同台竞技的比赛中,把她当成旗鼓相当的对手,并给予十二分的尊重,他比你更懂什么叫‘光明磊落’,这难道不是绅士的行为吗?难道你希望你的学生被优待?如果你真的这么想,我会叫停比赛,并提议修改规则。”
“我不是这个意思。”康斯坦斯闷闷地哼了一声,抱着手,把头扭向一边,“强词夺理!”
“我这是得理不饶人。”西格蒙德马上乘胜追击,他指了指玛格丽特,轻声说道,“我亲爱的康斯坦斯,看样子你并不了解你这位学生的顽强呢,你瞧,路德维格的攻击对她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
康斯坦斯顺着他的手指望向几乎被飞刃的洪流淹没的玛格丽特,她闭着眼睛,那副眼镜好似摆设一般,眼看着学生要遭到重击,康斯坦斯紧张起来,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只一瞬间,玛格丽特便被恐怖的钢铁洪流吞没,密集到令观者不适的匕首覆盖了玛格丽特身上每一处致死的要害,但她完全没有放慢自己的脚步,反倒维持着原速,迎着匕首向前走去。
下一秒,纤细的少女消失了,她所处的位置被疯狂的匕首彻底吞没,连始作俑者路德维格都瞪大了眼睛,他没想过杀人,但更没想到的是,玛格丽特毫无防范。
刹那间,密集的匕首群中爆发出骤雨般密集的金属碰撞声,玛格丽特完好无损地从匕首群中走了出来,像一位没有实体的幽灵似的,路德维格的脸上还维持着对自己杀人行为的惊恐。
玛格丽特将致死的攻击留在了身后,狂乱的匕首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个阵营,一半依旧混乱无序地绞杀着周围的一切,另一半则排成了秩序井然的方阵,颇有效率地破坏着周围的“敌人”。
城堡中的匕首或许无坚不摧,但当它们面对“自己人”时,不破的金身却被打破了,匕首们的身上出现了星星点点,继而越来越多的战损,那些被路德维格随手丢来,只凭借着本能的破坏指令行动、甚至还会误伤友军的匕首很快败下阵来,玛格丽特指挥着残存的部下,向路德维格猛攻而来。
路德维格终于知道为什么第三名的自己却被安排在第二位登场了,前方是轻而易举就把变形后的自己从刀阵中揪出来的汤姆,后方是轻而易举破解自己攻势的玛格丽特,他感到进退维谷,深刻地明白了什么叫“两面包夹芝士”。
“我的学生也不赖呢。”康斯坦斯做出一副苦恼的表情,说道,“这样的好学生甚至有时候会让我感到自己的教学是不是没有意义。”
“确实,”西格蒙德认同地点点头,“你确实应该感觉到自己没什么意义,萨冈小姐的魔法要是有一个是你教出来的我就把阿不思吃了。”
“打赌能不能不要带上我?”
邓布利多无奈地被拉入了康斯坦斯与西格蒙德的争执。
“作为教师,你不应当有任何优待的想法,”西格蒙德甚至抓紧时间教育了康斯坦斯一番,“对于巫师而言,公平的败北比偷奸耍滑的胜利有意义得多,每个人都有自己天生的、难以消弭的缺陷,但这同样意味着与你同台竞技的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不足,真正有价值的人应当克服这些缺陷,成为强者,而不是自怨自艾!只会垂尾乞怜的弱者是没有价值的!”
评委席上的很多人都听到了西格蒙德的这段振聋发聩的发言,他们纷纷望向他,仿佛第一天认识这个人似的。
“抱歉,”西格蒙德压低了声音,“我有些激动了,而且这似乎不像是西格蒙德会讲出来的话。”
听到这句话,邓布利多挑了挑眉毛。
康斯坦斯则是深吸一口气,认真地说道“西格蒙德,你有些道理,只是……你讲的话很像一个我讨厌的人。”
“方便告诉我是谁吗?”
“盖勒特·格林德沃,”康斯坦斯直视着西格蒙德的眼睛,从嗓子里挤出了那个名字,“我不认同你,但我也无法反驳。”
绕是背后已经“乒乒乓乓”地打成了一团,汤姆也依旧没有转身,他倒是没有同时面对两人偷袭的自信,只是对路德维格最后看他的眼神有信心。
汤姆清楚地知道,路德维格的内心已经被暴怒与证明自己的执念所占据,不追上自己,他是不可能动手的,相反,他还会竭尽所能,打败玛格丽特,来制造一场没有干扰的对局。
在长时间的观察后,汤姆已经修炼搞清楚了面前这些飞斧的频率,他放出去的黑影也走得越来越远,但面对途中的几次攻击,也不得不被打散开后再重新凝聚。
实际上,他已经找到了一条不那么美观的通关线路,但这样却需要像个刺客一样辗转腾挪、各种前滚翻后空翻动作相结合,他摇摇头,脑海中出现了纳尔逊穿着那件足以压垮自己的大衣上六楼不喘气的身影。
“这也太不魔法了。”
汤姆笑笑,举起魔杖,指向击碎自己幻影的第一柄飞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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