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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五十二章 湖

    越溪赶到了她找到陆景清的行踪的那个停车场附近。

    包围广场的军队已经撤离了,几条主干道都被禁止通行了,沉重的装甲车停得到处都是,空荡荡的街道上,只有持枪站立的人类士兵,和无人观看,却仍旧在滚动的大屏。

    整个城市死气沉沉。

    人们对军队的突然出动议论纷纷,就连在医院的唐玉都察觉到了不寻常的气息,想要出去找越溪,却被门口的人拦住了--

    对他的监视已经放在了明面上,唐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一遍遍拨打越溪和林启山的电话,但是怎么打,听到的都是,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风雨欲来的气氛成功地感染了每个人,家家户户都大门紧闭,连商店也停止了营业。

    越溪试图根据陆景清的精神力去追踪,可是精神力磅礴似海的人,却仿若人间蒸发一般,连一丝精神力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越溪无法,最后直接闪身,回到了那个地下停车场。

    触目惊心的现场让她手指甲掐进了掌心都未曾发觉。

    没有精神力,还是没有所以他是怎么,怎么靠着他自己一个人,把这么多围剿他的人,都埋葬在这里的?

    他是不是受了很严重的伤,所以才根本就没能逃出去

    周围的空气粘稠得过分,越溪却在感觉到空气中的湿润时,脚步猛地一顿,忽然想起来,这附近,的的确确有一片面积很大的湖泊。

    深度却是刚好够合适会水性的人暂时潜下去,也能避免因为血腥味过重,被警犬追击。

    想到浑身是伤的人居然要潜入湖泊才能躲避追捕,越溪的心脏揪起来,她从来没想过,失去精神力保护的人会变得这么狼狈。

    不,精神力者本来就是脆弱的,他们的精神力的强大,恰恰来源于他们身体机能的不断下降。

    只是陆景清的强大,让很多人往往都习惯性地忽略了这个事实--他也只有一条命,遇到危险也会受伤,也会,死。

    她跑出去,在接近黄昏的时候,找到了那片墨绿色的琥珀。

    朦胧天光下,温柔的水波轻轻荡漾着,看上去和以往并无不同。

    越溪正准备入水,却听见后面传来的脚步声,整齐划一,是已经搜查到这附近的人类军队无疑。

    弹幕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越溪却没有回头,而是瞬间隐身,毫不犹豫地跳进入了深不见底的湖泊当中。

    这片湖泊存在的时间很久了,湖底满是青黑色的水草,随着水波轻轻荡漾,严重地干扰了越溪的视线,温度也比任何地板都要低,越溪却只是往前划,在看到某个熟悉的身影之后,手指瞬间攥紧,拼命地朝他游过去。

    在距离他几十米远的地方,越溪看到了那枚翡翠袖扣。

    他怕他们根据这枚袖扣查到他们之间的关系,所以只是把那枚袖扣,埋在了湖底,自己却闭上眼睛,沉在了黛绿色的湖泊下面。

    越溪眼眶发酸,拽住他的手臂,往上游,接近水面的时候,就听到了他们的交谈声。

    她立刻改变方向,避开那些投进来的鱼雷,将他从另一个隐蔽的湖口,带上了岸。

    夜色很好地掩盖了他们的行踪,越溪手贴在他脸上“陆景清?”

    男人眼睫潮湿,薄唇几乎没有了血色,额头也是冰凉的,如果不是他还有心跳,越溪几乎都要以为她真的来晚了。

    可是把衣服盖在他身上的人喊了他无数遍,却没有得到哪怕一声回答。

    她只能把他带回酒店,给他喂了好几粒药丸。

    但是没用,水汽已经蒸发的人身上越来越烫,她不小心摸到了他身上渗血的伤口,才明白过来她的药为什么没用。

    她的药只能治伤,救不了命。

    越溪气得眼睛都红了,把他的衣服撕开,给他上药,血肉模糊的伤口让他身上的伤疤都看不分明了,滚烫的泪水滴到越溪的手背上,又被她擦去,哽咽着的人捋着纱布,一层层地帮他包好伤口。

    越溪给陆景清上药的画面被屏蔽了,但是即使不看,观众也知道他的伤有多严重。

    弹幕直接破防

    【不敢相信司令阁下伤成这样的样子(泪流满面)】

    【这不是司令阁下好吗。。。。。。】

    【???前面的忙着反驳是有什么问题吗?司令阁下是战无不胜,但是他也负过伤好吗?】

    【???无语,我们司令阁下是战神,才不会弱成这样好吗???】

    【???我才无语,司令阁下不是人?他不会受伤???】

    【大可不必把军人神化,他们是用命在保护我们!有点崇敬之心吧!】

    越溪完全没有心思理会弹幕,她只是看着仍然没醒过来的陆景清,给他换着毛巾,退烧。

    浑身是伤,还在水里泡了两个小时的人脸色苍白,整个人都带着一种破碎伤残的无力感。

    越溪从来没见过他伤得这么重的样子。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他的精神力明明是最强大的,为什么他进入了任务世界,反而无法控制自己的精神力了?

    她想起他手上那道疤,抓着他的手指想翻过来,可是掌心数道疤痕交错的人,却缓缓地收紧手指,握住了她的手。

    没有任何征兆,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

    越溪停住了动作,怔怔地抬眸看他。

    陆景清仍然闭着眼睛,手却紧紧握着她的手,就好像无数个夜晚里,他将她揽进怀里,告诉她她可以不必开床头灯,有他在。

    就连白秋明都不知道她怕黑,可是他却愿意用无数个夜晚守着她入眠。

    越溪眼眶发酸,两只手反握着,握紧了他的手。

    第二天破晓的时候陆景清醒了。

    弹幕见他恢复了意识,激动地疯狂滚动起来,他却只是转头看向握着自己手的人。

    晨光熹微,卧室内拉着月白色的窗帘,所以格外的暗,丝丝缕缕的光线透过窗户,落在床边的地板上,映出朦胧的天色,发丝散落的人侧颜柔和,细白的手指拧着毛巾,声音很小,因为是单手,又显得有些缓慢。

    眸光很浅,看不出情绪,但眼睫却都好像沾了清晨的露珠一般,细长浓密潮湿,看得人心里一颤。

    陆景清感觉到她手的温度,缓缓收紧了手指。

    越溪微怔,下意识地顺着手被触碰的方向看过去,又抬眸--

    手指一松,毛巾就这么落在水盆里,砸出不小的水花,激起的啪嗒声在这寂静的房屋内,显得格外清晰。

    如水纹般不断扩散的声响,笼罩这一方小小的区域,把这一间卧室都变成了远离蓝星和星际的真空。

    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下来,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默然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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