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崖一战很稀奇地占据了“一夜江南雨”游戏论坛的首页。
55级的野图精英boss, 早就是过眼云烟，也就首刷的时候曾经在论坛红火过一阵，那已经是很有些日子前的事了。那么长时间销声匿迹，忽然间地再次火热起来, 不少目光被吸引了过来, 尤其是当大家发现一堆帖子绑定的都是“幽烟一缕”后——
胭脂崖毕方一战, 论全奶妈团加一个鬼族幽烟一缕的化学反应
幽烟一缕又杀疯了, 疯疯疯疯了——但这一次，疯得格外美丽
管它其它的呢，我只要好看好看好看，可为什么幽烟一缕，你那衣服要限售呢
……
帖子陆悠悠没自己看，都是捧着营养液坐在阳台上的时候，光脑在她耳边唠叨的。
“主人主人。”光脑这种时候就特别地像狗腿子, 声音里也充斥着一种“我爱主人，有这种主人我好自豪”的莫名的崇拜，“技术评测在那边讨论，以后出一种新阵营匹配的可能性呢。”
“没可能。”陆悠悠在这种时候，就显得特别地清醒，“今天是天时地利人和。”这样说太高深, 虽然光脑不打游戏, 但现在吧, 它可是她的小迷弟，陆悠悠觉得，有必要给它解释一下：“今天是出其不意, 主要策略是夏蓉……恩, 就是论坛里大家说的‘素手绾青丝’, 她想出来的。第一次用，打了别人一个措手不及。只不过这种的，有过一次之后，下次对手就有准备了，破局的方法很简单，相信很多人已经想出来了——多带奶妈清‘毒’的负面，又或是身上多带点解毒药，都能扭转掉局势。”
“哦。”光脑乖巧地回应，“这样啊。”
“恩。再者，是这次打boss的地方巧。毕方没暴走前，是只小小鸟，钻在树冠里。树冠不是平地，在那种地方，考验的不止是玩家的游戏技能操作，还很考验玩家本身的平衡、应变、身体素质。”
“这个我知道！”光脑“哗”一下闪亮，“这是主人您的强项。他们说啦，说主人您在红花间翩若惊鸿、矫若游龙，谁敢上树，来一个踹一个！”
“咳，咳咳……”这形容太夸张了，陆悠悠止不住地咳了两声，“运气，运气而已。”
她缓了缓，继续往下面说：“第三，就是我手上有神器了。100级的飞刀，在现在这个大家差不多都50加、连boss也才55级的情况下，绝对是艳压了。每次100的必中、外加10的中毒掉血效果，抢boss太有利了。”陆悠悠说着，就有点惋惜起来：“可惜，暗器有使用次数，剩下的次数不多了。”
“没事，没事，说不定主人您过不了多久啊，就能又拿一个呢。”光脑安慰。
“不太会了。”飞刀是她从老村长那儿讹来的，老村长和阿芳婆一起投胎去了，现在正不知道在哪家人家里啃手指头呢，再说了，当初她是鬼族n久没新人的时候进来的，现在可不一样了，现在鬼族新人不说很多吧，逛一逛新手村，时不时地还是能撞见个把的——都是被她吸引着过来的。
“唉——”越回想当初，越觉着那时候没讹第二个，简直是浪费了大好的机会啊，陆悠悠叹了口气，“不说这个了。说回今天，其实说到底，今天还是运气好，后来一通大乱斗的时候是，一声山水根本就没有来，也是。”
“哦，一声山水没来啊？”光脑不愧是常驻论坛的，门儿清，“主人，那您今天是没见着大师兄啊。这挺好的。”
“挺好的？”陆悠悠愣了，“这什么思维逻辑？一声山水又不是只有明月一时一个人。”
“但您的债主只有一个呀。”光脑一本正经的，“战场见债主，多尴尬呀。”它说着，在自己的屏幕上化出了一颗脑袋，在那边左右晃了晃。
简直是晃得陆悠悠眼晕。
“唔……”陆悠悠深思了一下，觉着吧，虽然当初是有点儿被“逼”的感觉，但收了钱的，一直没交货，确实也有点说不过去。“是该还了。”她说，“一会儿上线我就去把咸浆给鼓捣出来。”
“我倒是觉得不用着急。”光脑的脑袋上长出了一小绺胡子，还多出了一只手，捋了捋。
满满的老神在在啊，陆悠悠不明白：“为什么？”
“大师兄也没来催您吧？”光脑没回答，反而问了一个问题。
“啊，是啊。”
“这是他想留着这个见您的机会呢。”
“机会，见……我？”
“是啊。主人，您不知道吧，男人追一个女人的时候，是会在见了这一次面的时候，就为下一次，做好准备的。这就和男生老找女生借笔记一样，借一次、见一次，还一次、又见一次。”
陆悠悠：“……”
她简直是一口营养液都要喷出来了：“你哪儿学来的这一通乱七八糟的？”
“主人，我的数据库里可是有《人类恋爱指南》、《我是不是网恋了》、《一千零一种心动的方式》等等、等等，很多工具书的。根据书中记载，我分析，大师兄这是在对您发动追求攻势。”光脑给屏幕上的脑袋加上了一副八卦脸，“现在，只看主人您是不是愿意回应了。”
“闭嘴吧您勒！”陆悠悠头痛，一边拿手指戳光脑的屏幕，一边教训它，“你一台好好的光脑，长个恋爱脑干嘛？把你刚刚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都给我删了！”
光脑屏幕上的脑袋变得委屈兮兮的：“主人，您就算不喜欢大师兄，也用不着吼我呀。”
陆悠悠：“……”
人工智能会撒娇，但不会记仇，光脑很快又兴奋起来：“主人，主人，论坛里面都在夸您好看呢。”
话题还真转得毫无征兆，不过正好，比起“明月一时有追她的意思”这种漫无边际、一点谱也没有的，她更愿意聊聊这个。陆悠悠顺应着，接话：“不是夸我好看，是夸我的衣服好看。”
“人不好看，再好看的衣服穿在身上也不会让人觉得好看。”光脑又变回了狗腿子，“再说了，那是他们没见到过主人您真人穿那些衣服的模样。”它哼哼了两声：“真可惜了。主人，要不您把游戏里的形象调回您自己吧！”
“不调。我现在的长相刚刚好，知道模特儿为什么都要找长得一般的吗？就是要让人有种错觉——长成那样都能那样好看，那是衣服好看，不是人好看！”
光脑在屏幕上缓缓打字，一个点、一个点，一连打出了六个点。
陆悠悠笑眯眯的，说起衣服这个事儿，她就忍不住开心：“没想到，居然还能打预售。”
“预售”，也是现在论坛里的热议话题。
大海淘帖，淘出来最热门的，就是光脑挑选出来的主题三，那封标题“为什么幽烟一缕，你那衣服要限售呢”的帖子。数据提炼对于光脑，那是绝对的第一技能，陆悠悠才把“预售”两个字说出口，它这边已经找出了一堆相关。
“抢钱呢！我怎么就不信这么一件衣服是值得付完款要几天后才能拿的！”光脑念着帖子里的跟帖回复，它读取出了文字里的情绪，惟妙惟肖地学出了一股子质疑的味道。
“你想抢还抢不到了呢。”它一人分饰两角，又念了后面的一条，“人幽烟一缕说限量，只出那么几套！”光脑念着念着，迷迷惑惑地问陆悠悠：“主人，有人买，您为什么还不卖啊？”
“这次卖得比较贵。”说起这个，陆悠悠就想到了夏蓉。夏蓉简直是个double的明月一时，敲边敲啊敲啊的，一不小心敲嗨了，把这套衣服给敲出了个天价。
“做生意，最重要的是要让人觉得自己付出去的钱值得，不然就很难有第二次的回头客了。”陆悠悠说给光脑听，“今天夏蓉帮我定了个高价，我算了算，这个价位卖出这些套，足够我盘下一间铺子了。有铺子以后就可以走量产，价钱就肯定会定得平民一些。当然了，以夏蓉今天定下的价位，以后的‘平民’，也绝对是可以和官方商城里的时装齐平了，但比起今天来，肯定要低上不少。”
“唔，主人，您是担心今天买的人会觉得自己买贵了？”
“是人都会比较。”陆悠悠点头认可光脑的说法，“但如果买到手的，是绝版的，过了今天，以后再不会有其他人能拥有，那就不一样啦。”
光脑“歪了歪头”：“主人，经我的计算，您这样做，从收益上来说，并不合算。”
“但从铺子的声誉上来说，值得。”陆悠悠轻轻摸了摸光脑，“而且啊，收益上，也未必就不合算了，看，这次的声势，那是花钱打广告都不一定能有的效果呢。”
“这个倒是。”光脑很快就从论坛帖子里找到了佐证，“好多人都在惋惜没能抢到这次的限量版，还有人跟帖说，下次出新款，绝对要去买。”
“这就是细水长流了。”陆悠悠微笑。杯子里还有一口营养液，她仰头喝了，拍拍光脑，站起身：“休息够啦，我也该回去继续游戏了。”
再进游戏，好友申请里一溜的陌生人求加。陆悠悠一律选择了拒绝，拒绝理由也用了同一个，群发了出去：“‘立春’限量，不增售。”
“立春”是她给今天那一身服装起的名字。游戏里的时装，带一个名字就显得高大上了不少，起名是必须的，就是起名实在是有点不太容易，她为此很费了一些脑筋，后来灵机一动，突然间地想到了——这名字好啊，起一个，带一串啊，接下去的二十三套都不用再绞尽脑汁了。
回复完了好友申请，陆悠悠马不停蹄。
趁热要打铁嘛，她先把剩下的“雨水”、“惊蛰”、“春分”、“清明”四套都给做出了展示娃娃，送到了千灯的奶茶铺子里，再往直播间里发了个公告，告知这四套是接下去准备出售的。广告还没往世界频道和论坛里大面积铺开打呢，千灯奶茶铺子里的销量先升了升——说是有人去看衣服，顺便着的，就带了杯喝的。
客源不愁了，铺子当然也要跟上。陆悠悠回临仙镇挑了挑，买下了一块商业地皮。临仙镇的地段当然是没有千灯好的，但胜在便宜啊，而且上次买房时牙子介绍的好处，落实下来，不但开店手续从简了，往衙门走一趟，和那里面的nc谈了谈，果然，连税赋也谈到了个折扣。
地皮买得不小，陆悠悠划了一块出来做成衣铺子，在边上又划了一块，做奶茶铺。奶茶铺子的装修是既有的，连锁么，照旧就是，成衣铺子却是要重新设计，叫来木匠师傅nc，沟通了一下装修风格，商讨了一下用材，再谈了谈价，算是又落实好一件事。
接着是给咸浆准备辅料。别的都好说，油条要自制。醒面的间隙，她又拉开好友界面，给分类“今天”的组别群发了一套色卡，这个组别里，都是下定“立春”的客户，按排序，是今天要发货的，至于色卡，是给客户们选择的——她的“立春”，裤子是白色不变，上衣却是有颜色的，开卖的时候就有人提出能不能换自己喜欢的颜色，现在发色卡也算是顺应客户的需求。
回复陆陆续续地来，陆悠悠陆陆续续地点击技能，用活力制作相应的灵宝符再召唤飞鸽发出去。
是的，制作灵宝符。
“限量”的“限”，就是因为这个，活力每天有上限，所以“立春”每天只能做固定的套数，下了定的还要按照自己付款的顺序，决定能在第几天拿。
这个“第几天”，陆悠悠没多定，最后一天定的是她复选的日子。
复选如果再过，怕是现实里就要忙起来了，她做生意的习惯，那是宁可少赚点儿，也要确保自己答应下来的，是要一定能做到的。
就比如咸浆。
油条炸好了，豆浆在边上冒着滚滚的热气，榨菜已经切成了碎，葱花、虾皮、紫菜、酱油、辣油、醋，都已经到位了。
一混一合就会是一种新品类。现在缺的，只剩下一个尝尝这个新出品的人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陆悠悠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光脑的话——这是他想留着这个见您的机会呢……
啊，呸！
那是一台机器在胡说八道呢。陆悠悠摇了摇头，从锅里舀起了一勺热腾腾的豆浆。
她是准备把这勺豆浆浇到配料碗里的，手举着刚斜了那么一斜，“夺夺”，家园大门那边，有人敲了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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