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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回 戏谑江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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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帛清“腾”地一下一个大惊醒了过來

    原本悬浮于虚空间的身子跟着一落实一切杳远飘渺的感触在这一刻全全然回笼在身他顺势举目四顾入在眼里的依旧是这一怀分外熟悉的景致那帘幕、那东瓶西镜的好格局、那雕花的案与雕花的窗并着莲花座里缠枝的烛盏、那一册册累放稳妥的书卷、那静如水的夜、那明如镜的月……

    分外的熟悉感漫溯并起帛清跟着缓缓平气敛息心知自己好端端的在厢房寝室里复定定涣散的神方念及方才一切原是一场月夜清梦

    这一觉睡得委实是长了直接就从白昼给过度到了渐深的夜

    闻了厢房内似有响动候在外边儿伺候的婢女屈指轻轻叩门隔着门板对帛清行了个礼

    帛清侧目顺口叫那婢子进來待她端着盛了温水的金盆与锦帕步入之后帛清边起身洗脸边问了她自己这一日就这么睡到现在

    小婢女低首垂目回得软糯:“是王爷许是乏的厉害睡得很沉其间奴婢们來唤王爷用膳却唤不起江管家见了便吩咐说不要打扰王爷待王爷醒了再去准备膳食”于此复抬目轻声“王爷想用些什么”

    帛清了然现下睡了饱便也不觉得腹中怎般饥饿也就沒说什么摆摆手叫她退下

    婢女领了命临退出前将那莲形烛盏里的宫烛点了燃

    室内烛烟袅袅合缪转穿堂风幽幽涣散倏倏然、静静然很是带起一重妩媚暗动的景深月华像猫儿一样倏然扑进來映得这清辉辉的大地一瞬犹如碎金溶彩

    帛清因了才睡去的缘故精神渐于迟钝中转为抖擞周身仍透着昭著的慵懒却又于慵懒里窥出一丝敏感

    他踱步窗前、对月仰望偏不巧的这一瞬那优美的皓月竟是被一片片兜转的浮云给遮迷住了面靥清泠天地一晌重归于黑漆

    帛清便敛了兴致折步回來就那么倚着房内一根廊柱开始重新追溯起方才他那个似幻似真的一晌惊梦

    隐隐然似有所悟……

    在这中央娑婆世界之里在这命盘钦定大规章之中凡为人子女者或为报恩、或为抱怨或为还情、或为讨债……方才梦境中那三位女子后两位皆数投胎去做那前一位的孩子一个为报情、一个为报怨;而转看那一个先行的女子下一世为父为母则是为还一个的恩、为被一个讨债

    此父子、母子父女、母女缘份终落成这一世至亲缘份前尘谁欠了谁谁亏了谁谁执念了谁谁对不起了谁有恩有怨一经轮回这一切有识便一顷云散烟消然而这其中的一段段公案却是无法一笔勾销终究是要在无声无息间潜移默化偿还清楚这是冥冥之中钦定好的天数不会乱却因果自成

    欠了的终归要还放不下的终会有那彻底放下放得干净的一日故人缘尽、重新变回再无干系的陌路;陌路生缘又成新孽孽而生苦苦而生恶凡有情识都是恶

    娑婆世界遗憾世间五浊恶世孽孽生生兜转不停;缘起缘灭作弄几多了却又起放下又生无边苦海难渡岸

    只是……

    我于五浊恶世行此难事得无上正等正觉为一切世间说此难信之法是为甚难

    ……

    一抹重又刺穿浮云的月华的剪影于室内铺陈幻似出世的溶溶颜色一瞬恍惚有着生命暗流一般就这样把帛清兀地由对于禅宗天道的那怀沉思中唤回俗世一瞬帛清起了痴意目顿神痴的不知眼前这看似可感可触的现世究竟是真还是幻、是有还是无

    又一念起呵声苦笑牵带些许释怀的意味

    其实都是一样的幻幻真真、有有无无更哪里有什么区别

    不知是夜太撩拨还是神思太旖旎只觉室内氛围在这一刻兀显得颇为诡谲了

    帛清下意识皱眉瞥一眼夜色清泠忽地想出房门到院子里走走

    整个荣锦王府被笼罩进一片朦胧如幻的美好夜色里饱浸了整个世界的繁华与沧桑一般一花一木都美得暗自妖娆起來

    他刚睡饱又经了月晓风清时这迂回天风疏悠悠一吹那精神就更是抖擞的不得了心念一起帛清干脆上了回廊往西厢处走不顾时辰的就去找江炎调侃

    江炎还沒有睡下他沒有过早安寝的习惯况且在这蝉鸣虫唱四起的盛夏之夜更是睡不踏实故而帛清的前來并沒有把江炎怎生叨扰到

    江炎扫了眼不曾叩门径自推门进來的帛清薄唇斜斜一勾面上神情很是随意与戏谑:“王爷这作息可真是独特白天安寝、晚上出來活动”临了一叹边玩味的“啧”了一声

    “还不是跟大管家学的这日出而息、日落而作”帛清颇不以为意就此择了个位置落身坐下四下里扫了一圈复含笑一叹“瞧瞧这室内布局清雅虽好吧却也是过了头竟就跟个雪洞一般”复挑眉瞥了眼径自泡茶的江炎“被不知道的乍一眼看去还以为本王从不曾优待你原是个这般苛刻不堪的人呢”他是心性大好就沒边沒沿的看到什么就即兴调侃一把

    江炎再一次有了抚额的冲动却也无奈的很把热茶满了一盏往帛清跟前猛地一递:“这真是睡得太多了有事儿沒事儿就开始拿我凑趣”

    “拿你凑趣本王怎么敢呢”帛清就口继续逗弄“啧啧随手招个这荣锦王府的下人來问看看有哪个不会慑于你这江管家的威严便是连本王都觉怵的厉害哪有那个胆子拿你凑趣”

    江炎落身于帛清对面坐下:“有么”他做出一脸茫然的神色连声息都是柔和又含无辜“我不就是办事儿吧雷厉风行了一点性子狠厉了一点作风猖狂了一点说话霸道了一点为人绝了一点……我有那么可怕么”复一摊手

    帛清原本只是无心就口的诉了句玩笑话哪里就带出了江炎这么一出颇为霸气的总结语直把帛清听都听得不自觉怔了怔:“有”他拼力一点头复展颜笑喟“这还不够那你还要怎么才算个够”

    “我就这性子啊”江炎一耸肩膀依旧随意“谁叫府里有些个人就是欠收拾呢若是行事沒得什么错处又哪里会怕我”复一抬目“我在王爷面前不是就素來温和真是”

    “嗯”帛清抬手端盏饮了口热茶“也就本王能发现管家怀有如水的本性不过这话说出去却沒人信服”

    “怎么不信服”江炎亦抬手执盏饮了口茶汤

    帛清颔首:“人家都道管家纵是如水这话委实对”于此挑眉“水一冷却了也会结成冰又冷又硬呢”语尽哈哈大笑起來今儿个他是持着极其好的兴致把江炎给凑趣了个尽

    江炎一怔旋沉目深深叹了口气:“罢了王爷予其闲來无事拿我取乐倒不如多留份心眼儿观察一下其余亲王的动向”忽地想起什么忙正色了神情声色沉淀“那位汉王爷近來聚集一帮文人办了个什么书馆王爷可知情”

    “我大哥办了书馆”帛清呢喃顺势皱眉思索起來念及似乎是听谁提起过这么一句“只是他身为皇族端得就如此的不顾及身份体面公然开办书馆做了经商的活计还聚集了这么一帮文臣他就不怕父皇心里怎么作想他么”

    江炎摇头:“王爷能这么想则委实是忠厚了些”复探首略略“我昨个去探查了下这书馆原是汉王他不收取任何盈利、免费对皇城百姓开放的任何人家有适学儿童皆可免费进入书馆读书如此便不算是放低了身价相反还抬高了品性”

    “嗯”帛清心里有了个大抵的谱约摸着皇长子此举是想做些什么“他是要做出样子一面蛊惑兆京百姓的人心一面要父皇看到他自己有多贤德多无私父皇怎会不知他什么意图懒得搭理他”

    “可是王爷……”江炎紧贴帛清的话尾启口不无担心“纵是在皇上心里汉王讨不得好可他此举必定是收整了百姓的心且还叫这一班自视清高的文人们有了一席用武之地自然也对他归心到底是得了大好处对他原本就渊深的势力又多了一层稳固”旋于此一沉声“这才是我们最应该担心的地方啊”

    “那如果在这个时候在汉王所开书馆对面新开一家义诊的医馆呢”帛清且言且思

    江言心头一动边忖度着:“收整人心的事儿既然已被汉王做了在先那这个时候我们再跟着他后面儿……”

    “谁说是‘我们’跟在他后面起秧子”帛清打断了江炎的话着重在“我们”两个字眼之上

    “王爷的意思是”江炎展眉

    帛清抿抿唇颔了一下首后不缓不急逐一吐口:“汉王在这个时候收整人心父皇是必然会嫌弃的我们若再去收整人心父皇必定也是不悦毕竟父皇还春秋正盛他怎么会愿意看到自己的儿子们这一个个如此迫不及待”旋一稳气息“而若我们不出面做些举措则就叫汉王捡了个民心所向的凭白好处”一顿抿笑“故此本王这么想……你看现下除却被罚去守陵的魏王之外在京的王爷不就剩下汉王、齐王、还有我了明儿一早我们先去齐王府走一遭再连同齐王一起去找汉王对他开设书馆免费授学一事大表支持并表示我们身为皇子亲王理当为大楚臣民做些有利之事愿皆出人出力一并服务臣民合资书馆、再建医馆如此一面显我兄弟齐心、一面利国利民”

    “这个理由汉王不好回绝……想必只能吃哑巴亏的应下”江炎一笑“那皇上那边儿算是有个交代而汉王一人扮贤良、收整民心的意图也就彻底不能达成了”复点点头眼睑沉淀“王爷好计策”

    帛清一笑不言与江炎把盏临风就着月色又饮了几杯清茶后眼见着夜色加深便如此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