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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叶泽生几乎有些羞恼了, 他一手背后对地上的花做了个你死定了的手势,另一只手试图把夏琰往外推,含糊过去。

    “没什么……我自己能解决, 真没事儿!”

    他就算是没反应,被心上人那一看都得起反应了,可是夏琰还当他是好兄弟,他怎么能在夏琰面前直接露出这种样子?

    别人可能还不懂,但夏琰也是木灵根啊!

    叶泽生脸红得想爆炸,他还想过得找个什么场合给夏琰表白, 要是在表白前就……这也显得太变态了吧?

    “泽生……”夏琰眸色沉沉,按住那只试图把他推走的手,一步也不肯挪动,甚至往前走了一步,按住门框的手顺势把门给带上了。

    叶泽生本就没有动用灵力,夏琰这一下直接把人挤回了屋中, 他和夏琰挨得近极了,好像一下子撞进了夏琰的胸膛。

    叶泽生鼻尖轻嗅,好似闻到了一股香甜醉人的味道。

    “夏琰,你醉了。”叶泽生手都要不知道往哪里放了,他觉得这状况有点不对, 努力和夏琰讲道理。

    “嗯。”夏琰白净的肤色上一丝红晕都没有, 要不是那股酒味都看不出来。

    傍晚是多有钱做东请客,他身为一个生意人,又是深谙传统文化的生意人, 碰见夏琰不拉关系都浑身别扭。桌上那几瓶桂酿是百年灵桂酒, 香甜醇厚, 后劲儿十足。夏琰有一些实在推脱不过去, 还有一些是原本多有钱要拉着叶泽生喝的,都被他接过来了。

    泽生还小,喝什么酒?那会儿夏琰是这么想的。

    可是现在,叶泽生就要开花了。不小了,即使是对一株灵植来说,开花也不小了。

    他再不做点什么,这株花就要跑了,不知道被哪个丑不拉几的植物骗了,不再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而是去照顾别人!

    夏琰经历过太多失去。

    早就加入丹心的父母,一起作战时为了掩护自己的兄弟,被偷袭后自己下降的实力,没能保护到的民众……

    他也有私心,这些在酒后才敢冒出来的私心。

    叶泽生就是他的私心,他卑鄙无耻地,想要把这个天才留下来,留在自己身边,看着他鲜活地过好每一天,享受他特有的关心。

    “你不当我是兄弟了吗?”夏琰又问了一遍。

    要是真的不当了,也好。

    叶泽生躲闪着夏琰那双似乎似乎氤氲着什么不得了东西的眼睛,“……当。”

    说完,他又闭上眼睛,满脸懊恼之色。之前他怎么就那么傻,非要把人当成是兄弟呢?

    但是夏琰这会儿喝醉了,万一他说不当了,明天夏琰还记得,岂不是又得伤心了?

    夏琰应该很重视感情吧?他记得在京城的时候,夏琰分明日常活得跟老干部一样,还愿意和朋友去酒吧。

    如果夏琰不喜欢他,他也不想让夏琰少了一个朋友。

    夏琰都那么傻了,天天想着怎么把他自己给奉献了,整天除了训练,就是各种任务,难得有休假,也想得是怎么提升组织实力,保护更多的人。

    他们那期修行班,是夏琰挤出自己的养伤时间来上课。现在的补课,同样也是。

    夏琰值得拥有更多的东西。

    “算了算了,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叶泽生无力地喊道。他可真是管不住夏琰了!

    夏琰原本在叶泽生说那句当的时候,心里更是酸涩,几乎想要逼着这个小混蛋认清一切了。

    可是后面再听到叶泽生破罐子破摔,看到那双眼里闪动的星光,又忍不住伸手捏住叶泽生的脸,手指缓慢摩挲。

    “你可真是个小混蛋。”是吃准了他吗?

    又要当兄弟,又要对他露出这幅神情,好像他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让他心疼,反而不会做什么了。

    “不是你非要来的吗?”叶泽生可真是委屈,今天真是什么都没捣乱就被喊混蛋。

    他捂住被夏琰揉捏的脸颊,气呼呼地抬头瞪向夏琰,又被他脸上复杂的神情摄去心魂。

    叶泽生看不懂,却又觉得眼前的夏琰似乎有些难受。

    他心底泛起丝丝心疼,又气恼夏琰刚刚的话,但终就还是想让夏琰快乐一点,便不再去想那么多,挥开夏琰的手,直接变回原形,羞赧地说道,“你要看就看吧……”

    他一株植物,要是没有变成人,恐怕也是在森林里露天生长的,谁想看看不到呢?

    现在给夏琰看看也没什么,之前进阶的时候不都看了本体吗……

    叶泽生开始极力安慰自己了,完全忽视两种看是不一样的看。

    在危险的地方,被同伴看到植物本体,和在密闭的房间内,被心上人仔细研究自己的花苞,哪能一样?

    当那股灼热的视线看上来,植株就开始渐渐发热了。

    硕大的植株立在房间中间,无处安放的根系横铺在地面上,从末端开始紧张地卷起。

    挺直的绿茎上因为进阶又多出来好几片绿叶,每一片都有磨盘大小,闪烁着灵植特有莹润的光泽,细密的脉络清晰可见,夏琰轻轻一碰,植株便也跟着抖了抖身体,哗哗声清脆而悦耳。

    在一众叶片顶端,才是那个已经不小的花苞,浅绿色的花萼将花苞裹住,只是原本紧闭的花瓣儿已经微微绽开一条缝隙,将花萼也展开些许。嫩黄色的花瓣看着柔软极了,似乎是颇为羞涩,一点要完全开放的意思都没有。

    花苞中心的那条缝隙看着有些神秘,浅浅的花香从中间传出,熟悉的味道几乎把夏琰又带回了病好的那几天。

    果然就是他的小朋友。

    那天他和叶泽生说起来需要用的药,怕是都把他吓到了。

    这样柔嫩的花瓣,他怎么舍得采下,捣开,取得汁液呢?

    夏琰能看出眼前植株的羞涩,更能看出他这会儿的勇气。

    永远鲜活的,勇敢的,虽然时常闯祸却也十分懂事的小朋友。

    他能感受到叶泽生想要传到给他的那份珍视,正如他现在的心情一样。

    夏琰没有多做什么,只是微微低下头,轻轻地,在那个花苞顶端,落下了柔软的一个吻。

    他过界了。

    在酒后,不管不顾地打破了原本那道平衡的界线,把周朗原本教给他的方法全都抛之脑后,把自己曾经有过的各种顾虑也抛之脑后。

    也许,小朋友会更喜欢和他以师生的关系相处,只想要他帮忙收拾烂摊子。也许,叶泽生会更喜欢兄弟那样的关系,作战时背后能相互依靠。

    他像是正在等待判刑的罪人,但凡叶泽生流露出一丝反感,就把这些不该有的心思遮掩得干干净净。

    你可真是疯了,夏琰。

    他听见自己内心深处这样说道。

    毫无理智,毫无做任务时的冷静自制,毫无原本的幽默、开得起玩笑,变成了一个患得患失的人。

    原来这就是喜欢上一个人的滋味,让人辗转反侧,仅仅是对方的一点反应,就能牵动心绪,愁肠百结。

    他几乎是全情投入在那个蜻蜓点水般的吻中,用唇齿轻轻触碰到花瓣,再用尽全身仅剩的一点点自制力抽离。

    那瞬间的温凉柔软,仿佛都是他的幻觉。

    这就够了。

    他静默地等待着。

    庭院中荷花轻摇,蛙声一片,听在夏琰耳中只剩下聒噪。

    桌上还摆着灵烛,精心雕刻的琉璃灯罩将暖暖的光辉照射过来,烛火的跃动仿佛也应和着两人的心跳。

    扑通、扑通……

    叶泽生的心跳从夏琰看着他那一刻开始就没停过加速。

    要不是他是植物,恐怕早就暴露了吧?

    他能感受到夏琰目光每一个落下的地方。

    他忍不住将自己最好看的几片叶子挪到前面,最漂亮的几片花瓣放在前方,恨不得吹来一阵风,散去身上的热度,绽开美丽的花瓣,让微风带走花粉。

    当然,也就是想想。

    他紧张地恨不得把花瓣再收紧一点,谁想在心上人面前出丑呢?

    但是他也没想到,夏琰会那样做。

    那双因为练剑而充满薄茧的手滑过叶片时,叶泽生只觉得肢体也被轻轻碰触,叶片上的脉络就是他的神经,将那感觉清晰无比地传递给他。

    他十分庆幸这个状态下自己的脸红夏琰看不见。男子汉随随便便脸红像什么样子?

    当那双手放下时,叶泽生以为一切都结束了,即使夏琰还在看着那里,让他几条根系都卷成一团,快要站立不稳了。

    随即,便是完全不在预料中的吻落下。

    夏琰从不知道,对他这样一株青涩的、还没有经历过一次开花传粉的植物来说,那是多么巨大的刺激。

    过去在海边的那个吻,都让叶泽生回味了好久,在梦中频频出现。

    而现在,那个吻更是落在了他最敏感的地方。

    植株中心的花苞轻轻摇摆,紧闭的花瓣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原本一片片严丝合缝的突然都动了起来,在夏琰面前,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一同绽放开来!

    怒放的花瓣层层叠叠铺开,一股幽香扑鼻而来。花瓣中心犹带着花粉,花柱轻颤。绽开的花更像是烛光下的美人,每片花瓣都有双掌那么大,迤逦开来。

    花开了。

    这就是对夏琰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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