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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吸收灵石, 催生自己,控制密匙,平息地脉……

    叶泽生反反复复地重复这个过程, 一次又一次,像是不知疲倦的工具。

    他实在撑不住了,就换应有缘帮他顶上去一会儿。

    这种关头,两人都没有问过对方的能力,默认了对方的秘密。

    好一会儿之后,当最后一条裂缝弥合完成, 叶泽生握住灵珠, 终于不再动弹了。

    回头一看, 应有缘都已经晕了过去。

    灵陨之地的一切动静终于平息。

    裂缝弥合, 地脉平稳,封印尚在,密匙取出,乍一看似乎是不错的结果。

    但,已经造成的损失, 到底存在着。

    叶泽生撑着地面起身,缓缓走到外面, 放眼望去,四周和残垣断壁没有多大区别。

    整个世界,仿佛定格在被破坏的那一刻:地面上裂痕犹在, 翻卷起来的草皮破破烂烂,高大的树木拦腰斩断……

    曾经青绿色的山, 这会儿从高空看去, 只剩下灰扑扑一片。

    毕竟, 平息地脉的动乱, 只能让灾害停止,却无法让它们恢复到一切发生之前。灵陨之地经此一役,地形都发生了不小的变化,更不要说上面的植被。

    叶泽生往前走着,轻柔地抚过一棵大树——它曾用枝叶托起他,滑过一段藤蔓——它曾用身体拉动他,又看向地上的草叶——它们也努力用根系发挥着自己的力量。

    原来,他也是植物啊。

    怪不得,第一次来找觉醒果实,那棵树就对自己那么好。

    怪不得,那些灵兽都没有伤害他。

    怪不得,当他需要时,他们主动地帮助他。

    这片森林不是人,在叶泽生看来,却和自己的家人没有区别。

    这一刻,他默默地看着它们,心中涌起一股柔情,想要为这些曾经帮助过他的、曾经帮助过别人,默默无闻的植物们,做些什么。

    它们是这次的战士,也是一次次主动帮助他的家人。每一次受到他们的帮助,叶泽生能感受到那种纯粹的关爱,自己仿佛还只是一个幼崽。

    他再次半跪于地面,发动了自己从传承中新得到的一个技法。

    技法·疗愈:在生命力的指引下,一切伤势终究会平息。

    嗡……

    仿佛有一个无形的光环出现,骤然间笼罩了整座山脉。

    叶泽生自己的灵力当然不够,但是在灵陨之地,他握有灵珠,刚刚又因为补充完封印得到地脉认可,就能调动地脉中埋藏的灵力。

    应长荣说的没有错,如果16就能够改变世界,个人拥有了又会是怎样的一股力量?

    叶泽生能动用的不多,释放出来,复苏这座山却是够用了。

    乳白色的灵力升起,如烟似雾,层层蒸腾着上升,弥漫在山林之间。

    裂口处的土壤好似被抚平了,断裂的根系吸收灵力,长出粗褐色的新根。倒在地上的大树艰难站起,树叶虽洒落一地,枝头又渐渐长出新芽。无数之前不知道藏到哪里的小动物重新跑出来,毛茸茸的、叽叽喳喳的、哼唧哼唧的……

    死寂的世界好似重新活了过来,甚至有两只呆呆傻傻的兔子出来吃草,啃着啃着就啃到了叶泽生的腿上,疑惑半天。

    看着那两个毛茸茸的脑袋,叶泽生都没发现自己终于笑了,唇角浅浅地勾起。

    虽然只是几个小时,他的神经却崩得太紧,以至于这会儿一放松,前所未有的疲倦就涌了上来。

    大脑好似回过神了,被自己切断的疼痛信号再次涌现,一抽一抽的。

    四肢早已脱力,站在地上像是一脚踩在棉花中,不知深浅。

    他看到土壤滚动,一个土包渐渐滚到自己面前,骤然破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

    那是一个看着平平无奇十分沉默的男人,他也穿着黑色制服。叶泽生能感知到,他的实力应该不低,比他到目前为止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强大。那双沉默的眼睛看过来时,让人很安心。

    “我是涂海,五级。你做的很好,剩下的交给我吧。”

    他听见那个男人说道。

    神经好似就是等着这一刻,下一秒,叶泽生就晕了过去,坠入沉沉的梦乡。

    他的使命,终于结束了。

    再次醒来,是躺在病床上。

    高层的双人病房,这一间就两个人,墙上挂着电视,旁边花瓶中插着一束鲜花,花瓣上犹带露珠,散发着清新宜人的香味,左侧墙上窗户开着,窗帘被微风吹起,白纱在空中舞动。

    窗外的阳光透进来,金灿灿的,乍一看就让人心情好起来。

    再往外看,这里依稀能看见灵陨之地的山脉。

    叶泽生从小看到大,对那片山脉每一个起伏的轮廓都熟悉了,这会儿凝神看了半天,眼中渐渐浮现出一丝惊讶。

    并不是一模一样,但也绝不是他想象中,垮塌得不成样子。

    不知道那位涂海前辈是如何办到的,如今山上重新绿树成荫,凹陷下去的地形似乎干脆开辟出几个湖泊,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虽然不同了,但好似又重新焕发出生机。

    山岭上方还有鸟雀盘旋飞舞,那片湖泊说不定也会成为它们的栖息地。

    下次他再过去的时候,还可以去看一下,也不知道还会不会遇见野牛……

    叶泽生盯着那片风景看了好久,眼神一眨不眨地,任谁都能看出里面的欢喜。

    “这么喜欢?”

    熟悉的声音在一旁想起,叶泽生看过去,更加惊喜了——隔壁床上的竟然是夏琰!

    叶泽生激动地被子一掀,人就往夏琰那边跑。

    可他忘记自己前两天才搞过多少事,过度劳累拉伤的肌肉涌上来阵阵酸楚,他的脚甫一着地,那突如其来的酸痛就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逼得他往夏琰床上扑去。

    不,不行,老师身上肯定也还有伤!

    叶泽生猛地一撑,没让自己砸下去,只是双臂按在床板两侧,脸庞正对着夏琰,眼睛一下子就和夏琰对视了。

    夏琰其实长得很好看。

    叶泽生每次见他不是被他欺负,就是故意气他,真的这样仔仔细细盯着瞧的时候,完全没有。

    鼻梁很高,眉眼挺拔,双唇含笑,这样对视着,夏琰眼中好似都只有他一个人……

    “还,还行吧……”

    叶泽生慌忙站起身体,嘴里嘟囔道,也不知道是在说外面的风景,还是在说夏琰。

    “我还说你长大了,做事还是这么毛毛躁躁。”夏琰没有露出一丝意外之色,只是挑了挑眉梢。

    “哪里毛躁了!”叶泽生皱了皱鼻子,“我都成年多久了,也就你还老是把我当小孩……”

    “行吧,小朋友,过来扶我一下。”夏琰的语气仍带着两分调笑,似乎说的是什么普普通通的事情。

    只是这话让叶泽生一下子愣住。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夏琰身上,才发现他是躺着的,身体自始至终好似都没有动过,哪怕他刚刚差点砸上去。

    叶泽生眼里染上一层懊恼,他想起了当时在山上的情景,夏琰先是拦住应长荣和他的死士,后来又竭尽全力拦住地势变动的影响,他离开前他就浑身是血了,后面都是怎么撑下来的?

    往前走的步伐,骤然沉重起来。

    叶泽生把病床摇晃起一点,小心翼翼地,像是对待什么易碎品一样把夏琰扶起,又把枕头垫好让他靠着,去旁边接了杯水过来,一点点喂给夏琰。

    夏琰垂下眼睑,有些后悔刚刚的话了。

    “你的伤……怎么样了?”叶泽生看着夏琰喝完水,把杯子放到一旁,犹犹豫豫地问道。

    “还是老样子,时常咳嗽一下,这次只是暂时脱力,动不了而已。”他轻描淡写地掩盖过去。

    叶泽生听着他这话,只觉得有些刺耳。

    当时,他赶到他身边时,夏琰也是说,没什么,摸摸他的脑袋,让他去找人。

    那会儿,他留在现场确实只会拖后腿,他只能忍下对自己无能的痛苦,去找人来。

    可是现在……

    叶泽生猛地拉过夏琰手臂,就像是当初夏琰查探他那样,把自己的灵力也输进去查探。

    他倔强的眼神一下子震住了夏琰原本要喝止的话语,当他再想制止时,已经晚了。

    叶泽生做事时常不怎么顾及细节,即使是对自己的伤口他都往往听之任之。但是这会儿,他把自己的灵力压得很细,探查得很慢,生怕给夏琰的经脉再次造成负担。

    他见过被烧灼后的经脉——曾经他自己的。

    但是,他没见过这样,仿佛被榨干到枯竭的经脉。

    他的灵力只前进了一点,眼眶就忍不住红了。

    这些经脉已经太过脆弱,根本承受不住他的灵力。他无法想象自己查探时夏琰该有多难受,更想象不出来他硬生生把自己耗成这样时的痛苦。

    夏琰都做好被他再折腾一番的准备,没想到看见叶泽生这幅情态。

    他叹息一声,有些遗憾自己不能伸手摸摸小朋友的脑袋,但脸上依旧挂着坦然的笑意,并不为此过于难过,“不用伤心,我早就做好了准备。”

    这是他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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