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息感压迫而来。周围空气好似一瞬间降到冰点, 稍微呼吸,便觉得刺痛。
好像,有海棠花的香气。不太真实, 若隐若现。
意识有些模糊,眼前所见着的画面好像是梦。迷离, 又好似弥漫着些许白茫茫的烟雾。
身体也使不上力气, 手脚被沉重铁链捆住般动弹不得。柳飞絮倒在地上, 呼吸不稳,胸前起伏不定, 有一股莫名燥热的感觉席卷而上, 只不过是短短片刻,她便觉得难以忍受。
额头上有汗冒出,两颊绯红, 连呼吸也有灼热。
嘴唇已经被她自己咬破, 往外渗着血珠, 淡淡血腥味从嘴里弥漫开。
有个身影笼罩而来,在她身边蹲下, 有些冰凉的手指在她脸上划过。她瞥了眼, 眼中满是厌恶,却没有多余的力气挣脱开他的手。
看来药效完全发作了, 容奕锦带着笑意的嗓音从她身上响起:飞絮姑娘, 你自己也没有想到你会有这么一天吧?你不是自负武功高强,永远都是一副清高自傲的模样么?你的武功现在派不上用场了,要求饶吗?
柳飞絮闭上了眼,不准备理会他。
容奕锦依旧笑着,手指顺着她眼角一直划至她下巴,而后勾起, 猛的用力捏住她下巴。
下巴有轻微疼痛感传来。
柳飞絮皱了下眉,却没睁眼。
容奕锦冷哼一声:我还想着,你若是乖乖求我,兴许我会放过你。可显然,你不准备向我求饶。
他视线下移,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另一只手抓起她腰间丝带,缠绕在手指上轻轻把玩了会儿。
柳飞絮眼皮颤动,心下慌张。她不傻,能够猜到容奕锦要做什么。
她紧咬着嘴唇,双手手指合拢,握成了拳头。她仍然没有多大力气,但铆足劲,也足以给容奕锦猝不及防的一击。
容奕锦一脸玩味俯视着柳飞絮,仿佛她已在自己的掌心无法逃脱。
他手上用力,将柳飞絮腰间丝带扯下。他以为丝带滑落后,接着会是她的衣裳,可在那瞬间从她丝带之下腰带上弹出来的,是一柄薄薄的软剑。
软剑弹性极好,剑刃却
无比锋利。从腰带脱离的刹那即刻弹出,容奕锦没有任何防备,手腕被划破,伤口血痕瞬间浮现,有血顺着伤口滴落。
容奕锦捂着流血的手腕,眼神震惊着退后了些,一个踉跄,重心不稳跌坐在了地上。
柳飞絮这时睁开了眼,笑出声来。
她的笑声,是毫不掩饰的嘲笑。
她抓着软剑最锋利边缘,用力一划,剑刃划过掌心,有血立即流出。在疼痛感压迫下,逐渐迷糊的意识被抽回来部分,软绵绵没有力气的身体也得到些许缓和。
她深吸了口气,支撑着地面,借力坐了起来。
容奕锦脸上笑容在被剑划破手腕时便已消失不见,他望着柳飞絮,眼里又是震惊,又是愤怒。看来他还真是低估了柳飞絮,毕竟闯荡江湖这么些年,身上不可能什么东西都没有!
是自己大意了!!
但即便她身上有些什么东西,她现在这副模样也用不了,自己只需小心一些,便不会再有事。
容奕锦站起身来,柳飞絮眼神冷冷望着他,软剑被她紧紧握在手中,大有一副要与他同归于尽的架势。
容奕锦冷笑一声,也不管手腕上伤口还在流血,大步上前欲将柳飞絮拽起。他才伸出手,有一把剑从旁边飞出,从他眼前穿过,稳稳刺在旁边的桌子上。
他睁大了眼眸,立马后退,警惕起来:是谁!
有一身影闪过,眨眼瞬间,便定在了柳飞絮与容奕锦之间。
他面容凝重,又阴沉。他眼底是隐忍着的怒意,紧握起的双手的手背上有些许青筋暴起,额头上亦是如此。
陆川寒?容奕锦诧异出声:怎么是你?你是怎么跑进来的!
他的疑惑问出口后,不远处有一群侍卫朝这边跑过来,一边跑,还一边喊着有刺客。
容奕锦:
容奕锦紧蹙眉头,望向陆川寒时眯了眯眼,上下打量他的眼神好似在思索这个废物是如何避开东宫如此多的侍卫跑来这里破坏他的好事的。
柳飞絮望着陆川寒的背影,眼里亦是错愕。她没想到陆川寒会忽然出现在这里。
他只身前来,若想将自己带走,
他隐瞒多年的武功便藏不住了。
陆川寒往后看了眼。柳飞絮坐在地上,衣裳有些许凌乱,手上有血,掌心中渗出的血染红了她的衣裙,模样狼狈。不用细想也知道在他赶来之前容奕锦正准备对她做什么。
陆川寒又是生气,又是心疼。
他握紧拳头,猛的看向容奕锦。这该死的狗东西,对他的柳飞絮做了些什么!!也不知为何,平日里容奕锦根本不放在眼里的陆川寒此刻却莫名让他有些心颤,仿佛这个他打小便认为是废物的陆川寒能够在瞬间结果了自己的性命。
他不自觉后退了半步。
侍卫很快跑来,将容奕锦护住。
陆川寒转身走到柳飞絮身边蹲下,他伸出手要扶她,却在快触碰到她的时候,愣了愣,犹豫会儿后,才扶着她肩膀将她带了起来。
柳飞絮的力气尚未恢复,容奕锦给她下的药绝非普通的药,即便用剑刃划破手掌,意识也不曾完全清醒。
她靠在陆川寒身上,气息紊乱,未得到处理的伤口还在往外滴着血。
陆川寒满眼担忧:柳飞絮,你怎么样?
没事柳飞絮伸手揪着他衣裳:陆川寒,带我走。
好,陆川寒握住她的手:我带你离开这里。
容奕锦忽的出声:陆川寒,你当东宫是什么地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今天,你和她都别想离开!
是吗?陆川寒抬眼望去,眼神冷漠,眼中似有杀意乍现。他嗓音冷冽,与以前大不相同。
他盯着容奕锦,漆黑眼眸如同冰窖,一眼看去,仿佛被刺骨寒意瞬间包围,连呼吸都觉得不畅。
容奕锦莫名心惊,暗暗淹了下口水。
陆川寒再次开口:我要带我娘子回家,我看你们谁能拦得住我!
陆川寒!容奕锦喊出声:别以为你是姑姑的儿子,我就不敢对你怎么样!我是太子,是储君!而你只是
容奕锦嚣张话语尚未说完,便被陆川寒冷冷打断:是储君就能用这种卑鄙龌龊的手段抢别人的娘子吗!
你!
容奕锦,我告诉你,这事没完
!
容奕锦握紧拳头。他虽然不把陆川寒放在眼里,可他背后毕竟是整个肃远侯府,甚至还和宁王府有所往来,若是今日真的让他就此离开东宫,他日他们找上父皇去对峙,情况可对自己极其不利!
不行,绝不能让他们离开!!
来人,容奕锦下令:陆川寒擅闯东宫,将他拿下!
陆川寒将柳飞絮打横抱起,低头在她额头上蹭了蹭:我带你回家。
柳飞絮抓紧他胸前衣裳,闭眼嗯了一声。
东宫的侍卫蜂拥而上。
现在陆川寒最要紧要做的事是将柳飞絮带离东宫,她的情况不容乐观,需要请大夫为她治疗,所以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在这里浪费。
大杀四方来报仇这件事只能留到以后了。
陆川寒带柳飞絮离开前,往容奕锦那边瞥了眼,神色阴鸷,像是要用眼神将他给生生撕裂一般。
这笔仇,他记下了,之后一定百倍奉还!
陆川寒抱着柳飞絮跑出凉亭,动作之快,身形之轻盈迅速在所有人意料之外。这种时候,他没有心情隐藏什么所谓身手不身手的,即便是在容奕锦面前暴露也没有什么所谓,他只想带他的柳飞絮快些回家。
容奕锦小跑出凉亭,眼睁睁看着陆川寒在抱着柳飞絮的情况下还能一跃上了东宫的围墙,脚步迅速跑过,很快便消失在了他们视线中。
弓箭手赶来时,已经瞧不见陆川寒的身影了。
容奕锦满眼震惊望着陆川寒离去的方向,面容错愕,整张脸上都写着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陆川寒怎么可能会武功?!
容奕锦从小便与陆川寒相识,算得上是一起长大的,他是怎么样的人,自己应该很清楚才是,陆川寒不过是一个仗着自己是肃远侯府的独子,有着小侯爷之称便嚣张跋扈的纨绔子弟罢了,为什么
容奕锦从来都不知道陆川寒会武功一事。曾经,他甚至还动手打过陆川寒,陆川寒虽有反击,但软绵无力,一看就是被家里宠坏了的废物小侯爷,最后自然是没打得过自己。
几月前,陆川寒被柳飞絮打断腿的事更是在京
城中传的沸沸扬扬,他那样的人,哪里像是会武功?而且还是这般好身手!!
现在看来,以前种种,全都是他在隐忍,他默不作声,把自己伪装成了一副全京城人都不耻的纨绔子弟。
陆川寒,你藏的还真是深啊!
容奕锦居然觉得自己好像一点儿也不了解陆川寒。他看到的,只是陆川寒想要让他看到的。仅此而已。
容奕锦握紧双手,愤怒与震惊之下,他全然忘却了手腕上的疼痛,也顾不上顺着手腕流着血的伤口。
今日没能顺利留下陆川寒和柳飞絮,之后的麻烦怕是会接踵而至。
真是该死!
万万没想到,他从不放在眼里的废物最后竟然成了他最大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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