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祁荀瞥见地面的药碗, 心里的存疑得到印证。

    下三滥的手段。

    像陈正端这样风雨月的老手,图欢愉都来不及,想来也不会备着解药, 他抱着白念快步出府,瞧她这幅难受劲儿, 不吹些凉风,怕是遭受不住。

    祁荀来时, 骑了乔元均的马。

    缰绳一牵,便有凉风扑面而来。

    熙攘的长街热闹极了,陡然瞧见纵马驰骋的男女,不免聚在一块说上几句闲话。

    也亏得白念垂着脑袋,亦或是往祁荀身上蹭, 众人这才没瞧见她通红的面容。

    祁荀的手圈在她身前, 没少被她揩油。

    阿寻,我难受呀。

    她转了转身子,别扭地搂住男人紧劲的腰身。

    只是这个姿势有些不适, 她歪歪扭扭地, 努力想转过身去。

    你坐好成不成?

    东倒西歪,太容易坠马了。

    白念不听, 踩着马镫的脚一使劲,企图站起身来。

    祁荀眉心一跳, 腾出手来圈住她的腰身,手掌翻转间, 白念转了身子, 整个人舒舒服服地赖在祁荀的怀里。

    凉凉的春风钻入宽大的衣袖,小臂的温度缓缓褪去,白念尝到了甜头, 开始扒拉自己的衣领。

    衣领微敞,蝤蛴颈项连着起伏的胸口,露出一片旖旎的雪白。

    情-欲浓时,她的手攀上祁荀的衣带,缓缓探入。

    祁荀身子一僵,收紧缰绳,慌乱地将她推开。

    小姐。再忍忍。马上到了。

    兴许是依仗着药效,白念肆无忌惮去摸他的腹间。只是还未触及,马儿便引颈哀啸。

    耳边风声渐止,又是一阵潮热。

    她被祁荀抱进客房,正想着店小二端来冷水,忽然想起白念风寒才好,心里不忍,便要了把折扇。

    娇软的人儿躺在榻上,衣衫不整,像极**过后疲累的模样。

    祁荀侧坐在榻上,手里的折扇扇出冷风。

    活这么大,这是还他头一回伺候别人。

    腕间逐渐泛酸,原来摇扇子也是个体力活。他换只手继续,没摇几下,榻上的姑娘又开始折腾。

    阿寻,我渴。

    祁荀倒了水,扶她坐起。

    小姑娘睁着雾气蒙蒙的眸子,原先就樱红的双唇,此时更是

    红得显眼。

    喝了水,榻上的人儿稍安分了,祁荀的心里陡然生出几丝烦闷。

    旁人瞧不出来,可他自己却不得不承认,白念过来蹭他时,他非但不想躲,竟还莫名其妙地给她贴。

    活见鬼了。祁荀闷闷地扯了扯自己的衣领,又将屋内的窗子推开。

    这是春日吗?怎比炎炎夏日还要燥热?

    他何时有那等劣根性了。

    路过客栈的乔元均正巧瞥见这幕,他三两步小跑着上楼。自己好不容易来一趟永宁,祁荀丢下他也便算了,竟还将他马儿一块儿骑走了。

    实在不够义气。

    屋门被推开,乔元均正想替自己说些公道话,却见屋内躺着一身衣衫不整的娇美人。

    视线逐渐左移,大开的楹窗前,祁小侯爷正扯着衣领,脖颈处蹭着晕染的脂红。

    屋内弥漫着旖旎香-艳的氛围。

    乔元均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退出去还是上前打听。

    这太稀奇了。

    绥阳谁人不知祁荀不沾女色,他若当真有那些癖好,巴结讨好他的人还愁没东西送吗。

    他今日匆匆作别时,乔元均还以为有甚么要紧事,到头来仅是为了躺在榻上的小姑娘?

    祁荀抬眸,瞥见乔元均的神情的,低声骂了句:滚出去。

    乔元均碰了碰鼻子,还是识趣地掩门。

    此时,客栈外,熙来攘往,沸反盈天。

    整齐匆忙的脚步声逐渐逼近,底下窃窃私语的声音落入耳里。

    祁荀负手在窗前,瞥了一眼呼吸匀称、睡得正熟的白念,他蒙了层黑面纱,而后翻身跳窗,不偏不倚地站在队列为首者的身前。

    正巧乔元均从客栈出来,乍一瞧见祁荀,吓了一跳,不要命地脱口而出:这么快?完事了?

    祁荀没功夫搭理他,对上为首者怒火滔天的眼神后,率先开口问道:阁下便是永宁的判司?

    陈柏升正在气头上。

    他一回府便听门房焦急来报,说是有人闯了陈家府邸,还失手砸了陈正端的脑袋。

    陈正端虽不成气候,说到底也是他的长子。公然上陈府寻衅生事,多半是不给判司的脸面。

    拿下。

    他怒呵一声,身后的持兵器的队列便将他们二人团团围住。

    街上有不少瞧热闹的人,他们远远地站在两侧,谁也不想成为遭殃的池鱼。

    比吗?乔元均瞥了一眼祁荀,他们幼时比这拼那的,没少闯祸,免不了长辈责罚。

    只那时,宁远将军尚在人世,出了事,他们就跑到将军府避祸。碍于父辈之间深厚交情,再加上将军府小小姐惯能讨人欢心。

    只需她开口,小臂一伸,那些叔伯便笑得合不拢嘴,抱着她好一顿宠爱,哪还有甚么苛责的话。

    兴许是记起幼时的事,祁荀心情大好,他破天荒弯了眉眼,冲乔元均抬了抬下巴:别输得太惨。

    这些巡卫虽有些本事,同自幼习武的人相比,仍是处于下风。

    半柱香过后,乔元均和祁荀身后各躺十五人。原先是互相诋过,输赢不论的,奈何祁荀手里还掐着陈柏升的脖颈。

    乔元均耸肩,认了。

    陈柏升瞪圆了眼:你们好大的胆子。

    竟将他当作比试的筹码。

    祁荀将陈柏升推给乔元均,回身瞧了一眼窗子半阖的屋子:教李刺史亲审吧。回头给我个结果。

    乔元均正要推却,他好歹也是少府折冲都卫,朝廷正四品官员,这是来永宁给他当跑腿来了?

    输不起?

    乔元均咬牙应下:怎么会呢。

    *

    客栈二层,白念被喧闹声吵醒。

    她头疼地揉着眉心,愣坐了好一会儿,直至楼下声响渐轻,她才逐渐清醒过来。

    环视四周,屋内整洁空荡,不像是扶安院,反倒是外边客居的客栈。

    方才的荒唐事登时涌上脑海。

    她面若桃腮,垂眸去瞧自己的衣领。

    衣领松散,显然是她自己扒拉开的。

    白念咬了咬下唇,她那丢人现眼的模样不会全被阿寻瞧去了吧。

    趁着屋内没人,白念蹑手蹑脚地爬下床榻。

    屋门被她推开一条缝隙,卷翘的睫毛在门扉上扑扇了几下,发现外边儿没甚么人,这才松了口气,推开屋门。

    白念晓得,阿寻是个心细的。他将自己安置此处,定是怕她顶着那副模样回府,惹出许多小话。

    然而,感激归感激,羞赧归羞赧。

    不知者无畏,可她翻了几页画本子,隐约懂了些男女欢爱。

    这么一来,方才自己的行径便像是放浪的登徒子,阿寻是不是吓坏了?

    白念将阿寻从庆春院买回时,当真没甚么非分之想,今日出了此事,她便是浑身是嘴,也解释不清了。

    正想着,楼道处缓缓出现一个身影。

    白念瞧见后,慌忙往回折,阖上门后,整个人往床榻上一瘫。

    装死。

    祁荀远远瞧见她慌张的背影,也没戳穿。

    他想着姑娘家面薄,又被人下了药,只要白念不提,他也会将此事烂在肚子里。

    权当从未发生。

    *

    陈家府邸。

    陈柏升额头贴着地面,下塌的腰背显而易见地颤抖着。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座上这位是折冲都尉,乔元均。

    白府当差那位,则是西梁战功累累的祁小侯爷。

    若早些知晓此事,便是借他十几个胆子,也不敢在街上胡乱叫嚣。

    他现在后悔极了。

    碰上旁的京官尚还有转圜的余地,偏那祁荀,素来是个不近人情的。

    想来事情的经过你也有所耳闻,废陈正端一只手已是手下留情了,他却是个不知足的。

    陈柏升擦着冷汗,连连点头。

    是我平日疏于管教,才教那逆子冲撞了二位大人。还望大人饶命,小的必定严加苛责,再不让他做出越矩之事。

    话落,屋外传来陈正端的叫骂。

    乔元均把玩着手里的杯盏,那些不堪入耳的脏话一句句落入他的耳里。

    不来永宁还不知道,祁荀这一遭不仅纡尊隐身白府,性情似乎也变了些。

    毕竟从小到大,那人除了在将军府的小小姐面前露过笑意,还从未有对姑娘上心的时候。

    约是过了一个时辰,永宁刺史李裕撩着衣袍,紧赶慢赶地小跑进来。

    他一听闻永宁来了贵人,顾不上手里的活,生怕将人怠慢了。

    来时瞧见堂前的场面,李裕猜了个大概。

    这位贵人怕是兴师问罪来的。

    见人都来齐了,乔元均才搁下杯盏。

    且不论陈正端恶劣行径,我问你,永宁那些个胡庸人是打哪来的?

    他来永宁前,祁荀特地差丛昱送来了书信。书信里交代的事,唯有提起胡勇时多费了些笔墨。

    胡庸人赶在朝觐前率

    先落脚永宁,不出意外,定是另有筹谋。

    方才在长街,比试也不过是个说头。乔元均是懂祁荀的,二人无需过多言语,可谓是一拍即合。

    唯有闹出些声响,才能将凑热闹的人聚在一块。

    乔元均事先安插了眼线,人群中谁行为诡异,眼神互通,皆能从高处瞧得一清二楚。

    这些胡庸人的行踪算是跟住了,能否探出风声,还需再等。

    西梁处于多事之秋,一有风吹草动,绥阳那厢便牵挂的紧。

    圣上瞧见祁荀的书信,二话不说,立马分拨出几个训练过硬的暗卫。

    可永宁这厢呢,瞧李裕呆头呆脑的茫然样,显然是个不知情的。

    乔元均总算知晓祁荀为何这般生气。他腾然起身,眼神直对李裕:李大人平日里忙些甚么?是不是要等出了事,再向圣上请罪?这么多的胡庸的人,手里没有通关文牒,是如何进入西梁,又如何进入永宁的?

    一声声责问劈头盖脸的落下来,李裕擦着汗,知晓自己失职,也不敢狡辩。

    诚然,胡庸人出入西梁,需得关戍核验文牒。关戍放行,便没有其他州县甚么问题了。

    可近几年,圣上一再强调,除了关戍严格把控外,百姓出入城,人口流动,皆要登记在册,查看文书。

    然这胡庸人出入永宁,册子上竟没留下任何痕迹。

    乔元均面色肃然,绝不是小事:关戍的问题,圣上已下旨彻查,只永宁这边,往轻了说,是受贿贪污,互通有无。往重了说,就成投敌叛国了。

    李裕被他的重话吓得不轻,他抚着胸口,一颗心就差跳至嗓子眼了。

    乔大人,这些事都是陈柏升一把手料理,本官委实不清楚。但是,此事确是本官失职,我回去后定会好好反省,将陈柏升经手的事一一明查了。

    话说的急,豆大的汗珠一颗颗往地上砸。

    烂摊子复又落到陈柏升头上。

    乔元均挪眼看他。

    这事确实是从陈家府邸传出来的,丛昱夜探陈府时,恰巧听到的。

    李裕可能不清楚此事,陈柏升却是明知故犯。

    我...我确实知道些。他自知瞒不住,只好和盘托出:确实是收了些好处,没有细查,这才教他

    们有了可趁之机。但是大人明查,小的当真没料及事情的严重性,还以为他们是躲仇家追杀前来避难的。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陈柏升彻底慌神,瘫坐在地面。

    李大人怎么看,这人毕竟是在你手下当差的。

    言下之意便是给了他将功折罪的机会

    李裕会意,动作利索,立马将涉事之人一一收押。

    至于我同小侯爷的身份,出了这间屋子,别再教其他人知晓。

    *

    白念装睡,一装还当真睡了过去。

    再睁眼时,祁荀不在屋内。

    呆在一旁伺候的,是流音。

    陈正端并未将流音如何,只找了间屋子将她关了起来。

    瞧见白念转醒,她贴心地浸了帨巾,给她擦脸。

    小姐。您总算醒了。

    白念四下张望一番,确认屋内再无第三人,才松了口气,开口问道:阿寻呢?

    流音绞干帨巾,对阿寻一顿夸赞:这回多亏了阿寻,他先是救了小姐,转而又托人将我也救了出来,先前总觉得他性子沉闷,不曾想竟是个有胆识的。听闻陈正端的脑袋上好大一窟窿,鲜血汩汩地流。是阿寻下的手吧,也真够狠的。

    听了流音的话,白念又想起陈正端满头血污的模样。她小脸煞白,接过流音手里的帨巾后,重重地擦着自己的手背。

    直至手背泛红,心里的恶心劲儿才堪堪压制了下去。

    那阿寻呢?他伤了人,府衙会不会将他怎样?

    陈家势大,得罪了陈家,别想有好果子吃。

    阿寻才来永宁,哪懂这些。

    说着,她双脚下榻,急着寻人。

    流音将她摁回榻上:小姐别急。阿寻只是去府衙回话了,他走前还说,绥阳来了位贵人,官做得不小呢。他一到永宁,便着手陈家的事,眼下陈家上下已全被羁押细查了。这不,陈府外头,还聚着不少瞧热闹的人。要我说,这陈家父子坏事做尽,早该遭报应了。

    贵人?白念呢喃着。

    这位贵人来得可真够及时的。

    *

    七弯街的某处院落。

    乔元均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他闷了一口热茶,抬眼去瞧坐在一旁的祁荀。

    祁荀慢条斯理地拂茶盖

    ,动作柔和,与方才大打出手的模样大相径庭。

    乔元均憋不住疑惑,虽说’最难消受美人恩’,可撇下正事,眼巴巴地守着一姑娘,怎么瞧都不像是祁荀的秉性。

    他试探性地开口问道:今夜,吃酒吗?

    祁荀抿茶的动作一顿,对上乔元均别有深意的眼神,大约猜到他口中的’吃酒’是为何意。

    屋内静了一瞬,乔元均正想着如何打圆场将此事翻篇,却听祁荀突然回道:去。

    到嘴的话咽入肚腹,乔元均‘啧’了一声,英雄难过美人关,这一年不见,祁荀到底也是栽在温柔乡里了。

    夜里,朗月高悬,薄薄的云雾似是姑娘身上的柔纱,轻遮着醉生梦死的香艳。

    清冷的月光铺在酒肆花楼林立的朱弦巷,朱弦巷内笙歌乐舞,欢愉声通宵达旦。

    祁荀换了身稀松平常的长衫,同乔元均一起去了庆春院对面的旖香阁。

    主子。丛昱跟在后边,瞧见浓妆艳抹的妈妈后,不由地小声提醒:不是去喝酒吗?酒楼还在前边呢。

    祁荀默不作声,反倒是乔元均,他拍了拍丛昱的肩:酒哪里不能喝?你家主子好不容易开窍,你就莫要再说煞风景的话了。

    丛昱垂下脑袋,乖觉跟上。

    旖香阁内,鬓影衣香。

    昏黄的暖烛烘出温香缱绻的氛围。

    旖香阁的姑娘都是拔尖的,无论是嗓音身段,一举一动,尽能让人双眼一阖,坠入绵软的温柔乡去。

    乔元均给足银两,要了间雅座。

    揽客的妈妈玲珑剔透,独具慧眼,手里的银锭子沉甸甸的,一瞧就是出手阔绰的主顾。

    她领着二人到了雅座,不出一会儿,又领着四位绰约多姿的姑娘推门进来。

    祁荀破天荒地抬眼,眼神扫过四位姑娘,为瞧得仔细些,他还特低招手示意。

    其中两位相视一笑,跪坐在祁荀左右。

    祁荀以扇柄挑起姑娘的下颌,皱眉瞧了一会,缓缓凑近。

    那姑娘显然是没伺候过这般好看的男子,眼瞧着高挺的鼻梁逼近,呼吸不可避免的滞了一瞬。

    正当她阖眼去攀祁荀的脖颈时,扇柄突然挡住了姑娘的手腕。

    出去。

    疏冷的声音从喉间蹦出,姑

    娘怔愣了一会。

    她的姿色摆在旖香阁也算是上乘,揽客两年,还从未惹人嫌烦,更遑论是被主顾赶出屋子。

    这若教平日里妒忌她的姐妹瞧见,还不知如何讥讽她。

    不知奴家何处惹公子不快。

    蜜甜的嗓音,任谁听了,都不免心软。

    偏祁荀觉得矫揉做作。

    他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莺莺啼哭的姑娘,心里陡生烦闷,好不容易攒着的耐心,一下全无。

    我说,出去。

    姑娘红了眼眶,眸子蓄泪,很是招人疼。

    本站热门小说推荐

    <ul class="list-inline">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