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息。
而还没等我下车，赵荷花就迎了上来。
“李叔，你终于来了。”
看到赵荷花一脸着急的样子，我疑惑地问，“怎么了？”
赵荷花红着眼圈说，“我爸都快让我爷爷给打死了，你快去看看吧。”
我愣了愣，问，“好端端的，你爷爷打你爸做什么？”
赵荷花哽咽地说，“昨晚我爸去跟人玩牌，把半个养猪场都输给人家了。”
我不禁皱起了眉头。
赵荷花又说，“我爷爷知道以后，直接拿酒瓶子盖在我爸头上了，还不让送医院，说我爸这种人死了也活该！”
我意识到事情不妙，问，“你爸呢？”
赵荷花带着我走进了赵家。
刚进门，我就听到，客厅里传来赵光发勃然大怒的声音。
“我让你玩！我让你赌！”
“你去死吧你！”
“我们赵家攒下来的这点家业，迟早让你败光！”
接着，客厅里又传来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
“爸，别打了！”
“你再打，耀龙会被你打死的！”
听到这声音，我连忙加快了脚步，进了客厅就看到。
赵荷花的父亲赵耀龙已经被赵光发打的满头是血，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就算赵光发又上去踢了赵耀龙一脚，赵耀龙也还是什么话都不说。
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经过了解，我才知道，赵耀龙从年轻的时候就染上了玩牌的恶习，昨天晚上，他又去玩牌，输掉赵家的半个养猪场。
而且设局的正是陈家的陈利文，也就是陈利康的弟弟。
但陈利文很有心机。
知道以玩牌的方式赢了赵家的养猪场，肯定做不得数，就以玩牌作为桥梁，把赵家的半个养猪场给坑了过去。
大致的意思就是说，陈利文和赵耀龙事先说好。
玩牌。
只要是陈利文赢了。
赵耀龙就得签一份协议。
把赵家的养猪场转让给陈利文。
协议上，还表明了一定的转让金额。
但那点可怜的转让金额，却完全不能跟养猪场的总体价值形成正比。
这完全就是强买强卖。
赵耀龙当时也是多留了一个心眼，并没有全把养猪场给搭进去，只许了陈利文半个养猪场。
而按照赵光发的判断，陈家之所以心心念念地惦记着他们赵家的养猪场，就是因为养猪场所在的位置，很可能会是修铁路要拆迁的路段。
陈家这是想要巧取豪夺。
赵光发还说，赵耀龙这个败家子已经答应了陈利文，说今天还会去玩牌，争取把输掉的那半个养猪场给赢回来。
赵光发对着赵耀龙就破口大骂。
骂他想瞎了心。
事到如今，都执迷不悟。
客厅里，满满都是麻将和纸牌。
都是赵耀龙平时用来娱乐的，现在都被赵光发翻了出来。
赵光发还想让赵耀龙把地上的麻将，一块一块吃掉！
明显是愤怒到了极点。
而面对这样的情景，我能怎么办？
只能好话安抚。
而且看到地上的纸牌和麻将，我心里就有些怀疑。
不知道被我放在车上的那副眼镜，能不能看到麻将牌的点数。
好不容易安抚好赵光发。
我忍不住摸了一块麻将，去车上试了试。
把牌反着放在手心，透过牌背，果然能看到点数。
我心里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很疑惑。
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但猛然间我就想到。
以前坐牢的时候，教我听骰子的那个家伙对我说过。
他嘱咐我。
如果在外面跟人玩牌，一定不要和戴眼镜的玩，就算和戴眼镜的玩，也一定要事先检查一下对方的镜片。
否则的话，那就只能打明牌了。
我当时还不信他说的那话，没想到现如今，却是应验了。
这世上，还真有这种高科技的东西。
中午，赵耀龙还是被送往了牛头乡的乡镇医院。
赵光发又在我面前喝起了闷酒，说，“李兄弟，这个事情，你无论如何，也要管管啊，我不求你们把陈家这颗毒瘤连根拔掉，可我们家的那个养猪场，一定要帮我们追回来啊，不然的话，我赵家这回就真的完了！”
我想了想，说，“你放心吧，这个事情，我可以帮你。”
赵光发问，“怎么帮？”
我说，“这个你就不用管了。”
赵光发重重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似乎，他也没报什么希望。
吃完饭，我去医院找赵耀龙了，他正在病床上躺着。
脑袋上裹着纱布，跟家里死人了一样。
我问，“怎么样？”
赵耀龙抬头看了我一眼，居然腼腆的笑了起来，摇摇头说，“没事，从小就被这样揍，习惯了。”
我说，“陈家这明显是要坑你啊。”
赵耀龙低着头没说话。
我问，“陈利文下午还设局吗？”
赵耀龙愣了愣，说，“设局啊，不过，你管不了，他从不玩钱。”
我说，“你家的养猪场，就是钱。”
赵耀龙说，“我知道啊，但我昨天晚上就是运气不好，要是再去的话，我一定能赢回来，而且还能把陈家的厂子赢过来。”
我说，“你真是无可救药。”
赵耀龙又不说话了。
赵荷花也跟我过来了，看到赵耀龙还是狗改不了吃屎，红着眼圈道，“爸，你怎么还这样想呢，陈家这明摆着是在坑你呢！”
赵耀龙看了看赵荷花，说，“我的事，不用你管，这些年供你上学，好像也没耽误。”
赵荷花哭了起来。
我深深地看了赵耀龙一眼，说，“这样吧，下午陈家如果还设局的话，我帮你打，看能不能帮你把陈家的厂子赢过来。”
赵耀龙愣了愣，笑问，“怎么，你也喜欢打牌？”
我说，“好奇而已。”
赵耀龙想了想，忽然笑了起来，说，“好啊，你要是能帮我出了这口恶气，我就把荷花许配给你。”
我脸上一抽。
感觉赵耀龙就是一个混蛋。
与此同时，陈家在牛头乡成立的钢管厂里。
陈利文正在一个办公室里跟人打牌。
陈利文叼着烟卷，眯着眼睛，随手打了一张牌，对旁边的一个中年男人道，“山哥，你说赵耀龙那孙子到底会不会来？”
中年男人笑说，“放心吧，他肯定会来的，那个小子，我还是了解的。”
陈利文嘿嘿一笑，说，“这些年我不在乡里，山哥赢过赵耀龙不少钱吧？”
中年男人笑了笑，“你还别说，赵家的家底还真厚，这些年单单在赵耀龙的身上，我都赢了一套房子了，而且是城里的房子。”
陈利文对中年男人竖起了大拇指，说，“山哥厉害。”
中年男人笑说，“我都玩了二十多年了，不吹牛的说，牛头乡这个地方，还没有几个打牌能打过我的。”
陈利文哈哈笑道，“那我就放心了，赵家剩下的那半个养猪场只要到手，到时候我给山哥封个大红包！”
中年男人笑说，“客气，都是应该的，这些年要是没你们陈家罩着，我玩不起来！”
陈利文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下午四点半，我和赵耀龙来到了陈家的这个钢管厂里。
陈利文见我来了，先是愣了愣，紧接着便黑着脸道，“李冬，你来做什么？”
我提着一个方便袋走进了办公室，笑呵呵地说，“来玩啊。”
方便袋里，都是现金。
是我来的时候让赵耀龙备下的。
我的意思是，为了不让陈利文等人起疑心，先给他来个烟雾弹。
陈利文没怎么注意我手里的方便袋，但他口中的那位山哥，眼睛却十分好使。
一看我手里的袋子，眼睛一下子就挪不开了。
陈利文这才注意到中年男人的眼神，也看向了我手里的袋子。
“这黑方便袋里是啥？”陈利文问道。
我打开了方便袋。
把里面的现金全都倒了出来。
差不多有十万左右。
陈利文不禁疑惑道，“带这么多钱来做什么？我们不玩钱。”
他这话刚落，旁边名叫胡志山的中年男人用胎膊肘捣了他一下，意思很明显。
让陈利文先看看我什么意思再说。
陈利文这才没再说什么。
而我则是托了托脸上的眼镜，对陈利文说，“我来，也不是来跟你门玩钱的，这些钱你收着，把赵家的那半个养猪场还回去。”
陈利文发了个怔，冷笑道，“你算老几？”
我问，“意思是，这样处理不行？”
陈利文说，“赵耀龙把他家的养猪场转让给我，那是正常转让，都有协议的。”
我点点头，哼笑道，“是不是正常转让，你自己心里清楚。”
陈利文没再搭理我，扭头看向了赵耀龙，讥讽道，“哟，怎么才一天不见，你这脑袋上就挂彩了？”
赵耀龙没说话。
陈利文没好气道，“还玩不玩？”
赵耀龙这才开口，“玩啊。”
陈利文冷笑道，“这还差不多，还是按照昨晚的规矩啊，先签协议。”
赵耀龙看向了我。
我说，“赵耀龙被他爸打了一顿，脑子不好使，我替他，当然，规矩，还是按照你的规矩来。”
陈利文愣住了，失声笑道，“有点意思哈。”
说着，他看向了胡志山。
胡志山的眼睛还盯在那些现金上呢，眯着眼说，“玩可以，你要是输了，这些钱……”
我说，“都归你。”
胡志山不禁打量了我一遍。
我不知道胡志山能不能看出我的眼镜有问题，于是先把眼镜摘了，拿过一旁的骰盅，说，“好久没玩了，先晃个骰子。”
胡志山眼皮跳了跳，笑说，“行家啊，吃饭前知道先开胃。”
我坐在了椅子上，指着骰盅，问，“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胡志山打量了我一会儿，“你是客人，你先来。”
我晃了一会儿骰盅，落在了桌子上。
胡志山迟疑了片刻，咬了咬牙，说，“大的。”
我说，“小的。”
胡志山一愣，指着骰盅道，“打开啊。”
我打开了。
三个骰子，两个两点，一个三点。
在场的所有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睁大了双眼。
我一眨不眨地看着胡志山，笑说，“这局不算。还来吗？”
胡志山眯着眼又看了我一会儿，笑说，“我这人，不喜欢玩骰子。”
我耸了耸肩，说，“这我无所谓，正好，来的路上，我买了几副纸牌，还是按照昨天晚上你们和赵耀龙的规矩好了，三场定输赢，我输了，赵家的另外半个养猪场是陈家的，你们输了，这钢管厂，我的！”
或许是我在气势上就赢了一筹。
不管是陈利文，还是胡志山，反倒都心里没底了起来。
我戴上眼镜，看了看陈利文和胡志山，讥笑道，“怎么，你们输不起？”
胡志山向陈利文努了努嘴。
陈利文顿时会意，打开了我带来的那几副纸牌，都检查了一遍。
而且检查的很仔细。
而胡志山，也是点燃了一支香烟，在烟雾缭绕中，一眨不眨地看着陈利文洗牌。
过了差不多五分钟，陈利文才说，“没问题。”
胡志山顿了顿，笑说，“还是先别按照昨天晚上的规矩来了，先玩点别的。”
说着，他看了看我带来的那些现金。
很明显，他是想试探我。
我也满足了他的试探。
而随着打牌开始，我自然也是装作一副半吊子水平的样子跟他们打。
连一小时都没有过，陈利文和胡志山就从我手里赢走了很多。
当然，我也不是没有赢过。
只不过次数很少。
打着打着，随着我连续输，我的脸色不禁难看了起来。
虽然都是演出来的，但我演的很真。
导致在场一个叫郑良丰的男人已经坐不住了，直接要求胡志山退下，让他上阵。
我却情绪激动地说，“不行，不能换人！”
胡志山看我一副杀疯了的样子，笑呵呵地说，“老郑，你先坐着，不是我不想下来，是这叫李冬的小老弟不让下啊，你先等会儿，先等会儿，着什么急呀。”
郑良丰这才悻悻坐在了一边。
又玩了一会儿，我赢了几次，却还是表现出了很迫切，很贪婪的样子。
我说，“不行，这样玩没意思，我每次赢才赢这么点儿，要我说，还是按照昨晚的规矩来好了。”
说着，我看向了赵耀龙，气冲冲地问，“赵耀龙，你没意见吧？”
来的路上，其实我已经跟赵耀龙说好了。
如果我输了，那么他们赵家的损失，我全额赔偿。
所以赵耀龙自然不着急。
但他为了配合我演戏，还是装出了一副很忧虑的样子，说道，“还是我上吧，另外那半个养猪场要是输了，我爸会打死我的！”
我瞪眼道，“我来！”
赵耀龙又装模作样的跟我吵了几句。
而我和赵耀龙越是这样，陈利文和胡志山就越是一副笑面虎的样子。
胡志山更是老好人一样地说，“你俩，也别吵了，赵耀龙既然想玩，那就这样好了，咱们打几圈麻将吧，四个人，都可以参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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