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嘱咐了一些事宜之后,温贵妃留下了南沛儿,要尉迟渊和叶璟禾先行离开。
刚出春熙宫,尉迟渊就牵起叶璟禾手,“娇娇,方才委屈你了。”
叶璟禾可不是懂事的角色。
她弯起手指,回握住尉迟渊的手,忍不住撒娇道:“还温贵妃呢?我看着倒不觉得温柔敦厚。”
尉迟渊身后只有裴赤跟着,叶璟禾身后也只有伊书。
尉迟渊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但是没有责怪叶璟禾,只是手指在叶璟禾鼻尖刮了一下。
“你呀你,在宫里还这么口无遮拦的。”
叶璟禾惊讶似的用手捂住嘴,倒吸一口气,“我忘了......”
尉迟渊看到叶璟禾这般模样,心都要被她甜化了。
握紧她的手就往自己披风里拉,“无妨,有我在。”
尉迟渊拉着她的手,毫无顾忌地往宫门口走。
“成亲是要出嫁的女儿自己绣盖头的,你会吗?”
叶璟禾从小养蛊习武,女儿家做得刺绣女红,她是一个也没学。
她实在是不会,她说:“我从小就跟着爹爹认药治病了,这些我是真的不会。”
尉迟渊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叶璟禾。
他轻声道:“娇娇,我是不想逼你的。可按照习俗来讲,要出嫁的女儿亲手绣盖头,才能保佑这段姻缘长长久久。”
他俯身在叶璟禾额间啄了一口,“为了我,你去学一学,好不好?”
最后三个字,他说得又轻又柔,像是在哄小孩子。
叶璟禾看起来不太高兴,撅着嘴。
“南沛儿是将门之女,听说从小就跟着南大将军习武,我就不信她会绣。”
“她可以找绣娘绣,你不行。”
叶璟禾仰着头看他,她眉心收拢,显出几分女子的娇憨可爱来。
“我为什么就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
南沛儿她是死是活,可否与我天长地久又有什么关系,我尉迟渊在乎的永远只有娇娇一人。
褪去平日里行军打仗的威严,尉迟渊此刻也不过是一个想祈求上苍庇佑的夫君而已。
“娇娇,好不好?”
叶璟禾将尉迟渊的手甩开,“哼。”
叶璟禾转身向前走去,尉迟渊快步追了上去,“娇娇......”
尉迟渊想要握住叶璟禾的手,被叶璟禾反手抓住了手腕。
叶璟禾一顿,又握得紧了几分。
不对......
随后她松开尉迟渊的手,没好气地回头,“不就是个盖头吗?我绣就是了。”
尉迟渊心里一软,不由得笑了出来。
他的笑又温柔又柔软,像是一抹暖阳,让冬日的帝京都慕然回春。
尉迟渊帮叶璟禾拉了拉紧斗篷,随后又握住了她的手。
“我就知道娇娇会答应。”
走到宫门口,尉迟渊扶着叶璟禾上了马车。
“娇娇,你先回去,父皇召我去太和殿,就不送你回府了。”
叶璟禾乖巧地点头,“嗯,那你快去吧。”
尉迟渊下了车,嘱咐伊书:“照顾好你家小姐,天气越来越凉了,可不能让她感染风寒。”
伊书点头:“是。”
尉迟渊“嗯”了一声,转身又走进宫里。
伊书看见尉迟渊离去,才一跃上了马车。
伊书看着叶璟禾的眼睛,“小姐,你真要亲自绣盖头?”
叶璟禾垂眸看着自己的指甲盖,漫不经心地拨弄着。
她语气里带着轻蔑,“我看起来这么闲吗?”
“明日你去帝京的绣坊里,找一个手艺最差的绣娘,要她给我绣个盖头。”
伊书在心里记下了,点了点头。
叶璟禾回府时,正好遇见了薛起岩。
薛起岩叫走了下人,感叹道:“一眨眼你来帝京都一年了,璟禾都要嫁人了。”
叶璟禾抬眸,语气里是浓浓的自责:“都一年了,我连哥哥在哪,过得怎么样,瘦了没有都不知道。”
薛起岩一顿,轻微叹了口气。
薛起岩顺着叶璟禾的话往下说:“祁珩他自幼就聪明,想来不会过得太差。”
叶璟禾失神的往前前方,口中喃喃道:“是啊,再差也不会有当初在陈国皇宫里差。”
叶璟禾想到了当初在陈国,叶祁珩为自己做的事情。
一瞬间便失了神,她都要成亲了,可是哥哥看不到。
薛起岩的手在叶璟禾眼前晃动着,“璟禾,璟禾?”
叶璟禾这才回过神来,眉梢微扬:“怎么了舅舅?”
“在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迷?”
叶璟禾摇摇头,“没什么,想哥哥了而已。”
“哦对了!”叶璟禾像是想起了什么,叫道薛起岩。
“舅舅,你记不记得,你来周国前,曾赠与我兄妹二人一人一对同心蛊?”
同心蛊本是薛家养成用来控制人的蛊毒,珍贵异常,那时送给叶祁珩兄妹二人,就是为了确保他们能不受人威胁。
同心蛊分为公母,平日里不会发作,但只要母蛊所在的寄体出事,公蛊也活不成。可公蛊受损,母蛊却能安然无恙。
薛起岩点点头,“我记得。”
薛家族人所剩无几,留下来的同心蛊,除了叶祁珩兄妹手里的,怕是世上也找不出第三对了。
“我今日覆上尉迟渊手腕之时,感受到他脉搏平滑却有力,像是同心蛊。”
“只不过...我分不出公母来。”
那一瞬间,叶璟禾是激动的。
若尉迟渊体内是公蛊,那就说明给他下蛊的人是叶祁珩,而且此刻叶祁珩一定是安然无恙。
若他体内是母蛊,那就说明叶祁珩手里的蛊毒被尉迟渊夺去了,而且此刻他生死未卜。
薛起岩也摇摇头,“单从脉象上来,是分不出公母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催动蛊毒。”
母蛊不会对身体造成伤害,公蛊却会。
“公蛊忌蛇胆、壁虎、蜈蚣等物,若是有机会,我认为可以一试。”
叶璟禾唇角微勾,“我记得舅舅又一瓶泡了几年的药酒?”
药酒以蛇、蜈蚣、蝎子、壁虎入酒,年份越久远,药效越好。
薛起岩一下子就慌了神,语气含糊不清地说道:“我、我那酒本来就、就不多了......”
叶璟禾打断道:“我知道,我不多要,一盅就够了!”
薛起岩小声嘀咕,“本来也就没有几盅。”
叶璟禾难得的选择妥协一步。
她用食指和拇指比划出一段距离,“半盅,半盅行了吧?”
薛起岩没急着拒绝,但也没同意。
他反问道:“你想好了?你舍得他受苦?”
催动蛊虫没有解药,那人必须要硬生生挺过蛊虫在血液里乱窜,在浑身上下游动。
只有等身体里蜈蚣、蛇毒的药劲过去,才能平歇下来。
往往忍受蛊虫催动的人都生不如死,稍不注意就会自杀而亡。
叶璟禾摇摇头,“蛊是新下的,之前我从未发现过,这是现在唯一的线索了。”
朝堂上暗潮汹涌,薛起岩只是太医都有所耳闻尉迟渊的雄才大略,若他因此殒命......
薛起岩叹气:“可尉迟渊也是一条命啊。”
“可当初提出带走一个皇子当质子的人是他,亲手绑走哥哥的人也是他。我只是想知道哥哥是不是还活着!”
“他的命,和哥哥相比,没那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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