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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月十五一过, 谢宝扇就要离京北上,谢家少不得为她打点一番, 距离启程还有好几日, 谢宝扇就已经开始着手收拾行装。

    回府后的次日,谢宝扇就打发婆子去李忠家接回珊瑚, 他男人李志听说要去云洲,撒泼打滚的闹着不愿去,京城到云洲千里迢迢, 路上艰辛不说,鞑子兵刚刚攻打了云洲, 谁知道几时又会起战事呢?那李志念生怕死,又一味的好吃懒做,如何肯吃这样的苦头,可惜这差事是老爷亲口派下来的,由不得他不去。

    李忠家的心疼小儿子,她不敢抱怨谢之华, 成日指桑骂槐的怪谢宝扇和珊瑚主仆二人,幸好珊瑚回了府,就算她骂的跳脚,珊瑚也听不见。

    出门在外, 不如家里便利, 光是出行的衣裳就收拾了几箱子, 一眨眼, 就到了正月十五, 前一日,大件的行李都已装车,只剩一些随身的行囊。

    吃过早饭,珊瑚和银环在清点谢宝扇的大髦衣裳,春日阴晴不定,何况越往北走天越冷,厚衣裳是少不了的,她二人正在忙活,就见谢宝扇进屋,后面还跟着谢宝镜,谢宝瓶和谢宝珠三位姑娘,珊瑚看到几位姑娘,引着她们进到里间,一边上茶,一边说道,屋里乱糟糟的,让姑娘们看笑话了。

    炕上满满当当的全是谢宝扇要带走的东西,因着她要出远门,严氏打发人送了几匹名贵的衣料,正月不宜动针线,这衣料是留着给她日后裁衣裳的。

    谢宝珠看了眼热不已,她酸溜溜的说道,二姐姐,你这哪里是去当差的,分明像是要出门游山玩水呢。

    这一年多,谢宝扇不在家,谢宝珠不敢招惹谢宝镜,谢宝瓶又常年待在屋里吃斋念佛,谢宝珠倒是安份了不少,自从听说端王府的三公子要说亲,端王妃看中了谢宝瓶,甘氏和谢宝珠的心思就活络起来,这几日谢宝珠给严氏请安积极多了,也肯和姊妹们待在一块儿。

    谢宝扇的眉稍微微挑起,不去搭理她。

    珊瑚给谢宝珠奉上一盏茶,笑着说道,五姑娘,咱们家自带着马车呢,又不占别人的地方,二姑娘出行的行李我精简又精简了,再没有多余的东西了。

    谢宝珠阴阳怪气的说道,好大的派场,这是要比肩怀王妃呢。

    谢宝扇放下茶盅,她抬眼看着谢宝珠,不紧不慢的说道,五妹妹,我劝你要是不懂,就少开尊口,免得惹人笑话,怀王妃的仪仗规制代表是皇家的颜面,我不过多带了几箱行李,你就说我比肩怀王妃,你是在说皇室寒酸,还是在说我们信国公府僭越?

    我何曾是这个意思?谢宝珠气得涨红脸。

    谢宝瓶怕她使小性子,让谢宝扇不痛快,便道,五妹妹,二姐姐这一走就是大半年,在外不比家里,多带几件东西不碍事,况且老爷和太太都是知道的。

    谢宝珠冷笑着说道,我瞧出来了,二姐姐在宫里当差,如今老爷和太太也看重她,所以家里的姊妹们乐意围着她打转。

    谢宝镜不爱听这些话,她蹙起眉头,对谢宝珠说道,既然如此,你还来找不自在?

    谢宝镜比谢宝珠大,却向来不会让着她,谢宝珠被她怼得面红耳赤,她起身就往外走,嘴里嘟囔着,你们乐意奉承她,可不要拉着我。

    她气鼓鼓的出了谢宝扇的屋子,谁也没挽留她,谢宝镜不悦的说道,刚消停了几日就又挑事,看我明日不告诉太太呢。

    不过看到堆了满炕的东西,谢宝镜叹了一口气,她说道,二姐姐,你还是个见习宫女呢,出门当差就带着婆子丫鬟,会不会太打眼?

    谢宝扇笑了,她道,主管怀王妃北上的大总管带了五辆马车,三十多个仆人,和他一比,我这算是小巫见大巫了。

    这话谢宝扇并未夸大,大总管们在宫里的贵人们面前卑躬屈膝,到了宫外置宅院养家人,派场比贵人们摆得更大。

    谢宝镜听了此言,默默不语,谢宝扇进宫后,她们姊妹们相处就少了,原先她二人最要好,现今每回见到谢宝扇,谢宝镜就觉得她和先前大不一样了,要说哪里不一样,她一时又说不上来。

    想到又有许久不能见到谢宝扇,谢宝镜闷闷不乐,她道,章先生一走不回,明日你也要走了,就连靖妹妹定亲后,也轻易不能出门了,成日待在府里怪没意思的。

    章先生去年出京云游,原本说定回来接着教信国公府的姑娘们,谁知年前她一封来信,告知信国公夫妇她回不来了,为免耽误姑娘们学习,她给信国公府引荐了一位女先生,不过严氏想着姑娘们上了这几年的学,差不多到了说亲的年龄,便决定不再请女先生。

    章先生走了一年,谢宝扇只在去年中秋收到她的来信,信里她简略说了一些云游时的见闻,并说不知归期,前些日子和姊妹们闲聊时,方才得知她仍末回京,并且已经辞馆。

    谢宝扇对她说道,姐妹们一年比一年大了,哪里还能像小时候那般憨玩,你平日和太太多学着理家,这些往后都是用得着的。

    谢宝扇的话,跟严氏平日教导的话如出一辙,谢宝镜有些不耐烦,只是谢宝扇不日就要离家,她不得不耐着性子听完。

    谢宝扇看出谢宝镜不爱听她说的话,索性住了嘴,姊妹三人坐了半日,谢宝镜和谢宝瓶的丫鬟来找,晚上有元宵家宴,她们还得回去换衣裳呢。

    谢宝扇独自坐了半日,想起章素青,不知她眼下在哪里,更不知下回见她是何年何月。谢宝扇怔了半日,珊瑚过来说道,姑娘,该换衣裳往前院去了。

    谢宝扇点头,珊瑚和银环二人伺候她梳洗换衣,出门时,珊瑚取来一支莲花灯,一支兔儿灯,她道,管事婆子送来的,姑娘喜欢哪个?

    谢宝扇左右看了看,指着兔儿灯说道,章先生属兔,我就提这支灯吧。

    此时天色尚早,银环在花灯里放上蜡烛,却并末点亮,照例是珊瑚留下看家,谢宝扇和银环往前院儿去了。

    元宵佳节,信国公府张灯结彩,走出抱厦,谢宝扇迎面碰上谢宝瓶,她提着一盏莲花灯,小小巧巧,配着鹅黄色的裙袄,看着份外可爱。

    谢宝瓶凑近打量着谢宝扇的兔儿灯,她笑着说道,好精巧的灯,我记得老爷是属兔的呢。

    谢宝扇笑了笑,点头说道,是呢。

    姊妹二人一边闲聊,一边踱步来到前院的正堂,彼时只有秦姨娘到了,她和一个年轻妇人围坐在炭盆前闲话,那妇人看着二十来岁的模样儿,生得眉清目秀,只是眼生得很,谢宝瓶见她满脸疑惑,悄声说道,这是老爷新纳的周姨娘。

    谢宝扇了然于心,前几日回府,就听说谢之华的同僚送给一房妾室,这妾室是个秀才的女儿,略通书墨,很得老爷的欢心。

    秦姨娘看到两位姑娘,冲她们招了招手,说道,外面风大,快过来暖暖身子。

    秦姨娘性情温和,又是谢宝瓶名义上的养母,是以谢宝扇对她十分敬重,她拉着谢宝瓶的手,上前彼此问侯,周姨娘温柔的笑道,这就是在宫里做女官的二姑娘吧。

    谢宝扇轻轻颔首,说道,我一向不在府里,不认得姨娘,还请姨娘不要见怪。

    周姨娘说道,我初来乍到,二姑娘不认得也实属正常。

    几人围炉说话,不久,甘姨娘带着小哥儿来了,小哥儿长得粉雕玉琢,谢宝扇还是头一回见他,再看甘姨娘,穿着一身簇新的宝蓝色妆花锦袍,外头披着一身银鼠皮袄,头上戴着插金戴金,硬是狠狠压了秦姨娘和周姨娘一头。

    甘姨娘来了,自有小丫头搬来绣墩,甘姨娘落坐后,就着炭火点了一袋烟,这才看着谢宝扇,缓缓说道,二姑娘回来了。

    谢宝扇懒得和她打机锋,她不咸不淡的打了一声招呼,拉着谢宝瓶到里间去解九连环。

    姊妹俩人到了里间,谢宝瓶在谢宝扇耳边悄悄说道,甘姨娘不喜欢周姨娘。

    谢宝扇笑了一声,她低头解着九连环,心道,甘姨娘娘家得势时就敢在太太面前挺腰子,那周姨娘年轻貌美,分了老爷的宠爱,甘姨娘不定在背后如何恨她呢。

    顽了半日,外面天色渐晚,屋里屋外点起灯火,谢宝扇和谢宝瓶提着各自的花灯站在廊下赏玩,不久,小严氏带着谢宝镜和谢宝珠来了,她们三人亦提着花灯,谢宝镜笑着说道,你们来得好早,如何也不等等我?

    她手里提着一支猴儿摘桃灯,谢宝珠提着一支美人灯,小严氏提着一支石榴灯,几人站在门口,你说她的灯精致,她说你的灯鲜艳。

    高老太太进来时,正好看到孙女儿和孙媳妇在廊下看灯,她扭头对身旁的严氏笑道,你看看,像不像画儿上的美人图?

    严氏远远望去,忍不住笑了,灯下的姑娘们穿红着绿,一派富贵气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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