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眠向来不太相信所谓命运来临时的预兆，特别是这还不属于真实的世界。
然而现在她却有点动摇了。屋漏偏逢连夜雨。唐晓琪还没找上门来，温夕照也没看出什么端倪，反倒是单纯的卢闻闻第一个接近了事情的真相。
在上课的时候，卢闻闻没再像之前那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看起来有些无精打采，时而发着呆，时而偷偷看南风眠一眼。
南风眠想装作没注意到的，但是卢闻闻的眼神实在是太露骨了，仿佛要在她脸上看出一个洞似的。趁老师转过身去写板书，南风眠低声询问：“到底怎么了？有话快说！”
卢闻闻好像被吓到了一样，缓慢地摆摆手：“没……”但是声音听起来很含糊，明显不是她说的那样。
南风眠最近心里乱乱的感到不安，早上起来右眼皮还一直跳，摁着都压不住，这都快跳了一上午了。心里烦躁，对卢闻闻的关心也就没以前那么多了，见卢闻闻不太想说，就没问下去。
之后的午餐和下午的课程，卢闻闻都很安静，有很重的心事。但在结束最后一节课后，主动提出要和南风眠一起回她家住。
虽然南风眠租的房子离学校很近，几步路就能到，但肯定也比不上直接住在学校里来得方便。卢闻闻比较懒，早上爱赖床起不来，所以只有在没课的周末会去南风眠家一起睡，今天却是如此反常。南风眠没说什么，想
她也许是有什么事要说，想找个私密点的地方，欣然答应。
晚饭南风眠特意点了那家卢闻闻很喜欢但吃不起的店，希望她吃了肉能开心一点。卢闻闻心事重重地说了谢谢，但眉间忧愁还是丝毫不减，胃口也没以前大了。
吃完了饭，卢闻闻搓搓手，拉拉南风眠的衣服：“我有件事要问你。”
看她郑重其事的样子，南风眠也放下了手里的书：“你说。”
卢闻闻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良久，才鼓足勇气问道：“南风眠，你是不是……死了啊？”
“……？？？”
南风眠一惊，隐隐觉得不对劲，还是装作自然地回答：“这话问的好奇怪，你看我现在就在你眼前，我像个死人吗？”
卢闻闻第一句说出来之后，后面的话就顺利得多了：“对不起啊，上周我不小心把你的联系方式给了一个陌生人，因为担心她不怀好意，所以我就去稍微问了一下……问了她的一个舍友，之前联谊的时候认识的。”
南风眠有点想阻止她说下去了。
“她说，唐晓琪曾经在宿舍里发过脾气，说自己已经过世的闺蜜的男朋友，在闺蜜刚死的时候装得一往情深，还上了新闻，搞得好像有多爱她似的——结果才过了两个月，就勾搭上了其他的女生，名字还和她闺蜜一模一样。”
“那个闺蜜，和你同名。”
听到这里，南风眠心一沉。
她实在是漏洞百出，但怎么也没
能想到会是卢闻闻首先意识到。
唐晓琪、温夕照的概率都比她要大很多。但是唐晓琪根本不会往那个方向去想，而温夕照并不关心这种事，他只要她一直在他身边就好了。
“那又怎么样呢？我这个名字虽然不是很大众，但也不至于不可能重名吧？”
“不是的。”卢闻闻摇摇头，“我记得你说过，你和温夕照是高中同学啊。”
南风眠突然心一窒，一股熟悉的感觉袭来。
她睁大眼，恐慌慢慢捏紧了她的心脏，她想阻止卢闻闻，想捂住她的嘴，可手臂像是麻醉了一样抬不起来。
“而且那天我给你打电话，我问你那个人是在撒谎吗，你说不是的，你们确实认识。为什么她不认识你，你却认识她啊？”
“你看你的成绩这么好，那个死掉的人成绩也很好，你们如果在同一个学校的话，同名同姓一定会被人拿来讨论的，但是她们是闺蜜，她却完全没听说过你这个人。”
卢闻闻声音很认真，说着自己的分析，没注意到南风眠已经僵住了，也没注意到自己身上突然出现了一点微弱的光。
“既然她说曾经这件事上过新闻，我就去搜了。网上没有那个女孩子的照片，但是有提到说她和温夕照是在高一认识的。温夕照好像当着我们的面说过，你们认识三年了吧？”
原本卢闻闻是跪坐在地毯上的，说到这儿呼吸急促起来，她上半身倾过来，看着南
风眠的脸认真说：“所以你和那个人死掉的闺蜜，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呢？”
南风眠终于能开口说话了，但一开口就是尖利的叫声：“闭嘴——！！”
她突然喊得很大声，卢闻闻没有防备，下意识地往后仰，手臂一摆碰倒了小桌子上的水杯，快要摔在地毯上时，一切静止了。
卢闻闻保持着讶异的表情和半仰的姿势，像个无生命的木偶人；那杯水泼出来，水杯和水珠都悬在空中，看起来坚硬无比；墙上的时钟也停止了走动，四周没有一点声音。
这个空间内，唯一还能动、能思考的生命，只有南风眠一人。
还是晚了一步。许久，南风眠跌坐在地毯上。
系统的电子音响起，也许是她的错觉，往常不近人情冷冰冰的声音里还带着一丝丝怜悯：“宿主，她触犯禁区了。”
小世界中，除了男主本人，其他人都共享世界意志，并没有自己的意识。
但假如有一天他们发现了世界真相，就能挣脱开世界意志的束缚，拥有自我意识，成为一个真正的灵魂。但没人知道他们拥有自我意识之后会有什么下场，因为千万年来没有人成功过，世界意识也担不起这个风险。
其实卢闻闻只是推测出了任务者的真实身份而已，离真相还遥远得很。但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的光圈，就是自我意识正在形成的标志，意味着系统就像不能操控男主行为一样，也不再
能操控她。系统绝不会允许这种事的发生，她会成为原本稳定的剧情线里一个很大的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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