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队友都死光了……我, 我怎么……”郑才光痛苦地蹲下身抓住自己的头发：“我还，我还怎么……”
盛宴凉薄道：“这就是木偶公馆的通关方法。”
郁归鹤不动声色地抬眸，凝着他的侧脸。
“这个游戏通关很简单, 木偶杀人，无论有多少个玩家参与，木偶会用尽办法杀剩一个，而那位幸运儿不会死，他只要入镜帮卡缇娅完成客人的拼装，看完最后的婚礼，就能离开。”
通关方法纯粹看运气, 谁能苟到最后谁就活着。
不过郑才光是真的幸运，活到最后就算了，还有一个郁归鹤这个神憎鬼厌的卡bug玩家陪他留在这里……哦, 附带一个倒霉超管。
郑才光听着游戏规则，想到了自己在逃亡时抓破脑袋也想不出死亡规律的瘦猴，忽然觉得胆寒。
有些百思不得其解的游戏, 就是单纯地看命。
不愧是将人心玩弄于鼓掌的系统。
他颤巍巍地走到郁归鹤身边, 娇弱无力道：“郁哥, 我想吐。”
郁归鹤瞥他一眼：“滚。”
“好的。”郑才光强忍恶心，跑到柜子面前把零零碎碎的肥墩捡到篮子里, 看着盛宴把这些关节拼起来, 然后用螺丝扭上，再勾起线。
“这么简单粗暴的吗？”郑才光看着他迅速的动作：“我记得那些做木偶的不是得花很多功夫拼接关节？”
“怎么那么婆妈？”盛宴头也不抬：“现在要的是速度，距离天亮还有十个小时。”
郑才光愣了一下, 迅速地拿起零散的肢干开始拼凑, 但显然这制作起来跟自己想象中不太一样, 他拼接的时候不小心磨损了部分, 那层蜡膜包裹的液体迅速淌落了出来。
一股浓郁的腥臭涌上鼻尖，郑才光扭头就要作呕，被郁归鹤捂住了嘴巴。
“笨手笨脚，过去泡眼睛。”
郑才光又灰溜溜地跑到水缸面前，看着面前这些大小不一的眼珠子：“我，我该怎么办？”
郁归鹤提着凳子坐在盛宴对面：“发呆吧。”
“……”确实是个有手就行，阿不，有眼就行的简单活儿。
郑才光揉了揉鼻子，从水缸旁边翻出一堆雕刻刀，仿佛能感觉到这刀子扎进眼眶里把人眼珠子挑出来的痛感。
最没用那个安静下来了，盛宴坐在镜子前，自我检讨。
在当nc的记忆里，从来就没有一刻能比现在憋屈。
被强制卷入游戏，跟玩家一起做任务，还要忍受自己讨厌的人坐在对面。
刚将一直手腕拼接好，盛宴就感觉到自己宽松的裤管兀自抖动了一下。
他手里动作微顿，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裤管被一块冰冷光滑的东西撩起来了，并且摩过他的踝骨，往后凹陷处的软肉勾着。
先是试探，然后得寸进尺地往高处蹭。
盛宴面无表情地把这块脚板踏在脚下，慢慢抬头：“桌底下，不安分什么？”
对面的人故作茫然地抬起眼，后知后觉地摆出歉意，然后抽回脚：“不好意思啊，脚掌换成木的了，没什么感觉。”
明明就是故意的，还要露出如此破绽百出的笑颜，像是生怕盛宴不知道他的恶行。
盛宴抬起右腿，在桌子底下无情一扫，把郁归鹤一双木脚推到一边抵着：“行，你不知道管教，我帮你。”
撩人被说破，还要被如此暴力不留情面地反压，本来应该是一件丢脸的事情，但郁归鹤却是一副求之不得的笑意：“好啊，麻烦你了。”
盛宴：“……”
要不要脸？
“我以前在南方读大学。”在水缸面前捞眼珠子的郑才光忽然道。
盛宴跟郁归鹤那点桌子底下的较劲被打断，两人都重新垂下眼，听身后那位嘴碎子唠叨。
“南方好吃的好多，我还记得初中的时候有位推小三轮的叔，他每天就在校门口摆摊，”郑才光吸了吸鼻子：“他是串鱼蛋的。”
盛宴、郁归鹤：“……”
郑才光：“我现在也觉得我像……”
两人异口同声：“闭嘴！”
郑才光：“噢。”
三人刚重入正轨，房间角落里的座钟忽然蹦出一只扶着门框的小木偶人。
尖锐的嗓音喊道：“还有一小时，还有一小时，一小时内需要将木偶通通串好，否则你们将失去离开游戏的机会，嘎嘎嘎！”
一句话重复了三遍之后，门框上忽然落下一把锋利的砍刀，小木偶人瞬间被铡得四分五裂，随后又吞回了座钟里。
盛宴刚扫了一眼那个座钟，右脚倏然一疼。
他刚回神，椅子便被狠勾了一下，猝不及防侧翻在地！
郑才光本来被那座钟吓得魂不守舍，丝毫没看清桌子上发生了什么，回头时正好看到郁归鹤掀开桌布弯身俯了进去。
而侧摔在地上的超管还没回神就被扣住了脚腕。
卧槽，郁归鹤也太敢了吧？隔着一张桌子面对面也敢这么整超管。
而下一瞬看见郁归鹤扣着盛宴的脚踝把他直接拽到桌子底下时才反应过来，这他妈的是幻觉发作了啊！
可惜桌子有一张极长的桌布落着，郑才光跑到桌子边时两个人都已经滚在里面。
“卧槽，哥……超管？你俩……”
回应他的是盛宴的怒音：“没事，滚远点！”
郑才光顿时被吓得缩回了去掀桌布的手，并且光速听话地滚得远远地。
盛宴此刻正被郁归鹤压在地上，肩膀还被按着，而腰上更被郁归鹤用膝盖顶着，动弹不得。
这人疯起来是真他妈的预料不到。
要是被郑才光看到自己现在的处境，他很难保证自己会不会直接杀人灭口。
盛宴重呼了一口气，强迫自己控制理智：“能从我身上滚下来么？”
而身后毒蘑菇发作患者只是弓着腰，右手顺着盛宴的侧腰滑落，停在他的小腿肚上。
显然是想向后继续够，但由于头顶的桌板限制，郁归鹤只能顺着他的腿线摩挲。
“……脚踝。”
即便说话有些含糊不清，他的嗓音却也一如既往地勾耳。
盛宴抓住了关键词，问：“想要我的脚踝？”
“……木头。”
说话不清不楚的。
“因为我把你的脚踝弄成木的了，所以你想报复？”盛宴揣测道：“那你他妈从桌面拿两把刀，手起刀落就是了！”
至于搞那么大阵仗，把他拽到桌子底下凌丨辱么？
偏偏这人力气还奇大，自己挣脱不开。
盛宴正铆足力气打算一瞬间掀翻身上这个不要命的时，身上的人却忽然垂手靠在他的侧肩。
郁归鹤似挣扎许久般缓出一口气，沙哑沉郁的嗓音磨过耳畔，低声道：“舍不得。”
“哈？”
身后的人松开了对他的钳制，侧身摔倒在盛宴隔壁，光线隐露的缝隙中，他眯着眼睛看向盛宴：“抱歉，出现幻觉，看到那个木偶拿刀冲过来了……我吓到你了？”
盛宴爬起来，以一向阴冷凉薄的眸光打量着他。
郁归鹤抬手，想去捎他眼尾的一缕线段，却被盛宴一手控住随后往反方向一扭。
咔——
清脆的骨头碎裂声。
郁归鹤看着自己已经断开的手掌，嘴唇微微失了血色，却勾出笑意：“我不是故意的。”
“我管你是不是故意的。”盛宴仍没有丝毫心情畅快过来的迹象，还踹了他一脚：“滚出去。”
郁归鹤护着手，懒洋洋道：“怎么，你要收拾衣服？”
“滚不滚？”
郁归鹤撩开桌布出来时，脸色并不好看。
郑才光扫见他的表情时还以为盛宴在桌子底下捅了他四五刀，可看着他只是左手手腕断开时，还是松了一口气。
超管哥哥还真是温柔友善啊。
盛宴缓过情绪从桌子底下出来的时候，郑才光正被郁归鹤逼到角落。
“哥，我不敢，我真的不敢。”
郁归鹤把刀柄转到郑才光的面前，面无表情：“快点，时间不够了，断手耽误时间。”
郑才光双手摇得像是直升飞机的螺旋桨：“我不敢，我从小到大弄死过的只有蚊子，我不敢啊，我真的不敢！”
“啧。”郁归鹤咋舌，还没来得及有表情，刀子已经被人夺了过去。
盛宴眼睛都不眨，手起刀落：“可以了，希望你迅速复工。”
亲眼目睹断手场景，郑才光吓得跟只鹌鹑一样浑身发抖，而郁归鹤只是看着自己的手腕在镜中迅速止血被镀上蜡，然后变得光滑圆润。
他垂眸扫了眼蹲在地上的郑才光：“学着点。”
郑才光：“……”你俩的骚操作我学不会学不会。
他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俩一个比一个更不要命的行为，只走到木柜子跟前，焦急道：“怎么办，时间肯定不够了，还有一、二、三……起码十个木偶。”
盛宴看着他放在桌边的一缕丝，用舌尖抵了抵后齿。
“那就随便吧。”他将桌上的所有断肢迅速地契上，随后线一拽就把关节连在一起，之后也不慢条斯理地处理细节，又去取了另一幅断肢：“还愣着干什么？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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