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没过多大一会儿,小香小趣一起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二少奶奶,姑娘。小香才开了个头,小趣就急切地从她身后站到前面,直接点了主题,不得了了,出大事了。
阿圆捂着嘴,低头偷偷地直乐。
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林玉竹早已经习惯成自然,一派云淡风轻地问。
姑娘,小趣没夸张,真是件大事。一向谨慎的小香语气没小趣那么夸张,但是神色也不怎么轻松地说道。
小香也这么说?杨心儿和林玉竹相视一眼,快说。
青峪咱们秦府后面的翠语峰出了个四条人命的凶案,二少奶奶和姑娘都知道吧?
嗯。
知道。两人应道,这事别说在青峪那边,就是这边的别院也传得沸沸扬扬。
今天,查这案子的王捕头来这边别院了,还请了二太太过去,说是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二太太。
请教娘?娘和这案子有什么关系?杨心儿想破脑袋也没个所以然。
是啊,二太太能和案子有关系?可偏偏那个王捕头就是找来了。
知道王捕头问了些什么吗?林玉竹顿感事情不是太妙。
这就是另一件大事了,小香眉头交错,神色略带上些许的惊慌,除了我们这院里还没传过来,别院其他地方好像都知道了。我和小趣都没找人打听,就有一群好心的人时不时凑前上来跟我们说,二太太和这事的关系有多大多大。还给我们说知道就好了,别说是他说的也不要到处乱说。说道就是提醒我们一下,要瞎子吃汤圆--------心里有数。明明自己和小趣才是最后知道的,他们个顶个的跟击鼓传花似的人人都把消息过了一遍了。
他们说些什么?
他们说,翠语峰上的四个死者中有三个二太太都认识的,其中一个还是二太太以前的丫鬟。
就这些?
他们还说,王捕头就是为了这事来的。二太太到也没瞒着,爽快的承认了。但这背后指不定有些什么?表面上能承认的就有三个了,这背后的水有多深谁知道了?这三个人的死和二太太肯定有关系。
他们没直接说人是二太太杀的?事情不妙归不妙,但林玉竹也没怎么慌,猜度着这些人的脑洞还能开到多大程度。
小香和小趣轻轻一怔,姑娘怎么会是这反应?没看旁边的二少奶奶越听越紧张了么?居然还问了一个这么猛的问题?
拐七拐八的往上这面引着说了一下,没敢像姑娘说的这么直白。
那他们有没有和你们探讨一下这翠语峰上的四个人是为何而死的?
这一点,他们说法都差不多。小香拿手在自己脖子处横着划了一下,杀人灭口!
总结一下,就是这三个人知道了二太太背后那个水深得不能再深的阴谋,被二太太杀人灭口,卡擦了?
小香想了想,把听到消息重新梳理了一遍,好像就是这个意思。姑娘,这事还不大啊?
林玉竹浑身一重,感觉有一股无形的疲倦袭上全身,这一天天的,事情怎么这么多,好不容易看上去风平浪静了,结果却是水下那股暗流从未走远,时不时的冒出头来搅和一翻。那么重点来了,二太太背后这深得不能再深的阴谋是什么?一天之内这事传遍了全别院,这股暗流夹杂着深不见底的漩涡,恐怕一时半会难以消散。
这没人知道。小趣摇头。
二太太那边怎么说?
她们到是感觉是这些人乱说。虽然二太太平时待下人不怎么样,但还是说得过去的。你说二太太小气、刻薄都行,可要说她杀人?那院子里平时没少说二太太坏话的都不信。虽然小趣对沈夫人印象并没多大改观,依旧停在林玉竹被找烦恼的阶段,但这人命关天的凶案,她也不会凭一时臆想乱说话。大体还算是客观。
是啊,有个小丫头很不平的跟我们说:‘就连瑞泠姑娘都能看出是王捕头不对。这些人都还不如一个有病的人?’小香跟着补充道。
瑞泠姑娘?林玉竹很是诧异,问道:这事和瑞泠姑娘又有什么关系?
今天,二太太不是让人送好些糕点过来吗?就是因为瑞泠姑娘听得喜说厨房做了好多糕点送二太太那那里了,一时想吃。二太太就让人送了一半给瑞泠姑娘,另一半送来这院里,给了二少奶奶和我们。当时,瑞泠姑娘说了一句话,说是王捕头是坏人要害二太太,让二太太叫人把他打出去。
喔。林玉竹不知可否地点点头。然后了?
没然后了。就仅这一件,府里都传得乱糟糟了,再多一件还得了?小香道,姑娘不着急吗?先前还把小茉儿透露的那个妇人的消息说给二太太了,如今这事就像大风呼呼地吹着干草,眼看着就快起火了,怎么眼前这人看上去还是没事人的样子?
林玉竹被小香问得,到感觉莫明奇妙了,我为什么要着急?再说,你着急有用吗?你是能替王捕头把案子查清楚怎么的?
可府里这些说法明明都是指向了二太太。小香看了杨心儿一眼,你不帮帮忙吗?
顺着小香的目光,林玉竹也把眼睛调向了杨心儿,姐姐?
杨心儿锁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看得出来心情明显十分的糟糕。
姐姐?林玉竹又叫了一声。
我就说那个瑞泠病得古怪,有问题。你还不相信。现在看看吧。这事情出来了。杨心儿回过神来对林玉竹抱怨着,她若是真病了,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我看这病就是装的。亏我还先前还一时心软,觉得她失了孩子好生可怜,还时时让人送东西给她。她是不是都在背后笑话我了!
这事和瑞泠姑娘未必有关系吧。姐姐,稍安勿躁。先沉住气,等等事态发展一段时间再看看。
你真不着急啊?杨心儿音调不自觉地高了好几度,上一次就害得泊远差点没命,这次又把主意打到泊远头上怎么办?
姐姐,林玉竹拉住杨心儿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的手,轻拍着抚慰道:事情是不太寻常,但又能怎么样了?就算传扬开去,也不过是无凭无据的猜测。没有半点真实的证据。难不成王捕头还真能凭着这些风言风语就把二太太抓了不成?又小香道:当时王捕头问二太太话的时候,都有谁在场?
大少爷,二少爷,秦管家和周妈妈。
你看,这里面并没有瑞清不是?
杨心儿经林玉竹这么一说,也平静了许多,稍稍恢复了一点平常的音色,你也不能保证有下人听到了,说给他听了。要不,这事怎么会传这么快?
这事自然是有心人做的,但就算这事瑞清有份,他也不是这个有心人。他背后的那个才是。这鱼虽然把水往浑的搅了,但终归还是没有冒头。我们又怎么可以自乱阵脚了?
唉,我是一想到泊远,就不得不担心。偏偏他要出生在这样一个家里头,前有女鬼,后有恶人。一个爹不靠谱,一个爷爷更不靠谱,就奶奶还是个明白人。我这做娘的也得拼全力。妹妹,我和孩子的命怎么这么苦?杨心儿越说越感伤,拿手绢擦着止不住流下来的眼泪,
妹妹,没到安全的时候,你可不能离开。
我知道。林玉竹耳边又响起了秦韵兰的话。看来这秦家以后真的只会是风浪不止,眼前这传言虽然伤不了二太太,但暗流搅动已逐渐地厉害。有些事,或许还是现在就开始做比较好。最起码得保住心儿姐姐和孩子,也算是对韵兰小妹妹有个交待。姐姐在外面有可用的人手吗?
外面?杨心儿不太明白。
就是秦家外面,不要有秦家认识的。
男的,女的?
皆可,只有能用,嘴严,对姐姐忠心就成。
杨心儿低眉凝思,脑中过了一遍自己身边的人,叫过了阿圆,阿圆。你表哥前几年是来这边了么?
少奶奶打算要用他?阿圆面带难色,很是犹豫地说:他前些年因为表嫂和舅舅、舅妈的过逝打击太大,跑来这里说是要到净意寺当和尚。我怎么劝也劝不住,还好住持清水法师说他只是为了避世而不是真心的想要学佛,不肯收他。但他也犟得很,不肯走,现在是在这镇上住着,不过每天还往寺里跑了。好像是铁了心要出家的。我只怕,他没这个心思替咱们办事。
可眼下,也没其他人选了。以前我带过来会听我指挥的那几个他们也是在秦家做事的,秦家的人都认识。你且先把你表哥找来,我们试试。
好。阿圆只得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这人选有了,杨心儿便问林玉竹,妹妹打算让他做什么?
我想让他查查瑞泠姑娘被赶出府后的事情,遇到过哪些人?又是怎么生活的?最重要的是,她是怎么遇到二老爷的?
你为何要查这个?
因为你说有古怪呀。
我只是觉得,她被劫回来后不对劲。先有她哥哥那套漏洞百出的说辞,后有她病的古里古怪。前面,我到没觉得有什么。左右不过是在外面日子太苦才攀上我公公,进府后一心想往上爬,坐个好位置罢了。
我先前也是这么认为的。后来她被匪人所劫我也同情。但瑞清那一套说辞后,我突然生出了另一种想法。
嗯?杨心儿听不太懂,这还能有什么想法,自然是土匪以性命为要胁让他们同意的。要不然,谁会放着秦府好吃好喝的日子不过,与土匪结朋友不成?
可她们回来的也太轻松了吧?衙门捕头和二少爷忙了多少日子,怎么就连瑞泠姑娘的一丝半点行踪都见不到,瑞清出去一碰就碰对了?再则,做为呆在土匪窝里的人质,他们两兄妹好像一点也不担惊受怕,据木头道长讲见到他们两兄妹的时候还有闲心满山的逮兔子?瑞清自己也说过,碰到过山下的住户,他居然连一个字也没捎回秦家,不是更奇怪吗?如果是受威胁,第一反应不是带着妹妹逃跑才对?都能私自出山了,既不逃跑也不找人悄悄送信,让人去解救?这怎么看不像是怕土匪对自己怎么样,而是怕我们知道他们在哪里似的?
杨心儿不敢置信地眨眨眼又眨眨眼,上上下下像从不相识一般打量着林玉竹,自家这个玉竹妹妹想得真这么多吗?可你刚才还说,她是个可怜人来着?这么快就翻成土匪同伙了?你到底瞒了我多少心思?说着重重地敲了一下林玉竹的额头。
我原先只是不想打草惊蛇,再说有大哥哥在,也不想过多操心。不说这些,自然也不是想让姐姐担心。可现在,这风都吹到了二太太那里。我看姐姐因为小少爷只怕又会吃不好睡不好了。想想还是做点什么比较好,万一大哥哥他真顾不到我们这里怎么办?我们是不能替王捕头查案子,但瑞泠姑娘离我们这么近,还是能做点力所能及的事的。
如果我这里一个帮手也找不出来了?林姑娘是又要穿个男装自己出门吗?杨心儿心中放宽了不少,抿着嘴唇揄揶道。
林玉竹不但不恼,还笑得胸有成竹,那自然得另想法子。再不济,咱们二少奶奶有的银子,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这白花花的银子往外一拿,鬼都能使唤了,还会缺跑腿的人吗?
亏得有你这个鬼灵精在。否则,这一天天的事情下来,我一准得愁死。杨心儿也不在着急了,但也不会放松,偏头见阿圆还在原地,便催促道:你怎么还在啊?
阿圆被问得一愣,奶奶是让我现在就去找表哥吗?
自然是现在,这事当然是越快办越好。
阿圆,麻烦你了。林玉竹有些抱歉地说:等事情办妥了,我一定重重酬谢你和你表哥。
林姑娘这话太重了,阿圆可不敢要你的赏赐。能把事情办妥我就安心了,可我表哥那个人。还是先试试吧。阿圆还是拧着眉头,对二人扶了扶,便出门去了。
阿圆这神情?林玉竹从阿圆的背影收回目光,过滤了一下阿圆的话和神情,问杨心儿道:姐姐见过阿圆的表哥吗?这人如何?
我怎么可能见过,只是听阿圆提过。人如何,阿圆没说过,不甚了解。但一个大男人,再怎么没用,不至于打听个事情都做不好吧?
看阿圆一脸不情不愿的,可能是我多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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