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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时,在黑暗中沉默了很久很久的秦少均踩来着来时的楼梯慢慢地下了楼,估计就此离开了洗云阁。

    衣柜里一样沉默地两个人却是一动也没有动。陶蓁蓁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对外界没有了反应。而锦葵则是完全不知道能说些什么来安慰她,更怕一句不小心说错了,反而让令她更伤心,只能不开口。

    走吧,在锦葵觉得就快变成一根木桩时,陶蓁蓁说话了。

    大少奶奶,听见她说话了,锦葵才敢问:这下怎么办啊?不仅仅因为对方是个鬼魂,而是是那个人回来了。说实话,刚才听到那女子说自己是鬼的时候,自己腿都吓软了,要不是大少奶奶撑着,恐怕就从衣柜里跌了出去。但随后,听到大少爷那声‘云苓’自己反而没那么害怕了,心头不觉升起一股伤心,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大少奶奶。

    不知道。陶蓁蓁的声音有些沙哑,喉头涩涩的,像被什么撕扯过,还有一点点的痛,我们回去吧。秦少均那句‘不怕’,明明没有什么错,为什么却像一座山重重地压在了自己的心上。

    两人一路默默而行,回到了院子。

    大少奶奶,服侍陶蓁蓁躺在床上,放下幔帐之时,锦葵忍不住了:那毕竟是个鬼,人和鬼是不能在一起的,这是老天爷定的。

    你说什么?一道小小的亮光闪过陶蓁蓁心头。

    大少奶奶,人鬼殊途。锦葵又说了一遍。

    小小的亮光变大了,这话,你听谁说的?

    古先生和木头道长都说过。木头道长还时常感叹这世间之人都太过贪心,事情既然已注定,又何必要强求了?强求都不会有好结果的,经常会害人害已。

    害人害已?一瞬间陶蓁蓁想到了秦少均的安危,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坚定,锦葵,明天你去找秦管家和古先生来一趟。

    找个什么借口好了?今晚躲着偷听这事不能让大少爷知道的。

    就说我忧心瑞泠姑娘的安危,找古先生来测上一测。陶蓁蓁轻松地回答。

    知道了。锦葵很开心地应道,这才是自己的大少奶奶嘛!

    第二天,在偏厅等着陶蓁蓁的古先生有些不明就里,问秦少原道:侄少爷,我与大少奶奶平常少有来往,今天她怎么想到找我了?到是什么事啊?女眷之事,自己不好插手吧。

    秦少原到也猜到了一两分,但还是拿不准,只得照锦葵的话说:这瑞泠姑娘不是到现在还没下落嘛,大少奶奶担心她肚子里的孩子,想早点找到她。这茫茫人海的,自然得仰仗先生的能力,好早日能有个结果。

    喔。古先生表示明白:这家族子嗣,确实令人忧心。我自当尽全力。但木头道长不是去了借水镇了吗?看来这大少奶奶是个急性子的人。

    有劳先生了。秦少原先行谢过。

    应该的,应该的。古先生很客气地回应。

    秦管家说的不错,我确实为这事忧心。陶蓁蓁带着锦葵不知何时到了门口,能得先生应该允,我不胜欢喜,想来这事不久就能解决。

    两人一见陶蓁蓁,齐齐行礼,见过大少奶奶。

    二位不必客气。陶蓁蓁请两人坐下。刚才听得先生说会尽全力,恕我好奇,先生打算怎么做?能有几分把握?

    这个?古先生道:敢问一下,这位瑞泠姑娘可有血缘之亲?

    有是有,不过现在连他也不见踪影了。秦少原道。

    古先生想了想,无妨,我自有办法。待我得了消息,再来说与大少奶奶。

    听先生的意思,是有十足的把握?陶蓁蓁问。

    在下虽说不能与仙姑相比,但这事也还难不倒我。古先生微笑。

    那我就放心了。陶蓁蓁说着给了锦葵使了一个眼神。

    锦葵会意,走到门外观察了一下,门外没什么人。转身对陶蓁蓁点了点头。

    除开这件事,我还有一件事要麻烦两位。陶蓁蓁才接着道。秦管家还记前几天你给我说过的事情吗?

    当然记得。大少奶奶可知道缘故了?一听这话,秦少原也有些着急,大少爷,他,没什么大事吧?

    他遇到鬼了。陶蓁蓁很平静地说:一个非常非常特别的鬼魂。

    什么!秦少原大吃一惊,一下子从坐着的椅子上站了起来:鬼魂?

    是鬼魂。陶蓁蓁道:你也知道他的脾气,他既然不说就是不想让我们知道。我也怎么敢大张旗鼓地闹得人人都知道。所以,才叫了只叫了你和古先生两人过来。

    无妨,古先生到不怎么惊讶,普通的鬼魂我还是有办法的,只要遇到的时间不长,悄悄地把鬼魂除掉,再给大少爷多吃点补气的补品即可。

    陶蓁蓁轻叹一声:哪里有那么容易?这鬼魂还不能除掉。

    不能除掉?古先生奇怪了,大少奶奶何出这此言?这鬼魂是什么特别的人吗?对于秦少均来说还有谁特别了?难不成是大老爷的魂魄?不会啊?大仇已报又做了超度,秦昂回来找儿子做什么?

    陶蓁蓁摇摇头,不是。倘若真是父亲,我到不那些着急了。

    不是老爷?对大少爷来说又很特别?这肯定不会是秦韵兰了,秦少原心头掠过一个身影:难不成?是那位已过世的大少奶奶?

    是的,曲姐姐回来了。陶蓁蓁印证秦少原的想法,随之皱起了眉头。

    什么?秦少原又是一惊:曲少夫人回来找大少爷了?大少奶奶,你、你真的看到了?

    陶蓁蓁很肯定,是的。

    我和大少奶奶都看见了,错不了的,大少爷亲口说的,那个鬼魂就是前任的大少奶奶。锦葵作了补充。秦管家、古先生,你们可得替我家少奶奶拿个主意啊!

    秦少原以手扶额,看上去头痛得不轻,怎么会这样?这家里怎么一个接一个地全出的是这种事?

    古先生听得一头的雾水,对里面的事情不甚明了,只是听出了这鬼魂似乎不同寻常,这前任的大少奶奶有何特别?可是横死?

    不不不,秦少原连忙摆摆手,先生误会了。曲少夫人是生病离世的。只不过,她离世之时,大少爷出门在外,等回到家里已是天人永隔。大少爷对这事一直引以为憾,心中对曲少夫人有很深的愧疚。又看了陶蓁蓁一眼,有些犹豫地说:实难放下。

    原来如此。古先生也听明白了,道:这么说,这位前任少奶奶与大少爷的感情恐怕很深很深吧?

    这个问题陶蓁蓁到不觉得有什么,轻声回答:是的,比和我要深。所以先生,这事重不得也轻不得,必得处理得恰到好处才行。

    这却难啊。古先生感慨,凡遇这种事,人人都想要处理的完美,可这世界又怎么能事事都如人意?这鬼魂的心性已与我们阳世之人大有不同,稍有不如她们之意,便生出事非。有些还不讲信用,即便是与他们讲好条件,也可能会随时翻脸。大少奶奶,我只能说尽力,却不敢给你下任何的保证。

    也罢。陶蓁蓁道:我也知道这世事难料。先生尽力即可。我不强求。曲姐姐的回来就不是人力能为,自己非要逼别人去做做不到的事,也是不可能。

    谢大少奶奶体谅。

    秦少原道:先生,这事你可真得好好想想,拿出个最好的法子。

    是。古先生心中有数:不过,知己知彼方能有所作为,对这位前任大少奶奶我现在一无所知,也拿不出什么好方法。我想先了解一下具体的情况。烦请大少奶奶先把整个事情细细的讲给我听听。

    好。陶蓁蓁略略回忆了一下,把昨晚所见所闻说了一遍,若有遗漏之处便由锦葵做补充。

    听完她们的叙述,古先生沉吟了一会儿,只是这一次,还不能说明什么。暂时还看不出这位前任大少奶奶的意图,到底是善意来提醒还是有别的目的并不清楚。我建议大少奶奶你先不要轻举妄动,沉住气,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陶蓁蓁本来也是这个意思,我也是这么想的,才打着别的事情的由头找两位来商量。要不然请古先生直接去曲姐姐的坟上招魂上来问个清楚不是更好。但这样一来,一则,去了坟上必然会让相公知道,一定会惹他不高兴。二则曲姐姐死得可怜,自己对她多少是同情的。只要相公不出事,曲姐姐的平安也还是要保的。

    大少奶奶考虑得很周到。秦少原道:既然这样,从今晚起就由我和古先生去洗云阁蹲守吧。

    更深露重,熬夜对身体不好,更何况那洗云阁又比别的地方还要冷。大少奶奶就不要去了吧。锦葵怕陶蓁蓁的心里不好受,附和着秦少原的提议。

    不,我还是想去看看。陶蓁蓁道,她很想知道曲姐姐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么多年了,为什么偏偏选在这个多事之秋的时候回来?

    锦葵无奈地看向秦少原和古先生,想让他们劝一劝。

    也好,这事大少奶奶也避不得。古先生却并不反对。他也猜得到,这件事情,一个不小心处理不好,就会惹得秦家大少爷不痛快。如果把大少奶奶拉上,怎么得也有人给挡一挡。

    既然已决定好了,趁着现在天色早大少爷不去洗云阁。我和古先生先去看看,给自己找一个好的藏身之所比较好。免得临时出状况,措手不及。秦少原拉着古先生给陶蓁蓁告了辞。

    陶蓁蓁看着他们离去,心头稍稍放了一点心。但接着又想起了什么,对锦葵道:相公还在书房吗?

    是的。

    那我们也过去。陶蓁蓁起身带着锦葵来到书房。

    书房内,秦少均正看着账本,见陶蓁蓁进来,笑着道:听说你一大早就找了古先生和少原去商量瑞泠的事,怎么样?古先生有办法么?

    陶蓁蓁自己寻了个椅子坐下,也微笑着回答:古先生说不难。我想过不几天就会有好消息。

    秦少均点头,这样甚好。不过,你不是说过木头道长去了借水镇,婶婶她们也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不用太过担心的么?

    双管齐下,总会快点。你也知道,我这人天生操心的命,在没有确定的消息前,不做点什么心头总是不安的。何况瑞泠还怀着孩子。

    嗯。秦少均便不再说什么。

    相公,陶蓁蓁眼尖,看见了那一对凤簪正躺在书桌的一角,心下想起昨晚秦少均与曲云苓的对话,问道:相公何时对这些女子的东西感兴趣了?

    什么?秦少均一时没反应过来。

    那个呀!陶蓁蓁纤纤玉指轻轻一指桌角,好漂亮的一对凤簪。

    回头扫过凤簪,秦少均心中掠过几分不自在,不过他还是拿起凤簪递给了陶蓁蓁,道:是云苓的东西。直到现在,自己依然没能从昨晚云苓鬼魂带来的震惊中走出来。多少年了,自己从来没有想到还有见到云苓的一天。虽然云苓是那样的身份,但自己不害怕,真的不害怕,甚至心底还翻涌着一股股的欢喜。

    是姐姐的东西啊。陶蓁蓁接过凤簪,反复仔细看着:真是好看。相公怎么想起拿出来的?是想姐姐了吗?

    大少奶奶。没想到陶蓁蓁会问得如此直接,锦葵手心里捏上了一把冷汗,弯腰轻轻地扯了扯陶蓁蓁的袖子。

    秦少均深深吸了口气,回了两个字:是的。

    大少爷!锦葵心里又是一惊。

    你也知道,云苓去的时候也是怀着孩子的。瑞泠虽说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但她的事,让我想起了云苓和我那未出世的孩子。秦少均语气中带上三分忧愁。

    本来只想试探试探,没想到惹起了秦少均的伤心事,陶蓁蓁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相公。但她还是接着问道:相公,我们去看看云苓姐姐可好?去她坟前跟她说说话,总比在这里睹物思人要好。

    不用了,秦少均很快收回了情绪,家里的事太多,我还不能花心思在她身上。

    云苓姐姐又非外人,你去看看她也没什么不可。花不了多少时间的。

    娘子好意我心领了,她也帮不了我,去了也是愁,还不如在家里愁。

    明白秦少均是不会说曲云苓的任何事了,陶蓁蓁也没打算追问下去。本来,她来这里一趟也只是想试试能不能听到有关昨晚事情的实话,虽说也想到了希望不大,但秦少均的反应还是让一股淡淡的失望无法避免地绕在了她的心上。这几日,我身体微恙,不能伺候相公,还望相公好好休息,不要太过操劳。

    你去吧,我会的。你也不可太过操心,有什么事,让少原去做就好了。秦少均也体贴地说。

    好。陶蓁蓁应了,转身又带着锦葵离开。

    这日再无它事,只是静候夜晚的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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