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娇妻,徐正宁心下欢喜得很,又有了老太太的保证,莫老爷子那命悬一线的预言他也没有在放在心上。踩着轻快地步子,带着仆人一路回了客栈收拾东西。
收拾到一半,又想起虽说这是老太太发了话,但自己这一去到底是做客,而且明面上还要靠着老爷子救命,两手空空有些不妥。便对仆人道:你可知道莫家两位老人家的喜好?
仆人多半从莫府下人处也得知了情况,笑得很有点意思,公子是打算给二老专门务礼物?可惜我还真不知道,而且莫老太爷是真有点麻烦。
那如何是好?徐正宁有些担心。
仆人搓了搓下巴,公子如果同意,我就比着别家老人过寿的模子办礼品如何?
成。徐正宁捶了一下手掌,就这么办?要想吃到大鱼,多下些了饵也是必须的。
仆人领命去了。估计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徐正宁索性不在收拾,叫小二沏了壶茶坐在窗边一边品着茶一边悠闲地看起了外面的风景。
客栈虽是临街而建,后院却颇为清静,隔墙一条小溪涓涓流淌,溪水清澈见底,水草丰盛,顺水而行,其间时不时的会跳出一、两条小小的鱼儿。三人合围也抱不过来的香樟树如伞盖,荫庇了半条小土路,风中清香,提神醒脑。
店小二吱呀呀打开后院小门泼出一盆水。一个人在他回身的时候叫住了他。
虽然隔了些距离,但那一个人的身影一出现,徐正宁心中就是一紧。连忙站起身,万分仔细地看着楼下的两人。
那人似乎问了小二哥一些问题,小二怎么做答并不清楚,但他伸手一指徐正宁所住房间的窗口,让徐正宁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侧身躲在墙后,不让别人发现自己。
过了一会儿,再朝外望去,那人已离开,小二哥关了门,吹着小曲回前面去了。
没想到,事隔三年居然又见到了这个人。不过当初自己和她只是碰见过一次,她应该不知道自己是谁?她怎么会知道自己住在这里了?她到底是来打听自己的?还是只是一个巧合?莫非!莫老爷子所说的那个生死劫数,就应在她身上?徐正宁在房间内来回踱着步,思考的很入神,连仆人推门进来也没有察觉。
仆人已备办好所有礼品。原来公子在这镇上还有熟人啊?怎么也不早说一声。我买东西的时候也可以多讲讲价,少花点银子。
熟人?没有啊?徐正宁心中正烦恼着,也没太深想仆人的话。是不是莫家的风声传了出来,有人来攀关系吧?
蔡婆婆可不是个喜欢攀关系的人。仆人笑着摇头:她一土埋半截的人了,既求不着莫家与莫家也没什么来往。
你说谁?那三个字炸在徐正宁的头顶,隐隐有着化为狂风暴雨的趋势。
蔡婆婆啊。仆人道:就是靠出租‘兰苑’和‘柳园’为生的蔡婆婆嘛。
柳园?纵然心中已掀起了惊涛骇浪,徐正宁也不能让任何一个人看出来,原来是她。我早几年前来镇上玩的时候想找她租房子,可她不愿意租给我。这次恐怕是房子空了想赚我几两房钱吧。
公子多早晚找蔡婆婆租的房子?又打算租哪个?
一年前,徐正宁想了想,柳园。
难怪蔡婆婆没租给公子。仆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公子有所不知,这‘柳园’从三年前起,蔡婆婆就不租给任何人了。一年前你找她租,她自然不会租给你的。
为何?徐正宁问道:我看那‘柳园’很是不错,挺招人喜欢,她就算多要几两银子,也有人会给的。放着好好的银子不赚,空着岂不是浪费了。
一听这话,仆人顿时神秘兮兮起来,凑近徐正宁耳边小声道:谁说蔡婆婆放着银子不想赚?可她想赚也赚不了啊?那院子不知道因为什么,从三年前起就开始闹鬼!公子你说这要真租出去了,不是害人嘛!蔡婆婆还是挺讲良心的。
闹鬼?!徐正宁疑惑重重地转过脸看着放大在眼前的仆人的脸,真的?怎么个闹法?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又没去过‘柳园’。仆人讪讪笑着,反正大家都这么说。公子如果想要知道,问这家店小二啊?他见过的!
啊?还真有人见过啊?那你去把小二哥叫来。
仆人到是很想听故事,很快就把店小二给拉了过来。小二哥一听要自己讲在柳园的经历,立刻有了精神头,手里攥着徐正宁的打赏,讲得那叫一个兴高采烈、唾沫横飞。与说书先生相比,就差块惊堂木了。
听完小二哥的述诉,徐正宁的心里稍稍平静了一些。还以为是那个人在作崇了,原来不是。
据小二哥言:他一次晚上吃醉了酒,误入了柳园,浑浑噩噩地睡了大半夜,后来被一阵极冷的风给吹醒了。睁眼一看,认得仿佛是柳园。但当时酒劲还没过去,所以也不怎么害怕。往后一躺想要重入梦乡,谁脑袋一放下去就嗑着了一样东西。哎呀!那东西还发出了声音。
脑中闪过闹鬼的传闻,酒劲立马飞到九霄云外。抱头叫道:我上有老下有小,平时除了爱喝点酒,没干过什么坏事,还望鬼爷爷放过我!
你说什么?头顶飘着一个温柔的女声。
是个女鬼!鬼娘娘饶了我吧!
小二哥,你在说什么?
鬼娘娘你饶了我吧,饶了我吧咦?这声音好耳熟。战战兢兢地回过头,一看,我去!怎、怎么是你?
月光下,一双笑盈盈的漂亮眼睛像天上弯弯的月亮,两个小酒窝甜甜旋在嘴角两侧,小二哥,又带好吃的给我吗?白净的双手摊开放在了小二哥的身前。
擦擦满头的冷汗,小二哥大大地松了口气,抚摸了一下面前少女的头,蓉蓉乖,今天哥哥啥都没带。明天给你送好吃的去,好吗?
少女名叫蓉蓉是每年都来镇上演戏的戏班班主的女儿,小时候一场大病烧坏了脑子,如今十七岁了,一直都傻傻的。班主也是操心坏了,但也没办法,只能带在身边看着,怕被别人欺负。不知道这大半夜的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蓉蓉,你怎么跑这里来了?你爹爹知道吗?快,哥哥送你回去。班主这个时候一定是急坏了,恐怕现在正满镇子的找女儿。
不。蓉蓉退后两步,他还没来给我讲故事,我不走。
他?是有人把蓉蓉诱拐到这里来的?男的?女的?他是谁啊?
跟你一样的好一位的大哥哥。
跟自己一样好?半夜三更把你拐到闹鬼的地方来的还跟自己一样好?好个屁!这哪家不要脸的混账小子,连个脑子不好使的女娃娃都不放过?他真的会来吗?
嗯。蓉蓉肯定地点了一下头。
好!小二哥挽起袖子,在地上寻了一根趁手的树枝当棍子。管你哪家的,来了就别怪哥不放过你,不教训到你满脸开花、血流长河,本人就把名字倒过来写!他娘的!真喜欢人家姑娘不会上门提亲啊?非半夜里拐人出来,摆明就是想占人家姑娘便宜又不想负责任!依这丫头的脑子,只怕被人搞大了肚子都弄不清孩子他爹是谁?这他妈的太缺德了!老子今晚痛揍你一顿就当是替你爹妈教你做人了!一想到自己那个也是小时候一场大病却没能活过来的小妹妹,小二哥心中的无名火就烧得老高老高。
蓉蓉姑娘说的没错,兄台真的是个好人!突然又是一个声音响在身后。
妈呀!小二哥被这凭空出现的话,差点又吓得趴地上。谁?
大哥哥。蓉蓉看见来人,笑得更加的灿烂。
一个颀长身姿,面庞白皙清秀的白衣男子站在了小二哥面前。兄台好。
这就是那个给蓉蓉讲故事的人?看长相到不像个坏人,但坏人是不会把坏人两个字刻在额头的。凭他半夜把蓉蓉叫来这里就不是好人。你想干嘛?一把把蓉蓉拦在身后,小二哥拿树枝指着白衣男子,看你长得人模人样,心思怎么那龌龊。拐带小姑娘的事也干得出来?我给你说,你今天乖乖走了就罢了,要是不走,我先打你一顿,再拖你去衙门告你个诱骗良家妇女!
白衣男子微微一笑,兄台可真是个忠厚的人。
嗯?小二哥有点糊涂了,这人的反应怎么跟想像中的不一样?
兄台放心,我不会对蓉蓉姑娘怎么样的,我只是想帮帮她。
帮她?她一个小姑娘有什么需要你一个大男人帮的?还半夜三更的帮她?鬼才信你安的是好心!
是,在下的行事确实容易引人误会,但实属无赖。白衣男子低头轻唉,只因为白天在下不方便出来,所以才不得以与蓉蓉姑娘约在了晚上。
你一个大活人白天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又不是鬼?小二哥才不信了。
咳咳,白衣男子轻咳两声,有点不好意思,在下虽不是鬼魅,但也并非人类。
啊?小二哥揉揉眼睛重新仔仔细细地把男子从上打量到脚,分明是个人嘛?那你说说你是个什么?还不信,他能说个花来。
在下,男子犹豫半晌,在下实乃狐仙。
啥!!小二哥不敢置信,张着嘴好久才蹦出一句,狐狸精?男的!
男狐狸精?仆人打断小二哥的话,捅捅他胳膊,你没骗我吧?话本里狐狸精不都是美女吗?要不是怕死,自己还真想有个狐狸精来找自己了。
没骗你。就是一男狐狸精。
他说你就信啊?仆人还是不怎么相信。万一你放过的真是一好色之徒,岂不害了蓉蓉姑娘吗?镇上的人对戏班都还是熟悉的。
小二哥很是不满地瞪了仆人一眼,我有那么笨吗?当然是他让我相信了。客栈里南来北往、形形色色的人自己见得多了,自问还是有几分识人的本事。
怕是那狐狸露些真的法术给小二哥看吧。徐正宁想想便知道了。
正是,还是公子聪明。小二哥道。
那后来了?
他真就是只狐狸精?
仆人和徐正宁同时发问。
小二哥答道:回公子,真是只狐狸精,我不骗你。如果我的话有半点虚的,就让我天打五雷轰。
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可说是真有女鬼。仆人翻起了小二哥以前的旧账,你到底哪次是真的啊?
我那么说当然是有原因的。还不是为了保护那个男狐狸和蓉蓉嘛。说那里闹鬼就没人会去打扰他们,也没人会知道他们的事了。
那你现在又说?仆人糊涂了。还有,你就这么放心让蓉蓉和一个男狐狸精呆在一起?你那么相信狐狸精的人品?
不瞒你们说,小二哥忽然笑得很开心,这几天我真的挺高兴的。能把这件事的真相说出来,是因为那狐仙不但治好了蓉蓉的病,还收了蓉蓉做带回了他修行的地方,打算引导她修行成仙。
真的,假的?仆人好生惊讶。
真的。小二哥道:你要不信就去问问班主去。他都在解散戏班了,等他这里一处理好,狐仙也会来接他的。这父女俩苦了大半辈子,总是有个好去处了。
何止是好去处。班主解散戏班的事仆人也有所耳闻,原以为是老了不想在东奔西跑,没想到是这么一回事。能碰上个神仙别人几辈子也修不到吧。虽然也替班主父女俩高兴,但心头却难免有些酸酸的不是滋味。
确定了那所谓的闹鬼是狐狸精治病,徐正宁也就完全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又给了小二哥一些打赏,让仆人送出门去。
你说,那狐狸精治病为什么非得晚上?为什么又非得跑去‘柳园’?后面又发生过些什么事?你给我说说,给我说说仆人一边送小二哥出门,一边不厌其烦地打听着自己好奇的各种问题。
待他们走远,徐正宁从行李中找出一截细而结实的绳子揣在怀中。一片平和地出了客栈,打听得蔡婆婆的住处,找了过去。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