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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家这场布施真是引来了不少的人,基本就没个空的去处,这不才找了个稍稍得闲的所在,还没站稳,忽地就窜出个人来,没头没脑的冲了过来,要不是小茉儿眼急手快地拉着瑞泠躲开,十成十地会被撞到在地。

    你这人怎么回事啊!就差没被吓掉魂的小茉儿瞪起眼,眼睛长了哪里了?没见前面有人吗?撞坏了我家姑娘,你赔得起吗?

    来人是个中年妇人,粗布衣衫,头包帕巾,看起来极其普通,只在眉宇间还残留着几分韵味,想来年青时应该长得不差。妇人显然也知道自己闯了祸,只是低着头,怯生生望了瑞泠几眼,张了张口,到底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瑞泠心里冷笑,看来是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贫婆子。脸上却挂起一个温和地笑容,我也没什么,你不用怕。说完扶着小茉儿就要离开。

    请问!那中年妇人总算出了声,您是秦家的哪一位?

    听到这个问题,瑞泠心中无端在升起一股火,脸色瞬间有点不好看。

    小茉儿机灵地扫了一眼瑞泠的脸,对着妇人厉声道:怎么着?你撞了人还有理了?打听那么清楚,是还想讹上一笔吗?!

    我,我不是那意思。妇人声音很小。

    那是几个意思?小茉儿得理便不打算饶人,看你这样子不像个坏人,心啥这么歹毒了?没见我家姑娘有孕在身吗?撞坏了可是两条人命!好在老天爷保佑没出大事,我家姑娘心好也不计较,你不感谢也到罢了,还缠着问这问那的,你到底想干什么?还怨我们弄脏了你的衣服不成?要不要赔给你啊?不是我说你,就你这衣服,在我们秦府,扔地上都没人要!

    那妇人越发的窘迫起来,一个劲地摇头,我,我哪里敢。我,我只是

    只是什么?装得到挺可怜的,敢情我们还欺负了你不成?!

    我只是想请你们带个口信给二太太!妇人闭着眼睛,鼓起勇气大叫了一声。

    带什么?!骂得起劲的小茉儿一时没反应过来,带什么带!口信?你算咦?不过也马上感觉到了不对,二太太?二太太?她看向了瑞泠。姑娘?

    瑞泠心头也是一惊,但没表现出来,只是又一次扬起嘴角笑着,这位婶婶认识我家二太太?

    有,有过一面之缘。妇人怯怯道。

    那你找二太太有何事?瑞泠又问。你到是说说看。我碰巧是二太太房里的人,如果不是什么大事,能帮你我一定帮你。

    我,我妇人犹豫半天,我听说秦家小姐不幸过逝,我的女儿也在前段日子出了意外,不在了。虽然我与二太太身份差别太大,但还是想见见她,同样是失去女儿的母亲,也许能说上几句话。二则,我囊里实在羞涩,不怕姑娘笑话,我想借借秦家的光在这次法会上给我女儿超度一下。

    听了这话,瑞泠又一次打量了妇人一翻,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但这遭遇也是可怜,口气不自觉又缓了好几分,既是这样,还请婶婶说出姓名来,我也好禀报二太太。

    妇人又想了想,我一贫苦之人,名字在贵人面前说出来恐怕不吉利。还请姑娘就说把遇见贫妇之事说给二太太就行。若她愿意见我,请到东街最尽头的门上画了一朵祥云的那个小院子就可以找到我了,

    好奇怪的人。明明是指明找人却不肯说自己是谁?但看妇人神色颇为坚定,强求只怕也是不行,瑞泠只得道:那我就去替婶婶回二太太一声,至于二太太想不想见你,就不是我能做主的了。

    有劳姑娘了。我这里先谢过。妇人扶了扶身子,道了礼。

    不必客气。瑞泠对小茉儿说:既然现在有了这位婶婶的托付,我们就先回去吧。一手扶着小茉儿对妇人道了声:告辞。

    姑娘慢走。妇人对着两人的身影又躬身一鞠。

    然而,瑞泠回到别院后并没有直接去见沈夫人,借口乏得很躲进了自己的屋子就没再出来。

    姑娘这是怎么了?见瑞泠窝在屋子里不见人,小茉儿有些心慌,莫不是真的在外面染了风寒?若真是病了可怎么得了?自己在二老爷和二太太那里都没法交待。身上哪里不舒服?我这就去请大夫。

    回来。瑞泠没让小茉儿出门口,又塞了一锭银子在其手中,我没有哪里不舒服,只是在二太太这里呆得有些久了。

    小茉儿恍然大悟,姑娘是心里堵了?

    也不是。瑞泠笑笑,我也许久没见哥哥了,有些想他。麻烦你跑一趟腿,请他来看看我。

    这?小茉儿有些为难,是私下见面吗?

    我哪里敢呀。当然要先报过二太太。这银子不过让你来打点老嬷嬷们的,让她们能快点传话。你也知道她们的,就算是二太太发了话,不给点好处也能拿着鸡毛当令箭,借口多得能拖到明年。我只想早点见见哥哥。

    我明白。姑娘放心好了。瑞大哥一准明天就能来见你。小茉儿拿了银子出了门。

    瑞泠半眯起眼,想着先前的那个妇人,还是见过哥哥再作打算吧。

    第二天一大早,瑞清便拎了些东西过来了。先去沈夫人那里请了安,回一些布施的情况,代秦少城问了好。过后才来了瑞泠处。

    妹子这些日子可还好?真是辛苦你了。我在外面弄了些补品,你一定要小茉儿炖给你吃。说完把一个大纸包放在了桌上。

    瑞泠示意小茉儿收拾了,又道:你拿些到厨房去,瞅着她们炖,别让人偷拿了去。

    是。小茉儿捧了纸包下去。

    待小茉儿出门远去,瑞清才又开口,妹子这么急叫我来,是出了什么事么?

    说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我总觉得应该通知哥哥一声。瑞泠道:昨天,我去外面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怪人。

    怪人?

    是一个贫婆子,看那穿着打扮真是再平常不过了。但她却要求见二太太。

    喔?瑞清也来了兴趣。一个贫婆子要见二太太?这可能吗?要知道,沈夫人娘家可不是什么寻常人家,也是当地的一代豪富,富可敌国不敢说,比起秦家一点也不差。更何况,沈家虽说不是官宦之家却不让多让。只因为沈太爷爱才惜才,曾支助过不少的贫穷学子求学赶考,与沈夫人同乡的所出仕之官,十人中起码有五人都是受过沈家恩惠的。因此沈家在朝廷中人脉颇广。这样一位出身巨富之家的太太怎么会和一个贫婆子有交集?

    奇怪吧?瑞泠道:还有更奇怪的了。我问她姓什么叫什么,她却不肯说。只说曾与二太太有过一面之缘,如今也和二太太一样痛失女儿,所以想见个面,相互诉诉苦。

    啊?瑞清到还真是吃了一惊,与二太太相互诉苦?这人当自己是谁啊?还不肯说名字。

    所以,我只得请哥哥来一趟了。瑞泠歪着嘴角噙着笑,她说了,她住在东街最底的那间院子,院门上画了一朵祥云。

    知道了。瑞清点头应着,回头我一定好好查查。这么有趣的一个人肯定是不能放过的。不过,妹子。你真的想就这样下去吗?如果你想离开,我可以帮你。一转头,心中又升起一股不甘。

    我为什么要离开?

    瑞清眼前浮现出前几天儿时同伴送他的妹妹出嫁的情景,妹子,其实你不用这样。秦家虽说是有钱人,但二老爷也太。你应该找个合心意的年青小伙子。何必拿自己的大好年华陪一个、一个快入土的老头子。

    瑞泠奇怪地看着哥哥,哥哥今天是怎么了?你明知道我为什么要回到秦家来的啊?如果不是为了主人,你真以为我会看上二老爷?

    是,主人是对咱们有恩,瑞清劝道:但、但你也没必要做如此牺牲。主人要对付秦家,我们可以想其他的方法帮他。你本来一个清清白白的大姑娘,现在却

    哥,瑞泠脸色一变,仇恨充满了眼睛,难道你不恨秦家吗?你七岁就在秦家做工,十几年来老老实实没犯一点的错。结果一只鹦鹉死了,你都不敢向秦老爷求饶。为什么?因为你知道,在秦老爷的眼里,你的命还比不上一只鹦鹉。是,我们弄出那么大的动静后,他们是没杀我们,但他们赶我们出府,还通告其他的大户说我们背主藏奸,用邪术害人,根本就是想断了我们的生路。那个时候要不是主人拉我们一把,你说我们会是个什么情况?

    瑞清唉了口气,可是,我希望你能和别的女孩儿一样,有个般配的丈夫,生几个小娃娃,而不是把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一起当作算计别人的工具。

    路是我自己选的,不管将来如何,我决不怨人。只要能帮主人完成大事,我心甘情愿。瑞泠的态度很是坚决。

    看她如此,瑞清苦笑道:我是你哥,从小就我们俩相依为命。你的心思又怎么可能瞒过我了?但愿你对主人的这番心意,他会好好珍惜,将来事成之后能不付你给你一个交待。否则,我这做哥哥也不会放过他。

    被说破心事的瑞泠面上微微泛红,哥,你在说什么?我可配不上主人。

    瑞清站起身,像小时候那样伸手弹了一下妹妹的额头,你配不配得上,我说了算。说完转身出门,好了,该干正事去了。

    看着哥哥出了门,瑞泠轻轻皱眉,心下一片黯然。不过,只是一小会儿,她便收拾好了心情,现在不是该想这些的时候。起身独自一人来到了沈夫人屋子前头。

    周妈妈,瑞泠在屋门口往里张望,周妈妈。

    周嬷嬷闻声从里屋走了出来,是瑞泠姑娘啊?叫我有事吗?

    二太太在吗?瑞泠笑得很是温柔,我这些日子不知怎的忘性大得很,昨个儿有人托我给二太太带个信,结果我居然就给忘了,这才刚想起来。

    周嬷嬷扶着瑞泠进了屋,怀了身孕人都是这样子的。太太在屋里,姑娘进去就是了。

    沈夫人身体歪在椅上,脸色泛白,神情看上去很是疲惫。瑞泠来啦,见瑞泠进来,抬抬手,坐。

    瑞泠谢过沈夫人,小心翼翼地坐在门口的一张小圆凳上。前几日还看太太精气神挺好的,怎么今天脸色会如此不好?

    沈夫人唉口气,唉!人老了就是这样,稍微累点儿体力就跟不上。别看坐车来的时候我跟个没事人一样,谁想这一歇下来就觉得浑身不对劲,精神也跟着一天不如一天。今天更是疲得一动也不想动。你要是再晚点来,我就又得回床上躺着去了。你有什么话,就快些说吧。

    是这样的。瑞泠开口道:昨天蒙太太恩典让我出去走走。快回来的时候,碰到了一位太太的故人。

    我的故人?沈夫人拧起眉,是谁啊?

    瑞泠道:说也奇怪,我也问过她的姓名,可她只说是与太太有一面之缘的人。其他的就都不肯说了。交待我回来给太太您带个话,说是,她也是一位刚失去女儿的母亲,听说了韵兰小姐之事,想与太太说上几句话,彼此能有个安慰。二来,她也想借秦家参与的这次法会替她女儿超度一番。

    她也才失去女儿?沈夫人一定是又想起了秦韵兰,脸色比刚才还白上了三分,这人是谁啊?周妈妈,你替我想想,我们认识的夫人、太太里有谁是也才失去孩子的?

    周妈妈凝神想了一会儿,没有啊,熟识的几位太太都没有这些伤心事。

    那会是谁啊?沈夫人左手揉揉额头,她长什么模样啊?

    看她的穿着打扮不像是富贵人家的。瑞泠接着道:衣衫都是寻常市井人家的着装,头上也没什么首饰。一双细长凤眼,鼻梁挺高,嘴唇不厚也不薄,可能也是失去了孩子的原因,神情也不太好,但

    但什么?

    我总觉得吧,她现在看起来是普通,但以前也应该算是个美人。那双眼睛,仔细瞧去还是、还是瑞泠摇摇头,我这肚子里头没什么墨水,还真不知道怎么说。反正吧,给人的感觉很是特别。

    是吗?沈夫人道:她能给留下你这样的深刻印象?既然我也见过,也应该印象深刻才对啊。可我就怎么也想不起来啊?她还说什么了吗?

    她说,太太要是想见她,可以去找她。她住在,这次换瑞泠揉起了额角,她住在,住在哪里来着?太太,你看我这记性。她说了一长串,我当时是记住了,可现在怎么就想不起来了了。这可怎么办啊?

    周嬷嬷笑着打了个圆场,这女人了有身孕啊,这精华了全都去了肚子里的小娃娃那里,自己的身体反倒是很容易出各种状况。这忘性大也是正常的。太太也是过来人,有什么可怎么办的。

    是啊,沈夫人也道:这女人怀孕是人生中的大事。你现在应当以安心养胎为主,别的事都放着吧。不就是一个故人想见我嘛,又不是什么大不了事。等你想起来了,再来告诉我也一样。就算一直想不起来,也没什么。

    谢太太体谅。瑞泠起身扶了扶。太太放心,我身边的小茉儿当时也在,等我回去问问她,一定给太太个准信。

    再说吧,沈夫人对周嬷嬷说,听瑞泠这么说,也是一个可怜人。等到知道了地方,你带点银子和东西代我去慰问一下。你看我这精神也是难见人了。

    是。周嬷嬷应了。

    瑞泠知道自己也不好待下去,便道:打扰太太久了,让太太又多费了神。我就不打扰太太休息了。

    也好。沈夫人道: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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