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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聊斋志异

    那一晚发生的事没别人知道, 黄胡氏用药用过了三个疗程后身体大好,之后便只需在起卧饮食方面注意着就可以。胡萤心中有愧,于是又特地准备了一些养身、保命的丹药赠与他们,然后便和四人告别。

    胡萤身为庄主亲送四人到外面, 又是一番寒暄客套不提, 最后各自见礼道别,便该是各归各处了。

    胡三娘他们别有深意的目光胡萤可以当作看不到, 黄九郎一直避开不看她, 她怅然若失之余又有些安心, 待目送众人离开,回到庄内,再想起来,也不过付之一笑。

    各自有各自的生活要过, 或许有时候, 缺的就是一点执拗。

    想当初若是她不追到东京,又何来之后的恩爱一生?

    说到底, 不过是情不到深处罢了。

    想通了之后, 胡萤将这一节彻底放下,再不去想, 忽听得正在修建花枝的婴宁闲话道端午节快到了, 要不把后院那间闲置的广厦提前收拾出来, 以后过节都在那儿过。

    胡萤都快忘了婴宁说的那间屋子里面是什么样儿, 不过听婴宁这么说, 想必她是看过了的,便点头赞同道:“好啊,也不必叫小荣了,让她照顾婆婆吧。我去喊其他人, 我们一起打扫干净。”

    “且慢。姐姐,我这里有一个主意。”

    “什么主意?”

    “日复一日的生活虽然平淡宁静,但到底少了些红尘气息,咱们又不是修道的,很不必常常清心。不若想些贴切的节日游戏,例如端午节便包粽子打络子,做成庄子里的赛事,排出个状元榜眼来。既不激烈,又能热闹一番,岂不美哉?”

    “可以呀,妹妹这想法很是。原是我终日待在屋子里炼丹,冷待了众人,既有胜者,那么当然也要有彩头,多亏父母深恩,我家底不薄,便是办上几十年也使得,这彩头自然由我来出。”

    “哈哈哈哈,没人抢你的!姐姐可是咱们这丹砂庄的庄主,一庄老小的,可不都指着你过活么?”

    “……”

    “姐姐?”

    “啊,没什么,只是……我突然有了一个念头,但是又觉得不妥。”

    “姐姐说来听听?”

    “唔……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我因着修习丹药之术数十年,俗话说医药不分家,故而勉强也可自称一声‘大夫’。但是到底是野路子,没有专研过,实践经验就更别提了,连个药童都比不上。故而我想着要不在院外建间茅屋,挂上义诊的牌子,若有穷苦百姓没钱治病,便可来我这儿,也算是行善积德了。”

    胡萤说着说着也觉得自己真是“教练,我啥都想干”,想一出是一出,前一段时间才说要学琴棋书画呢,现在又想诊脉熬药了,真是没定性。

    “但是时间上又分配不出来……妹妹,你说有没有什么可以分·身的术法?若是有,我一定要学来。”

    婴宁“噗嗤”一声,抱着一把剪下来的葱翠枝叶笑眯了眼,“哈哈哈……好啊好哈哈哈,姐姐赶紧把所有的东西都学完,最好十年内就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通无所不能,这样才能安安心心地享受接下来几百十年的清闲自在呢!噗哈哈哈哈——”

    胡萤听了,恍然的同时又有些脸红,见婴宁笑得厉害,不禁羞恼,轻哼了一声,随手抽出鬓间的牡丹绒花往她身上砸去。

    婴宁弱柳一般柔软下腰,精准地接住绒花,笑意盈盈地往自己头上一戴,末了扭扭腰,马面裙摆晃出微波。

    胡萤见状笑也不是气也不是,只好翻个白眼,摆摆手,自去招呼秦旦生和惠兰他们去后院清扫屋子去了。

    经了婴宁劝解,胡萤也愈发随心所欲起来,想一出是一出的频率愈发高,偏偏庄子里的人又纵着她,长而久之,胡萤不仅干起了义诊,还陆陆续续地开了条山货的商路,把庄子东南西北地一再扩建,主动上门依附的人也越来越多,过了五六年,丹砂庄的势力竟有合围利津、筥县之势。

    这也罢了,偏偏因为一些居住在山里避世而居,又需要外出来采买必需品的妖怪成为供给草药山珍的来源——这些妖怪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不愿与凡人过多来往,便贴近了丹砂庄,需要什么东西都来丹砂庄里以物易物。若遇到丹砂庄过节,很多妖怪干脆就留下好好地玩上几天才回去——所以不论他们住在哪座山里,岁易时移的,丹砂庄的名头竟也传了过去。

    三人成虎的道理几千年前便流传至今,更有狐假虎威者众,有时候胡萤甚至还得为找上门来的苦主讨公道,出远门去将那些假借她的名头作威作福的恶人处置了。为此,胡萤不得不费心思制作出一堆木牌,上面刻着她独创的符咒,分发给她信得过的那些人,以此来避免再有不相干的事找上门——结果误打误撞的,还因此找到了一位姨母,恢复了亲戚间的往来,这是后话。

    至于人世这边,说起来就更琐碎了。首先是贫民阶层里,因为胡萤开了义诊,交代每日出去采买的秦旦生一家到县城里宣传——她其实没报多大希望,毕竟丹砂庄在县内逐渐变成“不可说”的地方这一点她是知道的,原本也不过想着为那些穷到病到没办法了,壮着胆子来她这里的可怜人出一份力,谁知道治好了开头的寥寥几人,给了对方一份工作,帮忙收购转卖,满足温饱的需求后她这挂着“义诊”牌子的茅屋就“客”似云来,完美阐述了“六度分隔理论”——她无论如何都想不通一个山西世家的妇人是怎么找上门来的。

    那妇人求生子丹,她搞不出来,但是看相后直接说了她命中有子,只是时候未到,妇人半信半疑地走了,目前还没有反馈,也不知道命里的孩子到了没有。

    但是自那妇人出现三年后,来茅屋这儿找她看相的人也多了起来……

    滚雪球似的……不提了。

    其次,在官绅阶级里,因为有着石家的前因,一开始的时候,县官硬是送了厚礼,然后求她别暴露自己身为狐妖的身份,再然后,给她安了个她听都没听说过的道士的俗家弟子的名头,去帮忙解决一位太守被狐缠住的事情。

    不过显然县官收到消息,或下定决心找上她所花的时间太久了,等到她赶到的时候事情已经解决了,她就只能瞠目结舌地在一边看个热闹,回来扯着婴宁就笑了大半天。

    原来那太守被狐狸缠上不堪其扰,最后一位道士献上药,太守吃了,顿时情·欲大涨,连衣裤都来不及脱便按住那只痴汉狐,在狐狸身上疯狂驰骋起来……

    最后,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狐狸被吓跑了。

    然而太守……咳,兴致不减,兀自发出一些可想而知的声音,试图引诱不久前还缠他缠得紧的狐狸回来继续快活~~~

    狐狸的反应是连夜捂着屁股跑了。

    恩……至少太守不会再被狐狸困扰了。也算是……解决了罢……

    咳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总之,虽然出师不利,但估计是从这一次开始,石县官发现丹砂庄庄主并非险恶之徒,虽为异类,却也是可以来往的那类妖精,所以之后经由石县官,官绅间的线也连起来了。

    等到了上京考评,也不知石县官是政绩好还是官场交际做得好,总之是升官了,在同年中独占鳌头。那时候石县官还特地备礼亲自上门道谢,“顺便”提了他已经再三提醒过即将代替他上任利津县县官的人要与丹砂庄为善。

    大概有抱负的男子面临锦绣前程都是一个心情,反正石县官说话的时候真可谓是春风得意,若不是胡萤时时拿话岔过去,石县官都快把他的事业宏图说成是他和她一起“农村包围城市”,把丹砂庄的势力一路带到皇城了= =

    duck不必。

    胡萤虽然这一世性情冷淡,但也不会刻意讨人嫌,只说着表面上的客套话恭维他,也不管他从中自顾自地理解了什么,反正人走了就走了,她照样过自己的日子。

    不主动不接受不拒绝jg。

    新上任的县官姓万,是个迂腐的读书人,官做得不咋样,但好歹没搜刮民脂民膏,只成日里操着当皇帝的心,空有一腔驱逐满蒙之志,实则寒冬腊月里时不时还要对着花盆吐一口血,当真风雅至极!

    风雅到了胡萤都甘拜下风的地步。

    ……

    如此种种,可想而知胡萤这些年来的日子是何其热闹。要不是她有几世的记忆打底,再者本人也是个自律的性子,别说学有所成了,不把曾经会的东西忘光了都算她厉害。

    不过再怎么辛苦,想要在几年内学到她心目中那种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能技惊四座的程度……还是做梦比较快。

    而且这其中也有个关节。

    胡萤有一种轴性,或说呆性。

    就比如说学裁剪缝衣,她和婴宁一起学的,等到婴宁都快把本朝的衣样儿学完了学到前朝的流行服饰,胡萤还没动针线。

    她也没闲着,在干嘛呢?

    在养蚕种棉。

    原来她心中有一个疑虑,只认为自己若是单学制衣认布,那到了要自力更生自己织布的时候她就要麻瓜了,于是她便想先学织布;织布容易,但若是到时候连丝线也得自制呢?那学了织布又有何用?于是她又买了棉花和蚕茧……最后她干脆从看护蚕种和分辨棉花种子开始,在后山划了块三丈见方的棉田自己亲自照顾,移栽了几株桑树,在卧室楼下布置了间蚕室养蚕。

    一年的时间过去了,婴宁已经学成出师,开始学绣花了,胡萤还在热火朝天地学几种织布机的制作方式和简单的木工活……

    活脱脱一出古代版博士生如何做红烧肉:第一章,肉猪养殖技巧。

    虽然但是,在被婴宁等人看了几年的笑话后,胡萤到底是学会了很多技术。

    以后能不能用到是一回事,总之没有无用的知识,她自己想学,旁人也说不了什么。

    再者她也没荒废修炼,每日定时两次吸收日月精华,行善积德,不做恶事,定期练习一遍各种术法以防手生,积极学习新的法术……不得不说,在聊斋一众贪图活人阳气、精气和功德的狐妖女鬼中,胡萤的战斗力不说能拔得头筹,起码也算是顶尖了,到了连过路的阴差都要让道的地步,和当年那个被强夺丹药还不敢抢回来为自己出气的小狐狸已然是天壤之别。

    ……这些都是闲话。

    要说到胡萤是如何与相距甚远的姨母重新联络上的,还要落到丹砂庄这些年来陆续延长出去的商路上…… w ,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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