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月无从知晓此刻阻止晏还归的举动是否正确,也不知道如果时光倒回她是否还会这样做。但全盘权衡过后,她觉得自己可能还是会这样做,因为当时的她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方法了。
解决掉威胁性命的困境,才能更好地完成任务。她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可她没想到,不久之后晏还归竟带回了生命垂危的庄秋晚。
武林大会过后,各派自回自家,庄秋晚要跟着师门回隐玉谷,晏还归则和留月一起回离水宫。
夜间在客栈宿下,发现晏还归的房间夜半时分竟然还有动静,留月不客气地推门而入,和正匆忙走向房门的晏还归迎面对上。
“这么晚了,你去哪儿?”留月心知肚明,偏要故意问一句。
“我出去消消食,散散步。” 晏还归眼观鼻鼻观心,谎话说得毫不走心。
“没想到我们心狠手辣的晏魔头有了心爱之人,也和普通人一样夜不能寐辗转反侧呀?”
“晏离棠你……”晏还归被留月打趣得不知道说什么好,“知道的说你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性情大变,不知道的还以为鬼差给你安错了魂。”
晏还归说得忿忿不平,一张年轻细小的脸皱起来,活像刚从蒸笼里出锅的小肉包。留月几乎要被自己的想象逗得发笑,忙克制地憋住,心道要真算起来他说的倒也没错。
“我究竟是谁,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不是吗?”
“的确。”
晏还归眼神辽远,陷入了久远的往事中,不自觉喃喃低语,“刚捡到我那会,你倒是一直叫我阿弟的,一直到入了离水宫才改了口。”
留月心中一震,原来这两姐弟竟然还有这样的过往,自己也算歪打正着了,怪不得对任何人都不假辞色的晏还归会这样听她的话。
陷入回忆里的柔软晏还归只是昙花一现,他没好气地瞪留月一眼:“我就是要去看一下庄秋晚怎么了,她那个师傅那么古怪,她又那么蠢,怕是被欺负了也只会自己一个人偷偷哭。”
“怕人家被欺负呀,那以前是谁成日支使人家做这做那呀,这不也是欺负吗?”
晏还归对于留月随时发作的逗趣烦不胜烦:“谁让她老是对我横眉冷对不理人的,这回答你满意了吗?”
留月点点头,看来这段感情也不是完全没救,好歹晏还归对自己的感情并非一无所知。
“你对庄姑娘真的有意思?”留月正色问他。
此刻就两姐弟在,晏还归别扭片刻,最终还是选择敞开心扉:“我不知道。刚救我的那会,她对我悉心照料,无微不至,我们俩相处得很愉快。可知道我的身份后,她再也没给过我好脸色,我也不知道我这样是不甘还是真的钟意于她。”
伴随着越来越低的话音,是晏还归越发黯然的神色。
情之一字,最是难解。留月暗叹口气,对晏还归道:“你去找她吧,但切记一定要小心
,一定不能为难她,知道吗?要是你还像以前那样见到人就甩脸色,信不信我把你禁足在离水宫让你再也见不了她!”
“信你才有鬼了。怎么我找个意中人你比我还急。”晏还归不怕留月的威胁,嘀咕几句往外走。
“没良心的小混蛋!我是你阿姐,我不急谁替你急!”留月在他身后喊道。
“诶,你等等!”
“我的阿姐呀,又怎么了?”
留月快步赶到晏还归身前,指了指外边暗沉的天色:“刚才一时没想到,你要去看人也别这个时候去呀,夜半三更的,万一被发现了,庄姑娘那些师姐妹们不把你采花贼打出来才怪。”
确实是这个理,晏还归无奈地一摊手,转身回去。
第二天天刚擦亮,晏还归就离了客栈。留月听到声音,也跟着起了身。她还是不放心让晏还归单独去找庄秋晚,悄悄跟在了后面。
离水容和隐玉谷都在南方,只不过一个处于西南,一个往东南的方向,因而回去的路上有一段路程是相同的,只不过在有意避讳下,一路上双方都没有碰过面。
晏还归一早就出了镇子,没花多少时间就到了相邻的镇上隐玉谷下榻的客栈。一问才知道隐玉谷的人刚结账退了房。
晏还归正要去追,突然听见刺耳的惊叫声从楼上客房里传出。
“死人了!死人了!”小二模样的人跌跌撞撞从楼上跑下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冲老板喊。
“怎么可能
!你看错了吧!”老板战战兢兢的,不敢置信。不是这么晦气吧,就他这小店还能出人命官司?
“真的。”小二哭丧着一张脸往楼上指,“就昨天来的那群长得跟仙女似的江湖人,就是里面的一个。”
老板再不情愿,也只得随着小二一起往房间里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嘴里嫌弃地嘟囔着:“怎么回事,他们不是前脚刚走吗,怎么还留了个死人在这。”他越想越晦气,边说着还忍不住朝地上啐了几口。
忽然,老板感觉一阵轻风从自己身旁掠过,一个黑影越过他挡在身前。
“那个客人房间在哪儿?”晏还归声音阴沉,听到刚才的话,他的心里骤然一紧,不好的预感悄无声息地盘踞他所有的思绪。
晏还归肃杀得像是活阎罗的气势将老板吓了一跳,抖着手朝房间一指。下一秒店老板周身威压的气场一空,蓦的又是一阵风,紧接着是呯的一声,晏还归急切地一脚踢开了房门。
看到庄秋晚的模样时,留月一时惊得忘了言语。她不敢想象,如果晏还归不是一早就急着出发,庄秋晚的命是否还救得回来。
她比晏还归不过晚一步进的房间,进到里面时,晏还归似乎怔住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察觉她进来才如梦初醒,跑到桌旁扶起人事不省的庄秋晚。
庄秋晚脸色青白,唇角溢出血丝,毫无血色的脸色和鲜红的血色相比,让她看起来
惨淡骇人。
留月不敢相信地伸手在她鼻间试了试,她的呼吸已微乎其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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