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执见她只穿着里裙,于是避开目光,道:“宫里来人了,你整理一番便到厅堂来。”
风婉儿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把门关上,然后准备去屏风后头换衣裳,突然低头看自己身上,只有一套里裙。
她登时怔住了。
这里裙与后世的连衣裙也差不多,而且还是长袖的。
可落在诸葛执眼里,大概与衣衫不整也没太大区别了。
风婉儿心里一下子囧了,一边套衣裳一边想着怎么跟他解释,又觉得解释是越描越黑,没个主意,最后胡乱套上那件软缎裙子,只把头发简单的束在脑后,就去厅堂了。
诸葛执坐在厅堂,下首坐着皇帝身边的丁掌印,风婉儿见状便知事情不简单,但并不惊慌,只对着二人福了一福。
丁掌印笑着起身,道:“女谋士已是来了,二位且随奴才入朝。”
诸葛执颔首,道了一句“有劳。”
丁掌印恭敬回了一句“殿下客气。”然后便往外走。
车马道上停着诸葛执的蛟龙纹马车,二人上了车,那丁掌印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带着几个小太监,在前面引路。
车马笃笃笃的前行,风婉儿看向诸葛执,目光有几分疑问。
诸葛执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萧长风的弟子入宫讨剑,见机行事,勿针锋相对。”
风婉儿听见这事,微微一惊。
诸葛执安抚笑了笑:“无妨,我在。”
风婉儿抬眼看他,见他依旧沉着平静,心里也安稳了一些,盘算着待会御前的应对。
皇城很快便到了,两人下车,由丁掌印引着入金殿。
金殿之上,百官已是云集,大殿中间站着一位小童。
二人向皇帝行礼,那小童走到诸葛执和风婉儿身边,脆生生道:“就是你们把我师兄的剑给弄坏了吗?”
诸葛执道:“不知你师兄是何人?”
那小童道:“我师兄是先生的大弟子!”
风婉儿登时明白了,萧长风是派这小童给孔礼脱罪来了,想到这儿,她微微一笑,道:“那你就是先生的小弟子了,旁人活了二三十岁也未必能得先生的青睐,你小小年纪,就有这般造化,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那小童听出点意思,气呼呼的瞪了她一眼,看向皇帝。
皇帝看向诸葛执,道:“那日之事原是一场误会,铸剑人是萧先生的大弟子,成剑之后,先生入法器房观剑,正好被孔爱卿撞见,便以为是萧先生所铸,追赶不及,便入宫献剑,若非这小先生来讨剑,朕倒是错怪好人了。”
诸葛执听皇帝已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定下,也不再多说,躬身道:“并不知是先生门下制剑,如今剑已毁,臣愿以千金偿还。”
皇帝笑问小童:“小先生觉得如何?”
那小童指着风婉儿,磨牙道:“我听说是个女子弄坏了我大师兄的剑,可是她?”
风婉儿不慌不忙,笑道:“你家大师兄未能承先生衣钵,铸的剑竟不如普通兵器,还望小先生日后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啊!”
小童气的脸红红的,骂道:“你这女子好坏,弄坏了我师兄的剑,还敢说风凉话?”
风婉儿笑道:“有人拿徒弟的剑冒充师父的,小先生只怪他去。”
那小童哑口无言,对着皇帝道:“我走了。”说罢,往外走。
这时,队列之中的萧长留忙道:“小先生忘了长风的玉牌。”
那小童摆了摆手:“师父说这俗物不要也罢。”说罢,竟是蹦蹦跳跳的出门去了。
萧长留愣住了。
皇帝叹道:“先生果然是名士风流。”
萧长留也叹道:“我萧氏子弟皆有玉牌随身,镌刻家训,长风连玉牌都不要,竟是要将尘世一并舍弃了么?”说罢,滚下泪来。
诸葛执与风婉儿此时方知为何皇帝会听信一个小童的话,原来是拿了萧长风的信物来了。
魏侯见萧长留如此,便道:“先生处江湖之远,却心怀社稷,萧廷尉不必伤感。”
风婉儿听闻此言,心中一动,恭敬对皇帝道:“陛下,小女与先生有缘,想为先生讨封!”
皇帝看向风婉儿:“讨封?讨何封?”
风婉儿笑道:“先生如此淡泊名利,实为出世高人,陛下若能恩封道号,方外之地亦得陛下福泽,正是一桩美谈啊!”
皇帝笑了,道:“此言有理。”
魏侯眉头皱起,立刻看向萧长留,萧长留似乎想说什么,到底还是一个字都没有说。
魏侯暗自咬牙,众人越发静默。
皇帝沉吟片刻,道:“先生一生淡泊,朕便赐号了凡散人,散人百年之后,配享太庙!”
站在队列之中的姒甘泉立刻出列,道:“陛下圣明!”
众人立刻齐声道:“陛下圣明!”
皇帝脸上露出笑意,看向诸葛执,道:“此女见识不凡,衡郡王须礼遇之。”
诸葛执躬身道:“谨遵皇命。”
皇帝微微点头,又道:“孔礼虽错献宝剑,但不知者不罪,其心可嘉,朕便封其为钦天监的灵台丞,也算是人尽其才了。”
众人再次山呼“陛下圣明。”
皇帝见皆大欢喜,便让众人退朝。
风婉儿和诸葛执走出金殿,萧长留跟了上来,道:“殿下留步。”
二人停下脚步,诸葛执看向萧长留:“廷尉大人有事?”
萧长留道:“今日寒舍备了夜宴,请殿下赏光。”
诸葛执笑道:“多谢长留兄盛情。”
萧长留听见一句“长留兄”,心里就松了一半,见风婉儿在一旁,便道:“女谋士若是方便,也请光临寒舍,略叙情谊。”
风婉儿笑了笑,没接话。
萧长留与诸葛执客气寒暄着往外走,风婉儿跟在后头,偶尔回头一瞧,见魏侯在后头不远处,面色阴晴不定的看着他们。
她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笑意,转身跟上诸葛执。
诸葛执和萧长留直到出了宫门,才“依依不舍”的道别。王府的马车驶上前,二人上了车。
风婉儿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诸葛执笑道:“婉儿辛苦。”
风婉儿也笑了,道:“不辛苦啦,你直接送我回不夜街吧。”
“今日夜宴婉儿不去么?”
“不去。”
“也好。”
马车便往不夜街去了,风婉儿下了车,把医馆的门推开,里头还是老样子。
诸葛执也跟着进来了,就在主座坐下,风婉儿见状,便知这诸葛执又要与她谈一谈,为免他说出什么奇怪的话,于是她立刻先声夺人了:“今儿那小童,你觉得像真孩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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