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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借让一下。我不管你们这些和尚念的什么佛经,但在哪个山头就唱哪支山歌,这个道理我想你们比谁都更加明白。我们只是派了一个阴曹吏暂且住下,就遭遇了不测,要不是及时得到了通知,你们这群秃瓢还想瞒我们到什么时候?”
冷调寒带着一群阴曹吏浩浩荡荡近百人,不分个青红皂白,直接将普渡慈苑的大门踢开。
乌泱泱一堆人一下子涌入前庭广场处,纷纷亮出了雪白的长刃。
雨后本就清冷的空气当中,更是添了几分寒意。
向来足不出户的净浮倒是十分意外地出现在前庭外面,犹若轻风拂面止住了涌来的戾气。
眼前这人面色憔悴蜡黄,净浮一点不都敢怠慢。
他清楚知道这人就是来自南都酆都府的魁首冷调寒,他也明白冷调寒出现在这里的意义。
若是阴曹吏受伤一事,何须如此兴师动众。
上朝等不了了。
佛气显然无法化去萦在清晖难民胸口处的魔气。
只要他们还存在着,那就是潜藏的危机。
务必要全数铲除干净。
净浮单手竖在胸口处,念了一声佛号。
“大人,莫忘了在南都,曾经净昙师弟在哪里牺牲。”
“我自然不会忘记了他的人情,但这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听着,我知道普渡慈苑在岭南一带或者说整个上朝境内的名望,你们自己扪心一问,真的有能耐包拦下这么多的麻烦吗?就在几日前,安放在贵寺的血摩罗失窃了,你们当中一些颟顸的秃瓢不问个青红皂白就先扣留了我们的人!
新仇旧账一并算下来大师啊,你们有能耐承担得起酆都府的怒火吗?”
净浮紧抿着唇,他的眉毛微微蹙起,似乎陷入了挣扎当中。
冷调寒瞧见了净浮微妙的神情变化,她笑了笑,话锋一转。
“我此番前来也不是为了为难普渡慈苑而来。普渡慈苑立足岭南长达百年之久,在民间素来就有威望。甚至是在二十年前那一次的聚会上,净幻禅师的表现更是博得了天家的赞誉和欣赏,一时之间打响了普渡慈苑的名望。”
净浮依旧没有言语,只是眸光中默默凝起了一抹暗色,且愈趋愈浓。
冷调寒面色一肃,语气又变得冰冷了些许。
“但这几日在普渡慈苑发生的一系列变故,着实让人感到遗憾。若普渡慈苑给不出一个交代”
冷调寒回头看了一眼严守待命的阴曹吏们,轻生一笑。
“我们就自己向普渡慈苑要一个交代!”
语气当中所暗含的威胁之意,自然是激得净浮身后一众僧人面显怒色。
净浮伸出左臂,阻下了有些躁动的一众僧人。
“我的意思十分明显了,大师。只要将剩下一片血摩罗和造事僧人一并交出来,剩下的一切都好说,那些个清晖难民嘛,你们要包庇就包庇,跟我没关系。”
站在冷调寒身侧的张元祥面色微变,张开想要劝阻。
毕竟岭南酆都府和普渡慈苑之间的矛盾根源便是这一群清晖难民。
冷调寒如此大方摘掉了这一层关系,自然是让张元祥有些犯难。
张元祥的双唇闭合了数下,最终还是选择了保持静默,免得惹了一身骚。
净浮知道冷调寒的态度只是代表了更上一层,和岭南酆都府压根没有丝毫关系。
或者是说借了岭南酆都府的势,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略微思忖了一下,净浮微微一笑。
“那么冷大人此番话能够代表岭南酆都府吗?如若蔽寺真的将那最后一枚血摩罗和造事的僧人交托给酆都府来处置,冷大人可以保证从今以后岭南酆都府再不因为清晖难民的事情和普渡慈苑纠缠吗?”
冷调寒笑了一下,面色略微阴沉了些许。
“和尚你是不明白我的意思吗?我的话十分明显,我只是代表了更上一层的意思。至于你们和岭南酆都府之间的矛盾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情。公事公办,我希望普渡慈苑最好是能够深明大义。”
净浮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声音相当的平静。
“如果冷大人的上峰确实做如此想法,净浮自然会双手奉上冷大人想要的。只是冷大人不应该借着岭南酆都府的势头来压我们。”
“好很好!”冷调寒眼神变得阴沉了些许。“如果你们能够将这一人一物全数交给我,我自是会向上峰禀明,从中斡旋你们和岭南酆都府之间的关系。和尚,我已经给足了你们面子,也希望你们别不识抬举。”
张元祥这下有些急躁,连忙上前。
“大人,这”
话未开口,冷调寒便是伸手打断了张元祥的话头。
现场无数的目光都是聚焦在了净浮的身上,等待着他的下文。
净浮听到了冷调寒的回应之后沉默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大人此举,是要威逼普渡慈苑同登天道一般吗?交出来了,日后普渡慈苑可是真只能任诸位宰割了。”
“人这一生若非生来便是立于顶峰,总是有要低头的时候。和尚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你身后的着一众僧尼考虑吧?仅仅因为你一个人的尊严,便要他们的性命来替你成全?佛家不是讲究众生平等吗,这些平日里吃斋念佛的沙弥们就活该要因为你的一己之私而白白牺牲了自己的生命?”
冷调寒朝净浮背后的一众僧尼指了三下。
当中一些较为年轻的僧人,他们的面色有些微微松动。
净浮双手合十,只是朝冷调寒微微颔首。
“既然大人不愿意我等引颈受戮,又何必亮出屠刀对着我们呢?莫因一丝妄念而造下无穷杀业,莫因一丝偏信而蒙蔽了正见。一切皆是维系在大人手中,诸位手中的长刃,不该是用来斩邪灭祟的吗?”
净浮念了一声佛号。
“大人想要的人和物,皆不在普渡慈苑内。剩下的那一枚血摩罗残片早就交托给了驻扎在此的一名阴曹吏了,而那名犯事的僧人早就被驱逐出了普渡慈苑。恐怕是让大人失望了。”
冷调寒忍不住冷笑了几声。
这世上怎么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兜来兜去这么久,最终给出的解释是都和普渡慈苑无关系了。
想要如此轻易摆脱干系,哪有这般轻松。
“和尚你既然这般说了。那我也只能代表岭南酆都府的立场了,我勒令你们停止对清晖难民的庇护。”
谈话到了这个地步,冷调寒也觉得没有再和普渡慈苑耐心谈下去的必要。
她相当清楚,岭南酆都府数次不敢当着普渡慈苑下手。
是因为忌惮净梦和净法。
而这两个人如今都没有出面,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他们出了事情。
“冷大人。”
净浮轻轻往前迈去一步。
“你要知道,你是代表了上朝门面。难不成要彻底撕破脸面,和禅宗走向对立吗?”
“禅宗?”
许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冷调寒朗声大笑,声音带着些许讥讽。
“一个藏污纳垢的窝点,就能代表得了禅宗吗?”
这一番话落下,已然没有回转的可能。
现场气氛一片肃杀。
“但我给你一个机会,一炷香的时间,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你能够赢了我,今日我们便立马撤走。”
不知道眼前之人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净浮神情愈趋冷静,又是往前轻轻迈了一步。
“请。”
一声字谒落下,身上的佛气不自觉地散发了出来,朝着冷调寒扑了过去。
只见净浮轻声诵佛,瞬间犹若洪钟大吕一般响彻十方。
好似昔日灵山法会之时,觉者面对芸芸众生开坛说法一般。
明明眼前僧人只是轻声细语,回荡在众多阴曹吏耳畔处又显得恢弘肃穆,其中隐隐流露着渡世慈悲的含义。
受到这股清圣梵唱的影响,冷调寒身后不少道行低微的阴曹吏目露痴呆,显然被慑去了心神,紧握在手中的长刀也从手中脱落。
佛音不停回荡缭绕在偌大的庭院内,无数阴曹吏丢弃了手中的兵刃。
随着威严梵唱,一道金色的卍字凝聚在了净浮的面前。
不同于净法所凝聚的,这一道之中蕴含着如同太阳一般温暖的气息。
似乎是象征着天地之间芸芸众生最为美好的愿望寄托。
这道卍字金轮直接往空中驶去,浩瀚佛光竟是撥开了层层乌云,见得天光垂怜这方寸之地。
朵朵被晕染成金黄的云彩凝就成一尊眉目慈润的大佛。
带着一抹微笑,跏趺在虚空当中。
撷来净莲一瓣,映照佛光无限。
“落!”
佛光映照的大掌随着急速落下,立在地上的众人瞬间感受到了其中厚重的力道。
千钧之力平推而来,如若泰山压顶一般,一众阴曹吏已无闪躲的空间。
只是他们方才被净浮的梵唱掠去了心神,再回过神的时候,无一例外都是目露恐慌。
那大掌还没有触碰到地面众人,有不少道行低微的阴曹吏已经是面色一变,只感到气血翻涌,呕出殷红。
从头至尾,冷调寒都是静静看着,没有出手。
“口说慈悲,和尚你出手倒是丝毫不留情面啊。”
一声嘲讽如若轻风吃过,净浮只是双眸微盍,口中不停念着佛号。
冷调寒眸光一沉,没有兵器傍身。
左手一挥,隐隐划出了一弧霸道的刀气。
她的身后隐隐显现出了一股浓郁的血气,这般腥气瞬间充斥着整个庭院。
先前还是祥和的伽蓝宝地,瞬间沦落为幽冥阴所。
冷调寒也缓缓往前迈步,身上那股凌厉犀利的气劲瞬间朝净浮席卷而去。
强劲的飓风顿时升起,不单是掀飞了地板,更是逼得净浮身后的僧人连连后退。
更有甚者,径直被击飞了出去。
净浮叹息一声,他不能像冷调寒那般,真的对自己门下的僧尼不管不顾。
随手一挥,顶上金轮黯淡了几分,卸去了几分光芒镀给了他身后的弟子。
只是这么一个举动,让当空落下的巨手微微一滞,那巨佛也险些涣散。
失去了血摩罗之后,冷调寒的实力并没有因此大打折扣。
已是五品境界的她,已然凝就了阴胎在体内。
如同道家的胎婴,佛家的法相一般。
她可以随意挥霍自阴胎内散发出来的刀意。
只见得那彻骨杀意自身上散了出来,在冷调寒的背后有千百把带着杀戮气息的血刃一瞬间朝空中飞去,好似凝就朵朵殷红的云,积压而来。
两股截然相反的气势并立,倒显得泾渭分明。
冷调寒再度扬手,那凝成云彩的血刃再度分散开来。
数道血刃,沿着不同的轨迹,自那血云当中激射而出。
这些血刃的目标不一,或是朝着那尊高高在上的慈悲佛像而去,或是朝着地面上还没有缓过神来的僧人而去。
净浮不得不往后退去,手中法印不停捻动,动用自身法相也要将身后僧人护下。
而那朝着佛像飞去的血刃凝化成了无数只血爪,似要将那高高在上的佛像开膛破肚。
两股力量纠缠在一块,一时之间难以瞧出胜败。
只是净浮还要分神护住身后的僧人,自然是有些不支。
不到片刻的功夫,佛像顿时瓦解,万千佛光尽数回流到了净浮掌间。
一股血气自是涌上了他的喉头,隐隐有血丝自净浮的嘴角处流落。
“去!”
瞧出了端倪,万千血刃汇聚成了一条张牙舞爪的血凤凰。
冷调寒足运神通,左手并指生刃,径直朝着净浮的心口而去。
“无奈啊。”
净浮呕去了口内的腥甜,大声一喝。
一条通体透着金光的巨龙竟然是自他的胸口处飞奔而出。
一声清越的龙吟,昂首朝着那血凤凰怒吼一声。
“你是皇室之人?”
冷调寒神情微变,脚下没有丝毫止歇的意思。
普天之下,唯有皇室之人方有龙体护体。
冷调寒能够明显感受得到那龙气气势雄浑,显然净浮除了出家僧人这一身份之外,尚和皇室有别的牵连。
“这下有意思了。”
金龙当空而去,并没有直撄其锋的意思。不停扭动着身躯,缠绕在血凤凰的四周,制住了血凤凰的动作。
探出龙爪,往血凤凰背后袭去,是要将血凤凰撕得粉碎。
血凤凰自是不甘示弱,双翅一振,吐出猩红的焰火。
避开了偷袭,与金龙缠斗一块,胜负难料。
与此同时,净浮长袖翻涌,掌若日出云海,普照四方。
两人轻轻交接,激起惊人气势,逼得旁人不得不往后退却。
“没成想和尚你还是皇室之人,倒是出乎意料啊。”
冷调寒一声喟叹,转眼脸上浮起一抹狞笑。
“即便如此,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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