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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血阵禁锢的生魂无处脱逃,连绵成一片汪洋魂海。
昔时繁华金土已不见,随着地缝的出现,寸寸崩裂,转瞬为阿鼻地狱。
在这平凡的清晨,无数人的日子应是如同齿轮一般转动着,日复一日
魂海中起伏荡漾着他们的一生,那些杂陈的情绪尚未涌现,便化为乌有。
也许被毁掉的有尚未睁眼看清世界的婴孩
张家长李家短的大妈
起早摸黑感到秀水街支起摊子的小贩
他们可能比夜空当中毫不起眼的星星更为黯淡,但仍是可以相当知足地度过平凡的一生。
却在今日云雾散尽、阳光倾泻的那一刻。
被突然的灾劫吞噬得一干二净。
沦为无茔野鬼,无语诉说着生前一切。
一切的爱恨荣辱在今日的南都城内迎来了终结的篇章。
血河横流,哀鸿遍野。
不过尘芒一粒,卑微渺小。
仿若有一苍凉古朴的声音,透着对世情无常的悲悯,和人心险恶的悲愤。
“世情梦幻,浮如泡沫,路途风波堪险恶。”
罗显弦一行人往南都府的路上,因地缝的缘故。
再度奔涌上来的血光,使得不少人瞬间被没了性命。
“断了这血柱!就破了这阵法!”
此刻他们就是一群羚羊,不知疲惫地往前奔跑。
越是靠近血柱,越是能够感受得到那浓烈的煞气。
人群里不少道行低微的人抵抗不住这股血煞的侵蚀,渐渐失去了理智。
“大人!行伍里有人开始作乱了!”
侧方一副千户奔上前来,赶忙禀告。
“直接杀了。”
罗显弦声音低沉,不带一丝感情流露,不近人情。
“可”
副千户面色怔然,罗显弦的吩咐出自他意料之外。
“杀了!容不得有丝毫生变!”
不能拖泥带水,现下越狠不下心,只会让恶果继续蔓延下去。
“杀了!”
又是一声怒吼,吓得副千户一个激灵。
罗显弦率先停下脚步,看了眼身后几个道行低微的刑衣卫已是陷入癫狂。
面目狰狞。双眸蒙灰。
动作没有丝毫迟疑和停顿。
长刀落下,瞬间没了声息。
“怨恨我吧”
罗显弦转过身径直走开。
“只怪你们生不逢时”
四野阒静,空气瞬间凝滞,时间在此刻好似停止流动。
“愣着干什么!接着往南都府赶过去!”
如若惊雷的吼声,将众人瞬间从恍惚中拉了出来。
张寿等一众差员心有余悸,只觉得有一口煞气萦绕胸口难以挥去。
众人没有前行多久,便是碰到了一道人影。
“罗大人,请留步。”
苏道险悠悠地停留在罗显弦的身前,挡住了众人去路。
手中提着两个令罗显弦莫名眼熟的物件。
是巡抚司的两名千户首级
罗显弦无悲无怒,长刀再度出鞘,回应苏道险。
而迎接苏道险的,是一道气势磅礴的刀气。
罗显弦目中满是杀意。
他一生退让太多,隐忍太多。
自以为在宦海沉浮,只需要做到默不作声,功名便在脚下。
只可惜,沉浮宦海多年的安逸,令自己忘却了上朝内外仍然是危机环伺。
监察南都百官,本就是巡抚司的司职。
今日造成这等局面,也有他失察的原因。
便是落下九泉,也无颜再见历任司尉。
此身将归黄土,说不得有什么遗憾。
只是身后的后生,既然是要留取有用之命。
“张寿,现下带着人往太子庙方向靠拢,快!这是我最后的命令!”
一道密音传入到张寿脑海当中,一时间未有反应。
却是一股气劲自罗显弦的衣袍内传出,将众人推至百步之外。
“走得掉吗!”
苏道险眼神幽深,竖掌成刀,如湍急的激流暴窜,不留丝毫余地。
轰!
罗显弦长刀格挡下了苏道险的雄掌,只觉得胸口沉闷,腥甜涌上喉头。
自己竟然是感受不到来自天师府的天地灵气,反而狭带着一股凌厉的煞气。
“你这功法不像是授自天师府”
苏道险面色冰冷,只是眸中闪过片刻的鄙夷。
“自然不是!”
“那更留不得你!”
寒芒与白光交错的刹那,罗显弦耳畔只觉得有阵阵雷声轰鸣。
“无想无暇无归大阵内,你毫无胜算。”
阵中满是煞气,对罗显弦极其不利。
来不及喘气,罗显弦再度迎上,发起冲锋,意欲在这生死间求得转机。
霍霍寒芒,如一抹虹光,落向苏道险的面门。
煞气如丝缭绕指间,目色一厉。
空气中,再度轰然响起惊爆。
张寿眼中不知何时一片朦胧,回过神时。
那身影已经越发渺小。
“走。”
声音沙哑,也有些哽咽。
“随我去夫子庙!”
最后吼了出来,甚至乎扯出了血丝。
一众人回过神来。
在张寿的带领之下,往夫子庙方向而去。
他们心中没有希望,亦没有绝望。
只想不负罗显弦所托。
只想让自己的行为变得有些意义。
几番交手,罗显弦已是狼狈不堪。
发丝凌乱,身上多处创伤。
“罗大人,归顺我等吧,如今你的修为凝滞不前,我们还能给你提供一条捷径。”
稳住了身形,长刀斜垂于地,往前拖行。
一道凛冽刀光被猛地拉起,如一条银色星河贯穿浩瀚宇宙。
“督查百官乃是刑衣卫之职责所在,长刀傍身,便是可先斩后奏!”
径直倾泻落下,苏道险不紧不慢地结了一个道印。
血煞之气在眼前凝形,却是化成了一只狰狞恶鬼。
锵!
金铁之声响起,煞气消弭于无形当中。
罗显弦一阵愕然,这功法令他莫名熟悉
数十年前,也曾有一道门,名为昭天道。
显赫一时。
只因耽溺于鬼神之道的研究,走火入魔。
被上朝除名,在南都作乱失败之后,一度销声匿迹。
而今再度出现
“冥顽不顾”
刹时,血煞之气再度缠绕于掌,在罗显弦的眸中映出苏道险逼近的脸。
长刀于手中脱落,厉掌深深陷入了他的胸口,体内血管爆裂。
不止是有鲜血溢出,连带着奔涌而出的还有生命力和精力。
来不及感受突然袭来的疼痛,也来不及观览这世间最后一眼。
意识趋近模糊,只有在耳畔响起了一道苍凉古老的声音,又似在遥远天边,诉说着古老壮阔的历史悲歌。
而他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撮尘土。
“世情梦幻,浮如泡沫,路途风波堪险恶。”
苏道险抬脚,将罗显弦踢落地缝内。
一阵沸腾后,唯有白骨飘浮。
“二十年来的谋划与蛰伏,会因为你而出现转机?”
静默地看着周遭的一切,苏道险口中念念有词。
似在引导着满天的血气往穹顶的血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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