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哑然。
这是个和尚啊，哪是什么消息。
朝臣们反正也习惯了秦牧的天马行空。
反正这位秦大人，不管做什么，说什么，你听就是。
千万不要质疑。
也不要唱反调。
否则，倒霉的只会是自己。
他既然说这个和尚是好消息，那肯定就是好消息，坏不了。
秦牧面带微笑，如沐春风，道：
“我这不是听说吐蕃的高僧们，远道而来，想要向咱们学习佛法吗？”
“这不，我镇魔司刚好也有一位研习佛法的得道高僧。”
说着，秦牧转过身，对玄奘道：
“玄奘大师，你就随便指点指点这些吐蕃和尚吧！”
秦牧的做派，让吐蕃一众使者和高僧都愤懑不已。
“狂妄！”
“无知！”
“真是初生牛不怕虎。”
秦牧也不见怪。
佛祖没有教你们的，一会玄奘会好好教你们怎么做人。
他自顾自的往台下的一张椅子上走去，很自然的坐下。
没人敢有意见。
李世民也只好道：
“既然是镇魔司的高僧，自然也是我大唐的人。”
“与尔等辨一辨佛法，应该不算坏了规矩吧？”
吐蕃使者无奈，回应道：
“陛下所言甚是。”
说罢，他朝吐蕃的和尚使了使眼色。
此番虽然是来修好的，但是，也绝不能让大唐瞧不起了。
那吐蕃和尚会意，当即出列，道：
“敢问，何谓佛？”
这个问题……看上去未免也太容易。
但是玄奘却是心间一悚！
好刁钻的问题！
这样的问题，如果不是对佛法、佛理、以及佛祖典故都很熟悉的话，极有可能就要步入对方的陷阱。
因为你甭管回答什么，都是错误答案。
何谓佛？
是啊，什么是佛呢？
佛祖他老人家说过：万法皆空。
从这个意义上说，佛什么都不是，无所具指。
玄奘沉着应对，想了许久才道：
“阿弥陀佛！”
“贫僧以为，佛即佛陀。修行至功德圆满，便可称之为佛。”
吐蕃的和尚寸步不让，当下就反驳道：
“笑话，以你之见，只有功德圆满，才能被称为佛。那么这天底下，岂非只有佛祖一个人为佛，众生皆苦？”
众生皆苦，没毛病啊。
所以才要修行佛法，增加佛性。
一朝顿悟，便能脱离苦海。
只是玄奘知道，对方的意思显然不是这个。
要知道，众生平等！
而佛家也说，普渡众生。
既然你说众生不是佛，那么还修它做什么？
干脆沉沦苦海得了。
玄奘想了想，道：
“谬矣！”
“众生皆苦，这世间便是苦海。佛即佛陀，佛陀乃渡人之舟。有缘人，自可凭舟抵达彼岸。”
这也是佛家说的。
佛渡有缘人。
吐蕃和尚听见玄奘的回答，便知这个所谓的镇魔司高僧果真有几分本事。
秦牧端坐上首，看戏一般。
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见这一幕！
高僧辨佛！
要知道，历史上，的确有过几次著名的高僧辨佛。
但是这个东西吧，很多时候就是诡辩。
就看看谁的歪理更加自圆其说。
李世民心中宽慰，看样子，秦大人说举荐之人，果真有几分本事。
那吐蕃和尚又转移话题：
“请教，何谓有缘人！”
嗯？
没少看过奇葩说的秦牧，这一刻敏锐的注意到，对方辩友已经离题了！
这一招，就叫偷龙转凤。
让你跟着他的思路走，迟早就会掉进他的坑里。
秦牧当即站了起来！
这一站，群臣都为之侧目。
这位秦大人又要做什么幺蛾子？
只见秦牧走到玄奘的身边，笑眯眯的看着吐蕃和尚，然后道：
“大师有礼，刚刚那个问题，我听得不太过瘾。”
“我也想问大师一句，何谓佛？！”
这是相当于把问题抛回去了。
对方和尚脸上闪过一丝惊慌的神色。
这个问题，是个烫手问题。
因为极不好回答，所以才用来发难大唐的和尚。
谁能料到，会被对方问了回来。
他只好咬牙道：
“众生皆佛！”
“哦，你的意思是，在场的每一位，都是佛？”
秦牧顺着意思就开始延展了。
吐蕃和尚硬着头皮点点头。
秦牧嗯了一声，“可是，在场的诸位，每天喝酒吃肉，甚至还逛青楼，这也能算是佛？佛也如此五迷三道？”
粗俗！
在场官员心中都是暗暗道。
你才逛青楼！
这种事，怎么可以拿到朝堂上，堂而皇之的说出来？
粗鄙！
粗鄙不堪！
吐蕃和尚闻言，一下子愣住了！
佛家有清规戒律。
如果说众生是佛，那么众生违背清规戒律的事情，怎么算？
难道真是佛祖心中坐，酒肉穿肠过？
肯定不能这样解释的。
吐蕃和尚想了许久，气急败坏道：
“你胡说，佛怎么可能逛青楼？”
“哦，那也就是说，众生并不是佛了？”
秦牧的节奏丝毫不乱。
吐蕃和尚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秦牧。
秦牧叹了口气，道：
“若众生不是佛，那这天底下，又有谁超脱了众生之外呢？”
言下之意，你们这些得道高僧，自诩牛逼轰轰的，也不过是众生一员。
既然众生不是佛，那你们修个什么劲？
玄奘也在沉思。
他本来以为秦牧在胡搅蛮缠，没成想，秦牧说的话，居然如此振聋发聩！
引人遐思！
吐蕃使者终于下场，道：
“精彩！”
“没想到，佛法在贵国如此普及，便是当朝镇魔司的大人，也有如此造诣。这是我佛幸事，鸠摩罗深感安慰。”
原来这名使者叫鸠摩罗。
他这番话，明着是表扬大唐如何如何。
暗地里，还是在说佛的厉害。
秦牧笑了笑，道：
“贵使说笑了，我也吃肉喝酒，对佛法并无研究。”
“刚刚说的，只不过是常识罢了！”
“一个人，倘若因为陷入佛法的桎梏中而忘了常识，那么他大概是不会被佛祖保佑的。”
鸠摩罗一怔。
他没想到，秦牧居然当众否认自己懂佛。
“你……你胡说。”
“你刚刚所言，明明就是一代得道高僧才能有的造诣！”
秦牧这一下是真的笑了。
得道高僧？
我得你大爷！
老子废了老半天劲，才化为人形，就是为了做一名得道高僧？
“贵使说笑了。”
“我真不是什么得道高僧，我普渡众生的方法，通常只有一个字，就是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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