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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二十九章 用无数人的命去救她一个人的命

    将军的腹部血流不止,古雄正忙着为他止血。

    将军却还能从自己的兜里摸出一支烟来叼在嘴里。

    他找出打火机点燃,抽了一口,吞云吐雾。

    “秦暮,还猜到什么了?”

    沈暮的眼神扫过轮椅上的南柯,说:“基本都猜到了,其实线索都找齐了,只差一点点的提示,这里的档案记录足够了,拼图自然就拼好了。”

    将军轻轻的弹了一下烟灰,又抽了一口烟,问:“说说看,我倒是很想知道,把你关在这里,你都推测出了什么?”

    沈暮感觉自己的体力随着身下的血液迅速流逝,那是解毒剂发挥作用了。

    她不会在半个小时之内死去了,可接下来她即将面对的只怕是比曾经的沈栀书所经历的更加残忍的事情。

    她是活不下去的。

    可哪怕是走到了这一步,她仍然不肯沉睡。

    沈暮捂着伤口,咬了一下舌尖,痛意让她清醒了几分。

    “一开始的实验大概确实是为了治疗创伤后应激综合症的病人,试图通过作用于脑部的手术将病人对于创伤的记忆伤痛抹平,在那个年代,也已经是很了不起的想法了,由此,你拥有了一支K洲最强大的杀手队伍。”

    将军轻笑:“是啊,我一直是个了不起的领导者,否则怎么会有组织今天的荣光?”

    沈暮嘲讽一笑:“然后你似乎就不满足于这些了,杀手的庞大和强大都不够,任务执行的效率提高也不够,你想要更进一步,于是一次又一次的实验终于实现了实验体记忆覆盖成功,这应该是个重大突破。”

    将军似乎是在听别人讲述他的功勋似的,脸上浮现出几分骄傲来。

    “是啊,你能想象那些经历过记忆覆盖的人吗?一场手术,几次催眠,他们会彻底忘却曾经的事情。

    我可以赋予他们新的名字,新的身份,新的故事,就像是上帝的手拨弄命运的丝线,没有任何人会质疑上帝,所有人都忠心耿耿。”

    沈暮闭着眼睛,声音悲凉。

    “可事情到这里本该结束了,但是你突然成立了威特研究所。

    实验体数量激增,威特研究所设法和舒家合作开发生产了仪器,且重点偏向研究如何避开抹掉脑癌,甚至还有提到修正神经错乱的,还牵连了我母亲。”

    将军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像是……逃避什么。

    沈暮顿了顿,休息了几秒,才继续说。

    “时间线推论到这里,我才发觉这中间少了一环重要的动机。”

    将军夹着烟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什么动机?”

    沈暮说:“你拼命收集实验体做实验的动机。

    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你的其中一个实验体出现了脑癌、因为频繁的催眠和记忆覆盖导致神经错乱,这才让你意识到,这项实验是有副作用的。”

    沈暮突然嘲讽的笑了一下。

    “上帝之手,也有失手的一天。”

    将军的笑容仍是慈祥的,甚至是冷静的,可仔细观察就能看到他的嘴角微微抽搐,像是极力克制着什么。

    “那又如何?实验有副作用很正常,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消除这项副作用。”

    沈暮摇摇头:“不,你做这一切是因为你不希望那个患了脑癌和神经错乱的实验体死掉,你在用无数人的命去救她一个人的命。”

    沈暮睁开眼睛,看向对面的将军。

    她甚至觉得眼前的一切有些模糊了,就连将军的身影都出现了重影。

    可她仍盯着将军的眼睛,试图捕捉将军眼中的情绪。

    “一个能让你如此疯狂的人,让你不惜堆尸如山也要治好的人,又恰好必须是在那个时间段出现问题,能串联起整个故事的人——”

    沈暮的话还没说完,将军突然开口,声音尖锐而凄厉。

    “闭嘴!你懂什么!这是整个医学的进步,这是我的大计划,这是……这是……这是新时代的开端,这是我的成就!”

    他猛烈的咳了两声,随着他剧烈的咳嗽声,他腹部刚刚处理的伤口再次涌血。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这样的女人知道什么?更何况,你不过是我手里的一个工具而已!

    我养育你,教导你,都只是为了今天利用你而已!你就是我手里的一颗棋子!什么重生,什么杀手,你什么都不是!你凭什么对我的过去指指点点!”

    在沈暮的记忆中,或者说在秦暮的记忆中,她从没有见过将军如此失态的模样。

    将军的脸色涨红,他的眉头拧成川字,他叫喊的时候唾沫星子乱喷。

    这一切都是他情绪无法自控的征兆,一个还未说出口的名字就足以让他失控。

    他尖叫着、咆哮着、凄厉的嘶吼着。

    他用无数宏伟又庞大的词汇来掩盖那个名字,来掩盖曾经发生的一切。

    古雄上前安抚着:“将军,将军,您冷静一点,我们马上就要成功了,不值得为这样的事情争吵。”

    古雄按着将军的伤口,低声安抚:“将军,她是胡说的,那么久远的事情了,她怎么可能知道呢?”

    沈暮扯着嘴角,轻轻笑了。

    她的笑没有声音,体力到了极限,她很难发出将军那样狂妄的笑声。

    她皱着眉坐直了一些,轻声说:“是南绛吧?”

    四个字,却如同一个惊雷,在整个实验室炸响。

    像是一颗雷将所有人的耳膜都炸碎了一般,这个实验室安静的几乎能听到血流出来的声音。

    沈暮轻声说:“让你不惜堆尸如山也要治好的人,能够串联起这整个故事的人……那个患了脑癌,神经错乱的实验体,或者说病人,是南绛吧?缺少的那一环,是南柯的生母,对吗?”

    如果此刻沈暮神色清醒,便能看到将军的瞳孔猛地放大,那潜藏多年的恨意如同燎原的野火绵延不尽。

    他的下巴抖动,脸上的肌肉都在抖动,声音凄厉却又带着一丝哭腔似的。

    “杀了她!杀了她!”

    将军手里的烟掉在裤子上,瞬间烫出一个洞,火星烫了皮肤,可他浑然不觉。

    他只去摸索自己的手枪,喊道:“一派胡言!我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