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原本试图按着白芷坐下,为的就是不要她在今日都跪啊拜的,但是却不曾想,这一番心思还是扑了个空。白芷身上穿的,那是她亲手,一针一线织就而成的嫁衣,是以,比起白芷自己,看着白芷从无到有的阿九,难免会心疼更多。只是白芷动作麻利,已经跪倒在地,若是再强行将其拉起,难免会叫衣服上无端端地多出许多痕迹。今儿个是成婚呢,接下来还有婚礼,可不能叫白芷穿着皱巴巴的衣裳参加她自己的婚礼。
是以,阿九朝着杜若与白术轻轻摆手,随即自己往后退了一步,坐到了自己的主位之上,低头看着跪的端正一副听训模样的白芷,清了清嗓子,随即笑着说道:“白芷你记住了,这世间能遇上两个相合相契的人并不容易,年少时的心动,进而相携相伴一生,这样长长久久的美满,乃是人人心之所向。”
一时间,阿九不由自主地便想到了自己的人生,估计这样的美满怕是再无指望了。虽然晨间在宫里发生的一切,后知后觉的阿九总算是体会到了信王的用心。但是不知道还好,知道了之后,尤其是一想到他居然还那样大费周折的求惠妃帮着自己出宫,阿九便只觉压力巨大得吓人。
这感觉是不对的,但是给出相应的回馈,阿九也是无能为力。任她如何想象,身边也有不少参考,诸如年过半百的父亲母亲恩爱依旧,苦尽甘来甜蜜倦遣的大哥大嫂,亦或者方才无意撞破的五哥的一片痴心,都无法将自己代入其中。对于信王,阿九始终都是不咸不淡,从前因为对方也是如此,阿九只觉两不相欠。但是今日的发现,却是叫阿九后背一身冷汗。桃花债最是麻烦,偏偏对方还是自己未来的夫婿,本该高兴的自己却是提不起半点兴致。
阿九并不知晓自己眼下到底是个什么心境,但是类似的感受却是第二次体会。前一次,还是萧家长子盯上并展开狂热追求之时。那时候,每一天阿九都在痛苦之中艰难醒来。除却身份的不对等之外,抛开外界的一切干扰,只论个人的情感,阿九发现那时候与现在的感觉区别并不算大。
不过是如今,因为对方乃是未婚夫,阿九少了一层被世人诋毁的恐惧。但是对于这两个人,阿九一样的无感。现在想想,那时候倒在雪地里,冻饿伤痛至死的自己,未尝没有萧太太的手笔吧!毕竟儿子是她自己的,舍不得他受这世人唾骂之苦,又斩不断儿子的情思,只得将源头斩灭。正好,自己也不受人待见,也无人在意,倒也是天时地利人和了。
阿九想到此处,一时间面色还有些冷峻,不过却也只是一瞬,随即便笑了开来。至少如今,虽然接受信王的示爱对自己来说有些艰难,但是夫君对自己有意,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他还是皇子是亲王,还是个平庸的,富贵闲人倒也无处不好。虽然比起父母兄嫂,阿九觉得有些不甘,但是苏轼不也还说呢吗,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那样的人都还有遗憾,何以自己就偏求美满?
更何况,阿九看了一眼下首虔诚跪伏的白芷,她终究与自己不同。她与阿章本就是情投意合,算得青梅竹马,如今成婚,日子只有甜蜜美满。此刻到底不是感慨自身的时候,阿九摇摇头将脑中杂念摒除,看着众人都是以祝福的目光看着白芷,尤其是杨妈妈,脸上每一个角落都带着笑,足以对这一桩婚事的满意程度。
阿九轻轻一笑,随即继续说道:“这人人心之所向的,白芷你已经拥有了前半程。后面的,只管留给时间。相伴一生白头偕老,只有时间帮你实现。只是小夫妻,再如何甜蜜,难免也还有别扭的时候,就像大哥大嫂一般,但是吵过了不留心底,握手言和更是弥足珍贵。白芷,要好好经营你的生活啊!往后,你就只能靠自己了。”
白芷听得认真,阿九说得自然,一时间萦绕室内的乃是温情脉脉。阿九慢慢地说,白芷轻轻地点头,杜仲杜若并白术,都是如出一辙的笑脸。只有杨妈妈一边含笑,一边偷摸着轻拭眼角,目光越发的温柔,笑容也更显灿烂。到底是自小看着长大的,一手调教起来的小姑娘,如今也到了嫁人的年纪,虽然杨妈妈一生未嫁,但是此刻却也是一腔柔情。那目光,宛如亲母一般的慈爱,就这么落在了白芷身上,久久不能离开。
“只是若是受了委屈,白芷只管找我,我给你做主啊!”说着说着,阿九只觉自己眼眶便开始有了湿意。感受到自己的情绪变化,阿九知晓白芷定然也不好受,是以轻轻地吸了口气,随即阿九便笑了开来,微扬了语气,朗声说道:“阿章虽然看着老实,定会待我们白芷好的不能再好。但是若是他胆敢给你委屈受,定要找我给你撑腰。不行,这话不能只说给白芷听......”
阿九故作凶悍,为的就是避免白芷因为自己几句话又泪流满面。毕竟刚好的妆发,不好沾了眼泪再上一次妆。婚礼婚礼,日近黄昏则行礼,阿九看着已经偏西的日头,一边示意白术杜若将人搀起,一边又笑着嘱咐:“一会儿你们都要去观礼,杜仲记得当着宾客的面将我方才的话说出来啊,免得将来阿章家给白芷委屈受,这傻丫头又不说......”
“姑娘放心吧,铃娘早早地过去了,本就是姑娘为了给白芷撑场面。”杜仲笑得温和,眼见着杜若白术竟是将白芷扶不起来,上前搭了一把手,随即才笑着说道:“姑娘年纪你是傻丫头我还觉得好笑,但是眼下看来还真是个傻丫头了。眼下哪里还有时间再给你梳妆,还是说你是当真打算误了时辰好悔婚?”就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