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红椒像往常那样坐上副驾驶,只是两眼木木地看向前方,想来还沉浸在心事中。
她脸上的妆容些许潦草,连黑眼圈都遮掩不住。
夫妻两人昨夜在床上各自翻来覆去想着心事,半夜的钟声报时后又过了很久才浅浅睡去。
“结婚证带了吗?”
马晓坐在主驾驶上,聚精会神地看着前方;
十八年后再摸方向盘,有种恍然隔世之感。
虽然只是在戒曰和尚的意识里,但感觉还不赖。
只是马晓虽然代入戒曰和尚的意识,终究不是已婚男人,没注意伴侣的情绪。
“沈君越,你混蛋!”
臧红椒拿起手提包劈头盖脸地砸在他脸上头上,马晓连忙伸手去挡。
等她发泄累了,才把头埋在双膝里,不带一丝表情地说道:
“带了!”
这这这,这顿揍挨得有些莫名其妙......
马晓小心地把身体坐远了一些,调整姿势后才恍然明白原因。
这一顿揍挨得挺值!
他开始认真起来,正式代入戒曰和尚的身份。
老司机开车,车速又快又稳,但臧红椒心里却并不平静。
三年恋爱,七年夫妻,本以为会白头偕老,没想到婚姻就要走到尽头。
“怪他吗?”
好像并不是,他虽然是第一次做丈夫做父亲,但一直在成长,在担负责任。
“怪自己吗?”
好像也不是,虽然脾气火爆,离贤妻良母差点意思,但对家庭丈夫子女也尽心尽力。
“怪命运吗?”
回忆着生活的点点滴滴,她的眼眶慢慢被情绪氤氲成红色。
“到了!”
她的回忆被丈夫的话语打断,她有些茫然地抬起头:
“世纪天成律师事务所,不是民政局吗?”
“普通家庭办理离婚还要请律师的吗?
男人的心是铁做的吗?
这么快就要分割家产了?”
臧红椒抓着手提包的手渐渐因为用力而变得苍白......
马晓这次眼尖,在下一次暴打来临之前赶紧走上前去抱住她:
“别误会,就是过来取点东西,在是隔壁,在隔壁,不是请律师分割家产!”
马晓拉着臧红椒的手走上楼梯,臧红椒被拉着手,有些失神。
婚姻后忙于家务,忙着加班赚钱,忙着接送孩子上学看病,有多久他没有拉着自己的手了;
而自己的手,也不再像年轻时那么白皙软嫩,
而是因为操持家务,变得有些粗糙泛黄。
“沈君越先生,臧红椒女士,两位好,请走这边”
臧红椒有些迷惑地被拉着走进这家叫“安心财产保险有限公司”的办事处。
“结婚证两位请出示一下,还有两位的身份证。”
“十年前沈先生投保的我们这款‘恋爱险’,只需要心上人的名字就可以了。
当时投保的这款恋爱险,有520现金版,投保520元,保1万元;1314现金版,投保1314元,保额是2万元。
保险内容是在投保后的3-13年内,与心上人登记结婚,凭结婚证就能得到相应保额的祝福金。
沈先生您投保的是1314款,保额是2万元。
请您提供一下银行卡,因为这次赶上七夕活动,这边保额是实时到账的。”
臧红椒整个人有些晕晕乎乎的,直到保额两万的祝福金到账,她才回过神来。
女人是感性的,这话一点没错。
虽然钱不多,只到账2个达不溜,但她却像到账520万一样,心中涌起无限柔情。
原来丈夫十年前就对自己一见钟情,原来我一直是他的真命天女,原来我才是他选择过一辈的唯一人选。
十年的相知相爱互相扶持,还有什么比这更浪漫的吗?
与这些相比,眼下的困难又算得了什么呢?
臧红椒给了马晓一个深情的拥抱,而旁边的保险经理还在助攻:
“沈先生、臧女士,你们的爱情真的很让人羡慕”
“说实话,这款恋爱险公司利润率高的出奇,十万投保的人成功走到领证的也就那么几个”
“也就不过三年的时间,各种意外、变心让恋人选择半路分手。”
“祝福你们!”
说着,她带头鼓起了掌,祝福这对相拥的男女。
办事处其它工作人员和投保人都不吝鼓掌,对人间真情给与祝福。
记忆的长河中,沈君越与臧红椒在众人祝福中相拥;
第四镇魔塔底,戒曰和尚身上的坚冰渐渐消融,沸腾滚烫的河水已经蠢蠢欲动。
臧红椒像个小女孩一样,幸福地牵着丈夫的手走出保险公司办事处的大门,忽然她哎呀一声,
“手机,刚才只顾着感动了,手机没带,等我一下!”
说着,她风风火火地跑回去。
因为太过着急,也因为心中充满罗曼蒂克般的甜蜜,她没顾得上看路。
在办公室门口,她不小心撞到一位怀里抱着好多文件的实习女孩。
“啊,对不起,对不起,没撞疼你吧!”
她俯下身帮忙收拾,忽然投保人熟悉的名字映入眼帘:
“沈君越?”
她连忙抽出一份,心上人写着“李青杏”,
再来一份,还是投保人沈君越,心上人写着“田橙”,
厚厚的一份文件袋,保险条款一份份抽出,520款和1314款都有。
心上人从头至尾,排名不分先后:
“宁萌、浦小萄、白马柚子、宋雪梨、尤小桃、车荔、杨梅儿、孟晚苹、枣思莹、番石榴......”
名字合起来可以开一个百果园了。
当马晓被叫进来,赶到大型翻车现场,他还有点莫名其妙。
此时局势已然不受控制,稍有不慎就是丧偶现场。
刚才带头鼓掌的保险经理一脸歉意的给马晓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看到蹲在地上,眼泪吧嗒吧嗒打湿保险条款的臧红椒,他意识深处感到莫名一痛,这应该是戒曰和尚的意识。
当看到看到那一份份保险条款,他才恍然:
原来渣男的祖师爷就在身边!
记忆的长河中,臧红椒在围观之人注视下暗自垂泪;
第四镇魔塔底,沸腾滚烫的河水准备开锅涮肉,戒曰和尚体外重新披挂上坚冰。
希望不显,绝望再临!
马晓在沈君越记忆里徜徉,而戒曰和尚在希望与绝望间横跳,两人犹如知己在悬崖边上,跳一只徘徊生死间的舞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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