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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听到抬轿鬼敲击秦叔店里卷帘门的声音,大虎身子一躬,就要窜过去,我连忙抓住它的尾巴,对着大虎“嘘”了一声,让它不要发出动静。

    黎明前的黑暗,我感觉危险无处不在,怕卧室里的程月有事,让大虎不要发出动静,然后指指家里,轻轻说了一声“姐姐”。

    大虎心领神会,为自己能保护程月而自豪,一脸的得意神情,掉转身子,窜进了卧室,尾巴钢鞭一样一甩,还把卧室门给关上了。

    虽然跟秦叔是邻居,但是鬼抬轿到了他门口,我不去帮忙是有原因的。

    那个中年抬轿鬼是按照我家门口的鞭炮屑找上门的,后来秦叔门口的鞭炮被发现了,他就知道找错了。

    昨晚我感觉秦叔门口那挂长长的鞭炮摆的像一条长蛇,现在回想起来,那根本不是长蛇,而是一个怪异的图案。

    这个图案缩小一点,就是一张符箓的形状,而且鞭炮炸起来绿莹莹的鬼火一般,这就证明,秦叔用那挂怪异的鞭炮,引来了鬼抬轿。

    怪不得秦叔也是冰山李的关注对象,原来这个老家伙疯疯癫癫的样子,真的是装出来的,我是最怕扮猪吃老虎的人的。

    秦叔的店是卖砚台的,他收来的古砚台,都是不出手的,只卖现代新厂出产的砚台。

    买砚台的都是文人,我们这个小县城,连附庸风雅的算上,能有几个文人?所以秦叔的店,生意很差。

    秦叔好像并不缺钱花,虽然他显得很抠门,但是自己买砚台字画和药材,都是一掷千金,我都怀疑上次我让他帮着买的蛤蟆尿臭棘子什么的,是不是他拿自己的存货卖给我的。

    所以我认为,秦叔一定有其他的财路,现在我感觉,这顶鬼抬轿,就是揭开秦叔秘密的关键。

    我扒着门边,听到了卷帘门拉开的声音,虽然我看不到秦叔门口的情况,但是我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那边,我怕等会有烟花升起来照亮古玩街,我会错过看清那边的机会。

    天助我也!对面的那一排服装店后面,是一个单位的宿舍楼,不知道哪个土豪,在楼顶放起了烟花,一团火光钻上了天。

    是那种非常烧钱的烟花,上天炸开之后,一条长长的蜈蚣在空中摆动着身上五颜六色的长足,绝对是好看至极。

    借着烟花照亮半边天的光亮,我看到秦叔扶着一个盖着红盖头的女子,从店里小心翼翼的走了出来。

    那个女子的盖头上贴着一张金黄的符箓,走路的时候,两条腿就像木棍一样的僵硬。

    我知道,这绝对是一具女尸,符箓是镇尸符,防止女尸暴起伤人的。

    烟花不断炸出来各种动物,秦叔抬头看看天上,突然甩手扔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那个东西在鬼抬轿上空炸开之后,化作一团黑烟笼罩鬼轿,黑烟散去,鬼抬轿已经凭空消失。

    然后秦叔就像完成一件重大任务,抛掉了背上的千钧重负,抬头看看天上的烟花,腰杆一下挺得直了,背着手走进了家门。

    有那么一刻,背手走进家门的秦叔,背影是那么的落寞,给我一种魏晋名士的傲世孤独感,让我想起来,秦叔那句“是真名士自风流”。

    我趴在门口感叹秦叔的背影时,耳边响起中年抬轿鬼的声音:“小七,咱们要快一点,天就快亮了。”

    然后我的家门前,那两个抬轿鬼,二叔和那个小七,发起了轿夫的“嘿吆”的用力声,还有那顶鬼轿的咯吱声。

    我知道,是秦叔扔出的那个东西,用了障眼法我才看不到鬼轿,不过障眼法,瞒得过眼睛瞒不过耳朵,所以鬼轿经过的声音被我听到。

    要是我身上没有石敢当,就跟普通人一样,是听不到这声音的。

    以后大家黎明前出行的时候,感觉身边有异常的轻微气流,眼前又突然红光一闪,假如你是男子,大摇大摆的走就行了。

    假如你是一个女子的话,我建议你屏住呼吸快步前行,千万不要试着去一探究竟,因为那台鬼轿如果是空的话,你很可能会被拉进轿子,抬到一个让你无法接受的地方。

    听到抬轿鬼的声音,怕他们经过的时候看到我在偷看,我连忙蹑手蹑脚走到店里,在饮水机上接了一杯凉水,仰着脖子一饮而尽。

    我从小在我爸熏陶下,喜欢看历史书,史书里有的是尔虞我诈,所以我有不同一般的成熟,凉水下去了,一股冰冷从我心底升起。

    刚才秦叔用过障眼法之后,给我那种魏晋名士高洁的背影,反而让我感觉物极必反,我突然冒出一个阴谋论。

    秦叔很有可能是养马会的人,那个上了轿子的女尸,就是秦叔一直养着的,现在养好了,利用鞭炮召唤鬼轿,让抬轿鬼接走女尸,肯定是准备给某个横死未婚男子配阴婚的。

    秦叔要不是养马会的人,他怎么会对养马会那么了解?

    养马会本不会和本县有牵扯,为什么十八年前,姜裁缝和我爸会去扬州的荒郊,挑了养马会的总坛,这很有可能是养马会的帮派内斗,秦叔利用了姜裁缝和我爸,透露一点信息给这两个年轻人,利用他们的热血沸腾,打倒养马会的旧班子,培养自己扶持的新势力。

    这么看来,秦叔是养马会的高层,很有可能,最低是苏北地区的扛把子。

    那秦叔为什么告诉我去掉程月身上尸油余毒的法子?应该是他想让我帮他先养着程月,等到我养好了,他再出手或者让养马会其他人出手,把程月从我身边夺走。

    以后我一定要小心一点秦叔,尤其不能让她接触程月,这老小子,自从程月来了我家,他来我家串门也串的勤了。

    还有秦叔的老婆,整条古玩街的人都知道她经常把秦叔的脸抓破,但是她好像几年都没露面了,说不定还是秦叔的同伙。

    我坐在店里的小板凳上,被这个阴谋论折磨的头疼欲裂,过了好久,窗外亮了起来,太阳终于出来了。

    脚下传来一个喵呜,大虎跳上了我的膝盖,蹲在我大腿上,自从程月醒来,这只猫咪很久没跟我亲热了。

    我伸手去摸大虎的头,刚想夸它两句,眼前香气袭人,程月的羽绒裤和小皮靴出现在我眼前。

    我的手还没摸到大虎的头,大虎已经从我大腿上跳走了,我抬头一看,这臭猫小子,原来不是想跟我亲热,而是拿我的腿当跳板,跳进了程月的怀抱,现在正贴在程月胸前,在两山之间的月牙上蹭着身子,羡慕的我咬牙切齿。

    程月的一双美目羞答答的看着我,怯生生的对我说:“老公,我饿了……”

    美人的话犹如山泉叮咚,把我从阴谋论里解救出来,我也意识到了推理的漏洞,万一,秦叔送出的女尸不是给别人配阴婚的,那我所有的推论都错了。

    等老史回来,我要跟他想办法到秦叔家里,去看看有没有养着成排的女尸,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我把思绪从秦叔身上解放出来,站起来对程月说:“哎呀,我的月儿起来了,饿了好办,咱们马上吃饭。”

    程月点点头,大虎也从她怀里伸出头,喵呜一声,很是期待早餐的样子。

    我不客气的敲了大虎的头一下:“姐姐有好吃的,你没有,你这个见色忘友的家伙!”

    大虎缩缩头,把头埋到程月的臂弯里,去享受本该属于我的温香软玉,连理都懒得理我了。

    地锅里的火已经灭了,我重新生火,做好龙骨笋汤,又用龙骨笋汤煮了饺子,给程月和我各盛了一大碗。

    饺子是芹菜肉馅的,正和我的胃口,程月喝汤比较多,一个饺子也不肯吃。

    看来程月除了龙骨笋,其他的还不能吃。